第一章 前尘往事(二) (第2/2页)
师父向来自负,纵然身死,亦不愿尸身受鼠辈践踏。
我怆然长笑,抱着她飞向临海断崖,毫不留恋跃入大海。
不知漂了多少时辰,筋疲力竭之时,师父拼尽最后一口气力,将剩余功力悉传于我,断线的风筝一般归于大海,海浪渐渐淹没了她恨恨而不甘的绝世容颜。
一代佳人终是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云儿,报仇。”这是师父此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活着漂出东海的唯一念想。
我在瀛洲城东的九霄山下搁浅,被一个浓眉大眼的柴夫所救,在山上破旧的独院里住了数月。
他言语不多,早出晚归,亦从不过打听我的过往,我也便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白日里调气养伤,晚上则进城混迹在各大酒楼刺探情报。
有人说八千里蓬莱已然化作焦土,又有人言这琼楼高阙付之一炬想来不假,但金石玉器去向如何或未可知。
有人说墨凉是二十年前被师父灭门的飞凰山庄遗孤,虽是蓬莱的大护法,实则和蓬莱有着血海深仇。蓬莱一役墨凉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功不可没。
亦有人说若非瀛洲城轩辕氏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英豪,千机阁哪怕通派上了蓬莱也只是有来无回。
我这才恍然得知墨凉九曲十八弯的惨烈身世。
若我是一名出色的复仇者,毕竟他身负蓬莱数万条人命,千刀万剐亦是死有余辜。可我终究造诣不够,又几分念着清莹竹马总角之交,甚至善解人意的替他想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造化弄人身不由己,所以如何处置墨凉碧穹,这笔仇究竟是报还是不报,让我颇为头痛了许久。
所以报仇这事,我决计从瀛洲轩辕氏头上算起。
九霄山物华天宝,密林莽莽。我在深山寻了不少五灵虫和香草,因地制宜调制了一种奇香,中毒者无其其他症状,只是梦沉难醒,格外嗜睡。
某日恰逢轩辕破老贼寿宴,我随戏班混进轩辕府,将香调在羹汤里,打算趁夜阑人静,连根灭了瀛洲轩辕氏,还有其身后各路党羽。
等到丑时轩辕破那老匹夫房中灯灭,鼾声四起,我从蓉树上飞下来迷晕几个巡夜的侍卫,忽不知从哪一块土冒出来一个一身白色道袍背着太极剑、不大像道士的清贵道士,甚不识相的挡住了我的去处,飞天入地,刀光剑影和我对拼了一场。
静以制动,虚以制静,柔以克刚,万物生息大法形声相应,运斤成风。
我毒器近不了他身,武功内力远不及他,只得落荒而逃,另寻门径。
更可恨他既不伤我,又不捉我,阴魂不散不远不近足足跟了我七个日夜。
我夜出他在十丈外不紧不慢跟着。
我归早他跟在独院外寸步不离守着。
女扮男装混进青楼他都死死守着。
某日大雨瓢泼,他竟坐在雨里练成了六丙六合月华天遁大法。凝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元,华盖天成,悬顶护体。
我摆脱他不得,只得另辟蹊径,倒腾出一些卖出能让男人重整雄风、女人重返花年的的补药,高价卖给那些栗红贯朽、青春不复的男女,大下血本包下整个勾栏,闭门让里面的女人们穿着亵衣纱裙,尽情艳舞。
见我久久不出,他果然中计,推门而入即被一个个风骚奔放的舞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这才险险脱身,出门躲进清风酒楼又听到墨凉碧穹将于本月朔日风光定亲大宴宾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