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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伤 (第2/2页)

殉葬……

这实在是她没有接触过的字眼。她所生的那个时代,是呼吁“逝者安息,生者坚强”的。

再说,席临川……

她心里一悸:“将军他……”

陈夫人怒然击案,恨道:“我在问你话!”

红衣怔住,望着陈夫人眉梢眼底悲伤与愠意掺杂的神色,不知道怎么答她这话。

“她既不愿,就按临川的意思办。”皇帝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寻不到什么情绪。

“妾身不信这是临川的意思!”陈夫人怒不可遏,竟忍不住顶了皇帝的话。

皇帝倒未恼,手指轻一敲案上信纸:“夫人亲眼看过了,这是临川的字。”

红衣听得愈加不明就里,望一望陈夫人又望向皇帝,怔然道:“陛下,臣女能否……过问一句……”

“你自己看。”

未待她说完,皇帝便将那信往前一推。即有宫人上前取过,又走到红衣面前递给她。

素白的纸张对折着,隐有字迹透过来。那墨色让红衣不自觉地心下乱了,屏息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头两行,是一些客套话,像是正规些的书信例行的格式。她继续读了下去。

“……臣常上战场,为赫契人所恨;又出身卑微,在长阳亦常与人不和。若他日战死沙场,抑或因故暴亡……”

她的视线被那“亡”字一刺,紧咬牙关,看向下一行。

“恳请陛下准红衣自谋生路,如需钱财尽可从席府取,再嫁与否尽遂其意,不必守节殉葬。亦请母亲关照顾氏,臣与顾氏未有男女之情,求陛下特赦顾氏良籍。”

信纸末尾落款简短,寥寥三字而已:臣,临川。

红衣读完,跪坐在地,久久无话。

“临川对你是怎样的心思,人尽皆知。”陈夫人话中字字森冷,带着凛然的恨意,“如今又是为护你而受重伤,你不说些什么么?”

红衣说不出话来。

“若非为护你平安,他是能脱身的。”陈夫人又说,语中微有哽咽,“活捉的杀手说……他为你生挡了一镖,自此才落了下风!”

红衣心中空落落的,耳闻陈夫人的声声指责,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强忍下泪意后,陈夫人又斥道:“你怎么配!”

“他是大夏屈一指的将军,你怎么配让他为你……”陈夫人话语猛滞,狠将那已到嘴边的不吉利的话咽了回去,冷睇着红衣,复道,“你竟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红衣一声不吭地跪坐着,薄唇翕动许久,也还是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本已气急,见她这副样子,蓦拍案起身,侧旁的敏言长公主一惊,见她直冲红衣而去便知绝无好事。急追两步伸手猛一挡,硬将陈夫人刚挥起地手挡了下去:“夫人!”

长公主蹙眉一喝,抓着陈夫人的手未敢放开,立刻吩咐宫人:“扶陈夫人去歇着!”

陈夫人几乎是被宫人强行带出去的,她离开后,厅里便静了一会儿。

皇后望着皇帝,郑启默然不语,敏言长公主一声轻叹。

红衣无力地启唇:“陛下……”

轻哑的语声在安静中一荡,他们一并看向她。

“妾身能不能……能不能见见将军?”

她终于忍不住了。他重伤昏迷的这两日,显得太过漫长。

皇帝轻一点头,无声一睇身旁的宦官,那宦官伸手一引,请红衣同行。

她随他同走着,这条通往席临川的住处的路她是识得的,是以一路都嫌那宦官走得太慢,后来便索性走到了他前面去,到了那道门前,推门而入。

外间门边,医女正持着扇子扇火熬药,红衣向右拐去,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红衣硬生生被吓住在门口。

好几名御医和医女在,皆围在榻边,皆神色紧绷。

有低低细语不断,是他们在议论该如何是好,显然都心急如焚。

红衣周身冷地看向榻上,席临川面色惨白如纸,似乎被紧闭的双目抽紧了浑身的神经。额上青筋暴起,垂在身边的手紧攥着拳……

全然不像在休息养伤的样子。

她屏着息一步步挪进,终于,看得更清楚了。

他左侧肋骨处一个伤口,淋漓可怖。伤口外能隐约看到一点银光闪着,是有东西刺在里面。

偏伤处敏感得很,红衣眼睁睁看着,御医几次试图将那银镖取出,但刚一碰触,席临川便在昏迷中浑身一震猛搐,虚的气息也愈不稳,额上复又有冷汗沁出,顺颊躺下,殷进枕头里。

御医连忙收了手,医女上前为他拭汗,响起一片叹息。

她离得并不近,都能看出他牙关紧咬着,眉头亦蹙得很紧。赤|裸的上身断续地冒出汗来,与被血迹染出斑斑殷红的床单一起,让她心底充满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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