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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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新歌是个相当单纯的青年。按照酷拉皮卡这一个月对他了解来看, 他是真的只将音乐一件事情放在眼中,与因过度隐忍反而暴露野心的元安歌不同,虽然元子同或许不会认为元新歌是最好的继承人, 但次子一定是他眼中最为无害的那人。但酷拉皮卡实在是太在意刚才元新歌所说的话了。他的那句话无论是内容还是出口的时机都相当微妙, 青年叩桌面的声音与先前模拟钢琴的声音混在一起, 语调也压得很低, 倒像是故意避开了站在门口的护卫队队长,专门对酷拉皮卡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青年一直低着头,右手握着的铅笔在空白的纸张上飞快写下一串串数字。即使酷拉皮卡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音乐训练, 他也能看出元新歌写谱时与其他人的差别。传统作曲家的写作大多都使用五线谱, 即使少数有用简谱先打草稿的人存在,在写和声时也必然需要将简谱转化为五线谱进行编辑。他们甚至会准备专门的纸张来在五线谱上描绘一个个音符, 可元新歌不一样, 他作曲从头到尾都只讲究随性和简洁,随便扯过一张纸便洋洋洒洒地写下数字,最后还能将它们变为流畅的音乐使用各种乐器演奏出来。他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酷拉皮卡没理由在元新歌的身边继续待下去,他等了一会儿,许久也没有等到青年给出的答案,只好又默默回窗边去。护卫队虽然是第一次由元新歌带头来到外围分发食物,即使元新歌并不像长兄一样事事忙碌、时刻监督,他们也能很好地完成家主派发下来的任务。在流星街这样的地方,稍有松懈便有可能为自己带来生命危险,因此他们绝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兢兢业业地将所有面包分给那些流浪者,他们不顾某些人的哀求强硬地收起摊子, 将用来堆放面包的工具全都塞进车中。护卫队队长见外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他将已经散了一地的烟头用鞋稍微蹭蹭聚拢到一起, 然后转头看向了仍在埋头工作的元新歌。就算元新歌不像元安歌那样抓紧一切时间树立威信, 他看上去也比元安歌忙上很多。男人清了清嗓子,他说道:“少爷,我们可以回去了。”元新歌恍然抬头,他似乎这才意识到窗外投进房间中的阳光已经西斜。青年稍稍抬手遮了下眼睛,酷拉皮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挪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大部分阳光,这才让元新歌好受了些。元新歌将散乱一桌的草稿纸拢在一起,因为刚才从窗子处看见了已经登车的护卫队,他也不想耽搁太久,于是他没有排序,只是简单整理一下便塞进了文件夹中。酷拉皮卡自觉双手接过那个文件夹妥帖地放进包中,跟在元新歌的背后出了屋子。他绕过那烟头的小山,与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擦肩而过。他下
意识地回头看去,那男人已经拿起房间角落中的扫除工具打扫起整间屋子来。酷拉皮卡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小队持枪的成员站在建筑物外的墙根处,将枪////口尽数对准了正蠢蠢欲动地望着这边的流星街外围居民。“一辆车留给他们,等把这里清理干净他们就会回去。”护卫队队长主动解释道。酷拉皮卡轻轻点头,他收回目光,跟元新歌上了同一辆车。回去的路上,元新歌口中一直轻轻哼着一首轻快而欢乐的曲调,与此时的季节很搭,却在流星街如血的夕阳下显得有些嘲讽。酷拉皮卡一直垂眸盯着膝盖,他让自己努力忽略车外因面包而引发的混乱争斗,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元新歌的新曲子上。元新歌被称作最有前途的青年歌手。即使酷拉皮卡曾经生活的卢克森地区相对信息闭塞,他也在走出家乡后听了满耳的夸赞与传闻。就连在猎人考试上遇见的雷欧力手机铃声都是元新歌当时某首歌的前奏部分,这足以说明他在外界的火爆程度。不知道是真的不想借助家族力量朝上爬、还是顾忌自己在外活动时真实身份会招致危险,元新歌一直尝试隐藏自己的黑////道出身,虽然四年间因为元子同一直想将他带回流星街,也有风言风语将他与黑////道联系在一起,但元新歌行事清白且一心创作,直到他自愿回归家族,媒体才真正意识到他背后所立的是称霸流星街的元家。车子停在元家的庭院内部,元新歌下车后朝台阶上走去,酷拉皮卡小跑两步到他身前去,刚要为雇主拉开面前厚重的硬木门,那扇门便从内侧被人轻巧地推了开来。酷拉皮卡被拦在门后,元新歌却与那人正面对上了视线。那是位身材修长的男性,即使元新歌因在穿管局中经历了各种训练而获得了强大的心理素质,他在第一眼看到对方时也忍不住瞳孔微微一缩。面带愉悦微笑的男人留着夸张的粉色飞机头,身上却是与发型完全不搭的绿色长袖长裤,他的衣服上扎着一根又一根怪异的大号图钉,让发觉这点的元新歌不禁有些怀疑他该怎么正常行动。与他见到对方时的些许惊愕不同,男人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朝旁边错了一步,绕开他朝门外走去,元新歌也颇为谨慎地避开他,进一步与他拉远了距离。这是他回到家中后见到的第一个怪人。对方显然认识他,至少能够在这一眼之间分辨出他是谁,这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元新歌早就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但会在意他歌手身份的人显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出现在元家大宅的正门,所以说,男人辨认出的是他“元家家主次子”的身份。酷拉皮卡两步从门板后面绕出,他有些疑惑地站在元新歌左后方的位置,狐疑地问道:“新歌先生,刚才有人打开了这扇门?”元新
歌刚想点头,还没动作便是一愣。他尽量平缓地转身看向身后,发觉送他回来的车早在他上台阶时便已经离去,庭院中已经再无一人。沉默一瞬,元新歌随口道:“大概是风吹动了大门吧。”酷拉皮卡朝门内看去,发现大厅正对面的几扇大窗子确实全都开着,但他又看了眼木门的厚度,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刚才会有足够大的风能够吹动这扇沉重的门。可元新歌似乎确实没有骗他的理由。酷拉皮卡不禁沉默下来。元新歌没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青年若无其事地朝门内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口中又哼起之前的小调,时不时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这处的编曲如何才能更好。打断他的是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元安歌,身着笔挺白衬衫与西装裤的元家长子在打过招呼后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他问道:“新歌是刚从外围回来?食物顺利地分发出去了?”“嗯。”元新歌笑了笑,他眉眼弯弯,一副心情愉悦、丝毫没有因为一天的工作感到辛苦的样子,“一切都很好,护卫队的大家都很能干。”元安歌望了眼大门的方向,他故作无意地说道:“父亲今天在会客厅接待了一位贵客,刚刚才离开,大家这才被允许出卧室活动。”知道元子同不想让自己的子女与任何合作伙伴产生过于密切的私下接触,元新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微笑着回答:“弟弟妹妹们肯定都在房间里闷坏了,怎么没见他们出来?”“他们大概早就睡着了吧,或者是游戏打到一半,不想中断进程。”元安歌整理了一下衣领与袖口,他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出来的再早也没机会与那位贵客佯装偶然地碰面,面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想到元新歌不过是刚刚进门,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没送送客人吗?”元新歌迷茫了一瞬,他不解道:“我进来时什么人也没见到。”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酷拉皮卡,嘴角仍然带着些许笑容,问道,“对吧,酷拉皮卡?”酷拉皮卡不了解元子同的想法,却也能从元安歌的反应中大概察觉到对方在试探什么,他没有犹豫,实话实说道:“是的,先生,我确实没有看见任何人出门。”完美地隐下心中的释然与窃喜,元安歌继续自己表面上的伪装,他轻轻挥手说道:“我还担心你就这样进来客人会觉得失礼,既然没遇见,也没什么事情了。新歌也忙了一天,快去休息一下吧,等到晚饭要开始时,我会让人去你房间叫你一声的。”元新歌微笑着点头,他重新哼起调子,迈腿朝楼上走去。酷拉皮卡与他一同进入卧室,在他将外出的衣服换下时把背包中雇主的东西都归还到房间中的原位。等元新歌也换上元子同规定的白衬衫着装后,酷拉皮卡整理好了一切,他在确认了元新歌暂
时不需要任何帮助后便退出了房间,只留元新歌盯着榻上的那堆被换下来的衣服略微有些出神。他在裤子的口袋处发现了一张探出一点脑袋的纸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