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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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叉烧包,它的重量比他记忆中的轻,捏起来十分柔软,像一朵白云。他已经不记得还有什么更软的东西了。他撕开外皮,露出里面油光闪亮的猪肉,宛如一颗神秘的红心。他把它放进嘴里,觉得它的味道就像一个吻,充斥着甜咸交织的温暖。
他没有等着她过来拥抱自己——仿佛把他当成一个犹豫迟疑的小孩——或者哄着他进入卧室,而是直接把她推到客厅的地板上,拉开他的裤子拉链,掀起她的裙子,把她直接拽到自己身上。路易莎呻吟着弓起了脊背,詹姆斯胡乱解开她衬衫的纽扣,把它扔到一边,脱下她的胸罩,握住她又圆又沉的乳房。她在他身上蠕动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脸,看到她的黑垂下来,落到嘴里,她棕色的眼睛闭着,呼吸随着身体的动作加快。他想,这就是他应该爱上的那种女人,一个长得像这样的女人,和他相像的女人。
“你是我应该娶的那种女孩。”后来,他低声告诉她。每个男人都会对爱人这么说,但是对他而言,这句话如同天启。路易莎在他的臂弯里半睡半醒,没听到他的话,但零星的词语钻进了她的耳朵,让她做了一个有关其他女人的纠结的梦。“他会离开她——他会和我结婚——我会让他快乐——就不会有其他女人了。”
家里,内斯和汉娜下楼的时候,看到玛丽琳呆坐在厨房桌边。虽然已经过了十点,她还是穿着浴袍。她缩成一团,他们根本看不到她的脖子,所以,没等她抽抽噎噎地说出“自杀”这个词,他们就知道传来了坏消息。“是吗?”内斯缓缓地问道。他转身朝楼上走,没有看母亲和妹妹,玛丽琳只回答了一句:“他们说是这样的。”
内斯戳了足足半个小时碗底的麦片,汉娜紧张地望着他。他每天都要去伍尔夫家外面察看一番,寻找杰克,企图抓住他——至于为了什么,他也不太确定。一次,他甚至爬上杰克家门口的台阶,朝窗户里面偷窥,但是没人在家。杰克的甲壳虫有好多天没停在街上了。终于,内斯把碗一推,去拿电话。“出去,”他对汉娜说,“我想打个电话。”上楼上到一半,汉娜站定,听内斯拨号。“菲斯克警官,”过了一会,他说,“我是内森·李,我想和你谈谈我妹妹的事。”他压低了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应该重新调查……设法和他谈谈……闪烁其词……”什么的。讲到最后,就只能听清楚一个词了,那就是“杰克”。杰克,内斯提到这个名字时总是咬牙切齿,似乎不这样就说不出来。
内斯“砰”地放下电话,回到房间带上了门。他们以为他疯了,但他知道,杰克肯定跟这件事有联系,他就是链条上缺失的那一环。如果警察不相信他,父母也不会相信他。他父亲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在家;他母亲又把自己锁在了莉迪亚房间里,隔着墙壁都能听到她在里面踱步,像一只焦躁的猫。汉娜正在敲他的门,他开始听唱片,声音开得很大,这样就听不到敲门声和他母亲的脚步声了。后来,他们都不记得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剩下的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于明天将要生什么的担忧,已经麻痹了他们的知觉。
夜幕降临时,汉娜敞开她房间的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内斯的门底下现出一线灯光,莉迪亚房间里也亮着灯。内斯把那张唱片反复播放了一下午,现在终于停了,整条走廊逐渐陷入厚重的浓雾一般的寂静之中。汉娜轻轻走下楼梯,现楼下一片漆黑,她父亲还没有回来。厨房的水龙头往下滴着水,哒、哒、哒。她知道应该关掉它,但这样的话,家里就没有了任何声音,而现在这种时候,没有声音令人难以忍受。她回到房间,想象着水龙头滴水的情景,每响一声,都会有一滴水珠出现在满是划痕的钢制水池的底部。
她很想爬到姐姐的床上睡觉,但玛丽琳在那里,她不能过去。为了自我安慰,汉娜在房间里转圈,把她的宝藏从秘密地点拖出来检查,她的床垫和弹簧床垫之间,藏着玛丽琳的成套茶具中最小的那把勺子;书架上的书后面塞着她父亲的旧钱包,皮子磨得像手纸一样薄;还有内斯的铅笔,上面有他的牙印,黄色油漆底下的木纹都露了出来。这些是她失败的收藏,而那些成功的收藏都不见了——他父亲挂办公室钥匙的钥匙环;她母亲最好的唇膏“玫瑰花瓣霜”;莉迪亚曾经戴在拇指上的心情戒指。它们要么被原主人索要回去了,要么丢了,要么让人现了。她父亲说:“这些不是玩具。”她母亲说:“你太小了,不需要化妆。”莉迪亚则更直接:“别拿我的东西。”汉娜把手叠放在身后,像检阅军队一样庄严地对着床点头,想象着这些藏品的模样,假装它们都立在了床前。那些东西被没收之后,她就默默复述着家人对她说过的话,在曾经放置这些物品的地方画下它们的样子。
她得以保留的所有藏品,都是别人不要或不再喜欢的,但她并没有把它们放回原处。为了弥补它们遭到遗弃的悲惨境遇,她先是仔细地清点了两遍,然后擦掉了勺子上的污迹,反复摆弄着钱包上零钱袋的开关。有些东西她保存了很多年,没人注意到它们不见了,它们消失的时候很安静,甚至都没有像水龙头上滴下的水那样出“哒”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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