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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维桢一愣,转头看到赵姬俯身于水前:“我来吧,夫人,你与政儿授课就好。”
“……”
行吧,见她这样,赵维桢也不推辞。她再次看向嬴政:“那就你当下的处境开始吧。”
战国时期的许多人都是苦寒出身,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成为国君、权臣身边的老师或者参谋。
但赵维桢想,像她这样一边做饭一边给未来秦始皇讲历史的,可能仅此一个。
“我?”嬴政略有些惊讶。
“对,你。”赵维桢点头:“之前政公子问我,历来秦王是否都要联姻?我再反问你一个问题,历来秦王是否都要去他国当质子?”
嬴政又皱起眉头。
但这次,却不是因为担忧,而是因为思考。
“政公子不想联姻,也不想当质子,对么?”赵维桢问。
“若是当了太子、国君,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委曲求全,有什么意思?”他说:“我不想接受别人安排的人生。”
这话说得天真,但也算是野心勃勃。
/≈gt;“这很容易啊。”赵维桢满不在乎地说:“这很容易啊,只要你足够强大,别人就奈何不了你。”
“我不明白。”
然而这样简单的说辞,骗骗正常孩子还行,却无法说服嬴政。
三岁的男孩眉头紧锁:“难道历代秦王,都不够强大吗?”
终于说到了赵维桢想说的地方。
“历代秦王都很强大。”她说:“但一个人的强大不足以支撑一国。再贤明雄伟的君主,放在七国之中,也只是一个人。”
嬴政还是没有被说服:“那秦王稷呢?”
“政公子知道些什么?”赵维桢提点到。
嬴政歪头想了想。
“秦王稷很厉害。”他回答:“他打到六国都很怕他,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吓破了胆。”
“确实如此。”
赵维桢笑道:“秦王稷已在位五十余年,是位当之无愧的霸主。”
秦昭襄王嬴稷,活了七十多岁,在位时间比他爷爷、他爸爸、他儿子、他孙子加加起来都长。
高中语文课本上,每每学到古文,都会提及秦王暴虐无道,总是在欺凌侵
略各国。而每个古文故事里说到的“秦王”,其实都是当下的秦昭襄王。
可谓是语文书中最大反派boss。
“但政公子可想过,在他之前,有孝公命商鞅变法,为秦人强悍奠定了基础;有惠文王平定巴、蜀,为秦国提供了后方粮仓。到了秦王稷,他既有律法制度做统治的根基,又有巴、蜀二地为发兵作战提供人、力与盐铁与粮草资源,你说,秦王稷成为一方霸主,可否有孝公与惠文王的功劳?”
嬴政没说话。
赵维桢也不着急,她也不闲着,眼巴巴地看着赵姬洗芋头和山药。
等到烤制的主食洗的差不多了,嬴政才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明白了。”
赵维桢:“讲讲看?”
嬴政认真道:“国变强大,是代代秦人的功劳。若是秦国足够强大,我就不会为旁人掣肘。但如果我做不到,就努力积累,让后代有希望能做到。”
“政公子真聪慧!”
赵维桢毫不吝啬地赞扬道:“一会奖励你个最大的芋头,沾着饴糖吃!”
不枉她费劲巴拉扯到历代秦王。
这是最朴素、最简单的唯物史观和人民史观。
她没想过把未来的秦始皇培养成社()会()主()义战士——先秦时代的生产力摆在这里呢,这不现实。
但赵维桢希望小嬴政能明白……
一则他得自己变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
二则,要想让统治长久下去,需要的是庞大的根基和能延伸到未来的基业,一名君王的作用在历史场合很有限。
赵维桢承认自己有私心。
也许小嬴政想明白了,之后就不会到处求仙问道,以图永生。
也许秦国就不会至二世而亡。
“可是。”
然而小嬴政话锋一转,再次陷入困惑。
“秦国何时才能强大到夫人说的地步?”他连抛两个问题:“秦王稷称霸一方多年,又何时才能横扫六国?”
啊这。
赵维桢恍然间都有些心虚了:这放眼七国,恐怕连当今秦王嬴稷自己都没有个答案。
要不是赵维桢来自两千多年后,她也不会知道答案。
果然,秦始皇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教育的人,哪怕他今年只有三岁也是一样。
慢慢来吧!
赵维桢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这个嘛……”
她很是无奈道:“我要是知道,我早就称
王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嬴政一想,也是。
男孩有些气馁:“是我越矩了,夫人。”
“那不至于。”
赵维桢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既然政公子想知道,不然咱们就写信问问秦王。”
也是时候让嬴稷知道,自己远在赵国,还有个天才宝贝小太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