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些消息 (第2/2页)
“是的。”富勒夫人温和地说,“过一两个月,说不定一些项目就要提上议程了。比如一些道路的改造、管道的疏通与增改等等。不管如何,作为普通居民而言,我认为这些工程是有意义的。”
埃里克同意地点点头,作为年长者,他显然与富勒夫人更有共同语言。他提及家中堵塞的管道、西城路面上的垃圾,以及遍布城市角落的流浪汉等等。
“这样的环境并不令人感到舒适。”他叹了一口气。
安吉拉摸着下巴:“不过,富勒夫人,您现在说的这些只是小事。真正的大工程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呢?”
富勒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得看大公与老贵族们的妥协与制衡了。”
&a;ap;ap;nbs p;提及这些老贵族,西列斯心中一动,他便问:“我想问问各位,”其他人的目光都望向他,“你们对公国的财政大臣,乔纳森·布莱恩特有什么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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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列斯点了点头,说:“是的,就是历史学会长老会的一员。我们曾经怀疑他是西城地下帮派的幕后资助者,而现在……”他斟酌了一下,“我认为他的确是。”
他将过去一段时间自己的调查讲了出来,包括医院里遇到的那个男孩。
其余人饶有兴致地听着。
“私生子?”富勒夫人说,“这件事情我倒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位财政大臣年纪大了,有个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
安吉拉同意地点点头:“布莱恩特家族就是那种……”她皱了皱脸,“老贵族。再没有比这个家族更古板和虚伪的贵族家庭了,起码在康斯特公国是这样的。”
她这么一说,达雷尔就好奇地问:“你怎
么知道?”
“呃……”安吉拉望了望天花板,然后坦诚地说,“好吧,因为我小时候与这家人有过非常不愉快的交集。他们似乎希望让我和乔纳森·布莱恩特的侄子订婚。”
达雷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埃里克倒是马上反应过来了:“但是你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吧?”
“是啊!”安吉拉说,“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呢,可那个男人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我真不明白他们怎么有能耐说出这种提议,并且好似我嫁到他们家是我高攀了他们一样!明明我家也有一个侯爵的名头在呢!”
安吉拉十分随便地将“侯爵”这两个字说了出来,看起来是懒得掩饰自己贵族小姐的身份了。当然,他们也都很清楚安吉拉的贵族身份。
……他们甚至都知道安吉拉的继母是谁。尽管报纸上好像从未对这事儿有过任何宣传。
总之,布莱恩特家族看起来像是一个名声不怎么样,但的确出了一位实权在握的财政大臣的贵族家庭。
西列斯问:“所以布莱恩特家族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富勒夫人解释说:“他们是初代大公的家臣,随着萨丁帝国的分封,与当时的康斯特大公共同来到这片土地。不过,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布莱恩特家族曾经始终是康斯特家族的有力支持者,就如同康斯坦丁家族一样。但是十四年前,情况发生了改变。”
安吉拉在旁说了一句:“他们也是那个时候希望和我家联姻的。”
“十四年前……”西列斯低声说,“因为当代大公的事情?”
“是的。”富勒夫人说,“当代大公拥有一位兄长,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会是那位继任大公的位子。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最终上任的却是如今这位。
“布莱恩特家族为此颇为不满。他们认为当代大公,及其背后的支持者,破坏了康斯特公国一贯的传统与贵族风范,不应当继续担任大公。
“……事实上,有不少老贵族都是这么想的。”
达雷尔听得半懂不懂,他十分爽快地问:“所以,十四年前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大公的兄长没当上大公?”
富勒夫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她说:“没人知道。”她顿了顿,与埃里克对视了一眼。
在场五人中,西列斯、安吉拉、达雷尔,他们三人十四年前还是孩童的年纪,根本不了解国内的高层局势。富勒夫人和埃里克倒是稍微了解一些。
埃里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记得……只是一夜过去,原本既定的大公继承人就发生了改变。又过了几天,当代大公的兄长,就突然失踪了。再过了几个月,前代大公逝世,当代大公就继任了。”
富勒夫人点了点头,她说:“据我所知,继承人的变更是由前代大公亲自做出的决定,这一点无可置疑。所以唯一的疑点就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继承人的变更。”
安吉拉感叹了一声,说:“听起来真是复杂。”
达雷尔十分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拉米法城内开发计划,显然就是他们角力场了。”西列斯说,“新旧势力、新老贵族,一切都要更新换代了。”
富勒夫人叹息着说:“是啊。”
“……这样一来,我怀疑乔纳森·布莱恩特,以及利益受到损害的地下帮派,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西列斯低声说,“或许我们应该关注一下他的行动。”
他的同伴们纷纷点头同意。
在随后的黎明启示会上,他也和这边的三人提及了此事。
“乔纳森·布莱恩特?”贵妇兴致勃勃地说,“那位财政大臣?我知道他,真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老头。”
“怎么?”报童挺感兴趣地问。
“他曾经想让我的继女和他的侄子订婚。”贵妇这么说,“年纪都差了辈了,真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能想出这种提议。”
荷官:“……”
他是说……有时候他还真不怎么习惯这种局面。
报童和骑士倒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报童若有所思地看了荷官一眼,然后说:“荷官先生,你真够敏锐的。未来一段时间,拉米法城的确会变得十分混乱。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冬日啊。”
“的确如此。”荷官低声说。
“说到荷官,”贵妇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我倒是听闻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近日来,在无烬之地,荷官成了一个颇为流行的职业,甚至有人成了专业的荷官。”
他们三人都怔了怔。
骑士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货真价实的荷官,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与无奈。
“因为一种纸牌……诺埃尔纸牌?”贵妇不太确定地说,“他们似乎是这么称呼的。”
骑士似有若无地瞧了荷官一眼。
贵妇继续说:“人们说那副纸牌中隐藏着与神明有关的秘密,只有
通过打牌才可以发现……真是一个无稽之谈,可人们偏偏十分相信。
“他们相信命运的荷官会给他们一个正确的答案,所以最近许多探险者都不乐意出门冒险了——正好是一个寒冷的冬日。
“他们就在驿站或者村庄中停留着,然后与其他的探险者一起打牌,按照诺埃尔纸牌的玩法,寻找着可能的秘密。要我说,他们只是想打牌,而不是为了什么秘密。
“不过,因为这个所谓的神明秘密的存在,所以他们打牌的时候都不赌钱了,也是十分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谁也不知道这纸牌的来源,据说是来自于黑尔斯之家,可是黑尔斯之家现在都已经毁于一旦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纸牌的发明者了。
“总之,为了玩牌,自然就需要荷官来发牌。但因为不赌钱,所以很多人充当荷官的时候不怎么上心。赌徒们觉得这会降低他们发现秘密的可能性,所以就找一些更专业的人来当荷官。
“现在他们将这牌玩出了许多花样,还制作了不同模样的纸牌。有些纸牌因为漂亮的牌面,还变得昂贵起来,甚至在某场地下拍卖会上卖出了几百公爵币的高价。
“……要我说,这群探险者只是在寒冷的冬天找个乐子。但似乎也有一些人当真了。”
说到这里,贵妇不由得耸了耸肩。
他们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报童说:“还真是……出人意料。”
“我也想这么说。”贵妇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倒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
报童毫不留情地说:“你是想说,挺有赚头的,是吧?”
贵妇笑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下,又说:“不过,他们不赌钱,这倒是一个没办法的事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流言,说如果想要发现纸牌里的秘密,那就不能赌钱。
“一旦与金钱沾上边,那就失去了任何发现神明秘密的可能性……还真够不可思议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才会相信其中真的隐藏着与神明相关的秘密。”骑士客观地说,“不然的话,只是普普通通的纸牌玩法,能有隐藏什么秘密?”
贵妇同意地点点头,不过又嗤笑了一声:“骑士,‘普普通通的玩法’?实话实说,很多探险者可谓是痴迷其中,连探险都不愿意去了,整日里研究着自己的……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战术。对,玩牌的战术。还有人在说什么固定套路,起手先 打哪张牌,先抢公共牌里的哪张牌,什么旧神牌最好用等等。他们都将这
牌玩出花来了。而这才过去多久啊。”
报童啧啧感叹,颇有兴致地思考了一番,不禁说:“说不定到时候都会组织什么……诺埃尔纸牌大赛?”
荷官:“……”
骑士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
报童和贵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骑士笑了一会儿,才解释说:“我只是感到,这事儿真够不可思议的。一群探险者,沉迷纸牌……有些滑稽。”
“的确如此。”贵妇说,“不过,比起出生入死的探险,或许他们还更想从毫无危险的纸牌中寻求刺激吧。这么一说,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报童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到怪事,”贵妇突然想起来一件什么事情,“跟你们分享一个十分有趣的消息,来自无烬之地。你们知道琴多·普拉亚吗?”
荷官:“……”
他好像知道贵妇将要说什么了。他的目光缓缓地望向了天花板,感觉自己很想化作幽灵先生,然后飘出这个房间。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幽灵吗?他认为自己正十分理智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骑士摇了摇头,而报童则说:“我似乎听说过。一位探险者?据说实力十分强大,不过性格不怎么讨喜,总是独来独往。”
“现在可不能说是独来独往了。”贵妇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无烬之地都传遍了,据说这位探险者爱上了一个男人,已经打算彻底告别无烬之地的疯狂,回去好好享受温暖的被窝了。”
那笑容显然意有所指。
报童发出了小声的惊呼,然后说:“真有意思,不知道他的恋人会是谁?”
荷官:“……”
在这儿坐着呢。他啼笑皆非地想。
而且,“无烬之地都传遍了”?
他似乎还是小看了琴多在无烬之地的名声……
聊了聊八卦,并且好奇了一下诺埃尔纸牌究竟是什么玩法之后,贵妇与报童就依次离开了。她们异口同声地说,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们可不想等到天色漆黑再到家。
等到她们离开之后,骑士摘下了自己头盔,然后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说:“诺埃尔教授,首先得恭喜你的课题总结发表。不过,看起来您冬假在无烬之地的旅途十分精彩?”
/&a;ap;gt;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说:“谢谢你。的确如此。此外,我还得补充一条信息。”
卡罗尔一怔,随后好奇地问:“什么?”
“琴多·普拉亚是我的恋人。”西列斯坦然而镇定地说。
卡罗尔:“……”
他怔愣片刻,然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西列斯。过了片刻,他哈哈大笑起来,格外爽朗地说:“所以,刚刚——西列斯,刚刚我们在谈论那位普拉亚先生的时候,你的想法是什么?”
“……琴多·普拉亚的恋人正坐在这儿呢。”西列斯干巴巴地说。当然,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人是无法从他那张冷淡、平静的面孔上瞧出这种“干巴巴”的情绪与语气。
卡罗尔又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西列斯十分耐心地等待着他收敛笑意。
“……抱歉、抱歉,教授。”卡罗尔勉强止住了笑意,然后说,“我只是没想到,您在无烬之地的生活居然如此精彩。”
西列斯无奈片刻,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说:“的确如此。”
卡罗尔颇为疑虑地望了望西列斯,不知道他说的“的确”究竟指的是什么。
不过西列斯已经转移了话题:“对了,卡罗尔,我想请求你帮我一个忙。”
卡罗尔有些意外地说:“头一回听你这么说……请说吧,诺埃尔教授。光是你提出来的‘复现自我’的仪式,就值得我为你做点什么了。”
西列斯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居然享受了一次名声带来的好处。他便说:“是与布鲁尔·达罗相关的事情。我听闻……”
他斟酌了一下字句。
“第二走廊已经解封了达罗家族相关的调查资料。我听闻,达罗家族的档案与藏书被保管在其他地方?我想问的就是,是否有可能让我去找寻一下其中的某些资料?我认为那会带来一些帮助。”
卡罗尔不由得愣了片刻,他叹息着说:“布鲁尔啊……达罗家族的收藏的确被历史学会保管着,应当是放在了某家银行的保管处那里。我不确定是否能让你去查阅相关的资料。
“不过以你现在的名声,和在历史学会内部的地位……也并不是不可能。总之,我会试着去问问格雷斯。”
“谢谢你,卡罗尔。”西列斯十分诚恳地向他道谢。
“不用谢。”卡罗尔说,“我也十分期待,你们能解开达罗家族覆灭的谜团。”
这样的话让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说:“我也十分希望。”
天色渐晚,他们与彼此告别,然后离开了历史学会。西列斯去了洛厄尔街32号,琴多正在等他。
“我只是比
您稍微早到家一会儿。”琴多说,“我就猜到您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所以直接在路上买了晚餐。”
西列斯怔了一下,然后也提起手上的食盒。他不由得笑了起来,低沉地说:“我也买了。”
琴多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他戏谑地说:“看来我们得多吃点了,诺埃尔教授。”
他们碰巧做了相同的事情。这种默契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体现出来,却也能带来一种切实存在的熨帖。
在离开无烬之地之后,西列斯曾经有些许的担心,认为自己与琴多的感情可能在平凡、琐碎、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消磨。
但是,似乎有一种更为紧密、深切的联系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从未减损。
饭后,他们收拾完厨房和餐桌。琴多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到西列斯的身边,一同望着窗外萧索的冬景。他嘀嘀咕咕地说:“差不多查完帐了。没什么胆子很大的内鬼,有些遗憾。”
“这算是遗憾?”
“杀鸡儆猴。”琴多以一种出奇的冷酷,这么说,“我得承认,在我成为普拉亚家族的产业的最后继承人之后,我并没有什么耐心去管理这些产业。
“所以,这些产业的运营状况,全靠他们的自觉。现在我来到康斯特,总也需要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我来到了这里,比如查查账,比如找找内鬼。
“……当然,既然普拉亚家族的产业运营状况不错,那也就不需要我多费什么心思了。希望他们能继续保持。我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心思……因为我的心思都在您身上呢。”
西列斯意外地打量了一下琴多,对于琴多的表白并不感到惊讶,但是对于琴多对待家族产业的客观态度感到了惊讶。
他说:“我很感激你将心思放到我身上。不过,我也很惊讶,你能以这种态度对待普拉亚的家族产业。我还以为你从未在意过这事儿。”
琴多把头歪倒在西列斯的肩膀上。他不满地说:“您是说我向来十分幼稚,没表现出自己的工作能力吗?”
“不。”西列斯低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让我刮目相看。”
他不等琴多回应,就继续说:“今天下午,我去黎明启示会的时候,他们提及,那位神秘而强大、来自无烬之地的探险者——琴多·普拉亚,拥有了一位恋人。
“如果不是我隐藏了身份,那我多想在那个时候对他们说,我就是琴多·普拉亚的恋人。琴多,我很荣幸成为……”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琴多亲
吻了他,如此迫切、如此焦急,好像西列斯真的将那句话说出口的话,那他就要彻底为之疯狂了。
片刻之后,他们的唇瓣分开。琴多低声喃喃:“您太会作弊了。我得让您明白这一点。”
琴多的话让西列斯不由得笑了一声。他说:“我总得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没你想象中那么冷淡。”
“哦……”琴多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那也没见您……”
“……什么?”
琴多十分明智地在这个时候闭了嘴。当然,也不得不。因为他心爱的神明又安静地吻了吻他,并且低声轻柔地说:“让我做好准备,好吗,琴多?”
琴多思考了一秒钟,然后十分光棍地承认自己当然对西列斯毫无抵抗之力。他说:“当然,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