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第2/2页)
“散步结束了吗”
红发的青年挠了挠胡子拉碴的下巴,一时没有想好要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焦急。
“一起回吠舞罗坐一会儿如何关于你的母亲,栉名穗波的事我想具体和琥珀谈谈。”
而银发红眸的少年定定地注视着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退后一步以拉开和织田作的距离,他最后一次向着咒灵开口,已经做好了再遭到拒绝就强制下达命令的准备。
“用来交换你梦寐以求的自由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相当划算的买卖。”
真人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不定,显然正在激烈地挣扎。有那么几个瞬间,栉名琥珀简直以为要遭到拒绝了虽然他完全不能理解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真的是像之前说的那样,习惯了宠物的身份吗
但是最终,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相当难看的脸色给出了回答。
“我会照做。但那些细节,诸如声音和衣物什么的,不可能百分百完全一样还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身躯以违背常理的姿态急遽缩水,转眼间便已经与栉名琥珀齐平。
“希望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栉名琥珀应道“好。”
像是原本模糊的粗胚突然被加以雕琢、有了具体的形状一样,已经变成女孩模样的咒灵五官变得清晰而精致,面上残留的缝合线痕迹骤然消失。
就连身上的衣物,也在转瞬之间化为了栉名安娜偏爱的哥特风长裙,是和眼睛相同的、漂亮而灼目的红色。
十分钟。
倒计时开始。
“琥珀”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前奏,甚至连许愿的内容都还未透露,但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却脸色大变,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飞身上前,试图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将之强行打断
身边的五条悟神情复杂,并没有阻止织田作的意思,反而无言地退开了一些。
因为对栉名琥珀性格的了解、以及改变时间线的顾忌,而放任对方做出了此种选择。
但由此而触发的后续事态,他人作何反应,同样是未来的一部分。既然不打算改变,那么就没有在此刻插手的理由。
除此之外,或许也在暗自期望着有人能阻止他吧。
九。
“哥哥。”
“栉名安娜”的脸上挂着甜美得几欲滴落的笑容,是从未在这张脸庞上出现过的表情。
虽然粉饰的痕迹过于厚重,但包裹在毛绒披肩下的手臂纤细而又洁白,冲着对面的栉名琥珀高高抬起,缓缓张开。
栉名琥珀注视着区别于印象之中、笑靥如花的妹妹,神情宛若封冻的冰山融化一般,透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柔和之色。
“我在。”
八。
织田作已经到了近旁,伸出的指尖在触及少年之前。被从脚下骤然升起的银色水幕死死挡住那是栉名琥珀从不离身的惯用魔术礼装。
月灵髓液宛若涌动的水银一般,化作薄薄的墙壁耸立,封锁了整个街道。
面对织田作的拔枪连射,也只是悄无声息地吸纳了子弹的所有冲力,令失去动能后的弹壳坠落在地面上,叮叮当当地无力弹动着。
手枪的轰鸣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得很远,四下都传来隐约的回声。正在附近搜索的从者必然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异常,估计几个呼吸之间,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立刻赶来。
七。
“让赤之王让尊的剑呈现出来吧。”
眼前的妹妹带着奇异的、面具一般的微笑,樱粉色的嘴唇微微翕合,许下了第一个愿望。
“如果想要修复它的话,至少要看看它是什么样子。这是必要的一步吧”
将那副小小的身躯抱在怀中,让女孩以一开始有些别扭、但很快习惯了的姿势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此时此刻,栉名琥珀无暇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被月灵髓液阻挡在外的五条悟和织田作之助,只是以宠溺之情满溢的温和语气答允下来。
“说的没错。那么,我准许。”
在吠舞罗的上空,与冬日里稀薄近无的云朵相齐平的地方,宛若赤色火焰凝聚而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流露出一线绚目的、残血般的暗红色,终于震颤着浮现出来。
比上次出现时更为残破,无时无刻不在往下剥落着细小的灰黑色残片,像是下一秒就会不期然坠落一般,令所有目视者为之心惊。
巨大的魔法阵在栉名琥珀脚下张开,介于蓝色与紫色之间的灵子宛若薄雾一般沸腾起伏,托举着少年和怀抱的女孩缓缓升起,向着天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飞去。
六。
两道影子自街道尽头骤然逼近,一道是混杂着近黑深紫的赤红,另一道交织着亮银与深黑。
齐格飞与库丘林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达,从者身周风声烈烈,只留下几乎看不清的残影。
在看清御主怀中“栉名安娜”的面孔之后,后者神色一凛,转瞬之间已经理清所有关节,而魔枪gaebog随之紧握在手中、高高举起,亟待投出必杀的一击
缺少同伴这种能够精准点杀的宝具而选择另寻他法,遮天蔽日的龙翼在齐格飞身后展开,激起砂石的同时腾空而起。
翅膀只是微微一震便已经从原地消失,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已经逼近栉名琥珀近旁,大剑巴尔蒙克随之刺出,目标毫无疑问是御主怀中被无处可躲、无路可逃的杀机牢牢锁定,下意识闭眼等死的咒灵。
五。
“以一枚令咒下令”掺杂着对于事态发展至今些许无可奈何的叹息,栉名琥珀的声音虽然急促,但依旧是平静又清晰的,“,拦住他”
金铁交击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在近在咫尺之处摩擦出一连串炫目的火花。
原本已经锁定目标的宝具噬碎死牙之兽被迫取消了发动,gaebog在令咒的作用下仓促投出,带着破空的啸响急速迫近,将齐格飞所持的大剑撞得几乎脱手。
库丘林的长尾不断狂躁地甩动着,因为竭力和令咒对抗,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而不甘的低声怒吼。
不带血色的苍白手背上,原本圆满的令咒已经三去其一,只留下丝丝缕缕浅色的残痕。
第一次违背从者的意志使用令咒,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啊。
稍微闭了闭眼又随即睁开,栉名琥珀朝着陷入缠斗的二人投去最后的深深注视,随即收回了视线。
趁着令咒的强制作用还在、齐格飞被拖住而无暇他顾,他带着真人越飞越高,终于到了那柄悬挂于天际、将近旁的二人衬托得渺如尘埃的赤色巨剑身旁。
四。
“快要没有时间了。”
栉名琥珀轻声说着,伸出手去,试图用指尖触碰着无时无刻不在崩坏、向着周边飘散出碎片和粉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后一次出言催促。
“向我许愿吧,安娜。”
立足于东京市无数高楼大厦的顶端,因为伫立在云层之中,头顶是了无云翳、冬日里介于灰与蓝之间的无垠天空。
小小的女孩伏在肩膀上望着他,和栉名琥珀肖似的鲜红眼瞳之中,倒映着少年清晰的身影。
“向你许愿。像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栉名安娜想要的吗”
在沉默之后,栉名琥珀回以一个霜花一般转瞬即逝、再浅淡不过的微笑。
“所以我才带了你来,而不是安娜啊。”
这是他的决定,他的一意孤行。
去拯救尊是栉名琥珀的选择,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相当清楚,也全然接受。
既然如此,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安娜,说都是因为那孩子的愿望才导致了这一切吧。
而时至此刻,真正许下愿望的并不是安娜,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自然也不需要有丝毫的负疚感。
尊会活下去,会作为重要的家人一直陪伴着安娜这样就足够了。
三。
“你的能力对越是在意的人就效果越强,是这样对吗所以才会让我变成这幅样子啊。”
真人难以理解地喃喃,“明明那么在乎那孩子,到底为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在短暂地沉默之后,像是为了积蓄什么东西一样,咒灵无声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二。
“栉名安娜”从少年的怀中抬起头来,面上稍显违和的笑容已经消失。精致的面庞之上,那双红宝石样的眼瞳眸光沉沉,只是长久地凝视着栉名琥珀,似乎是想要铭记少年的样子。
“我想修复尊的王剑。”
“她”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和谁勉力搏斗一样,句尾有着难以察觉的颤音。
“将赤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状态维持在最为完好的那一刻。”
一。
栉名琥珀低下头来,笑着吻了吻女孩的发顶。
“如你所愿。”
身躯之中像是出现了无形的孔洞。
念力与生命力等同,而此时此刻,所有的意识顺着开闸的堤坝,正在以难以估量的速度疯狂流失。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很疲惫了。
但是因为完成了要做的事,时至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放任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睡过去了。
抱歉了,安娜。
无数杂乱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怀抱歉意地想着,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差的新年礼物了
零。
倒计时走到了终点,一切宣告结束的时间。
最后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随之到来的,是无边的宁静与黑暗,足以安眠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