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东窗事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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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翠云的一番提醒,再次驱动起牛车时,梁愈忠和蔡庆阳速度比之前加快了些,都想快些从前面那路口穿过,免得真被那疯子给拦住去路沾惹了晦气。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片松树林子,远远望去只看见红色的松毛和黄色的茅草,却未见到翠云说的疯子男。梁愈忠的牛车在前,扯上坐着孙氏和锦柔,两个人怀里各自抱着老三老四。后面蔡庆阳的牛车上,坐着锦曦,还码放着一些从孙家沟带回来的东西。
“翠云说,他们家二小子拿石头扔了那疯子,怕是被吓跑了呢!”孙氏怀抱着老三,跟怀抱着老四的锦柔道,锦柔点点头,但愿吧!后面牛车上的锦曦,目光从两侧的松树林子间扫过,冬日的深山里,人迹罕至,若是真有疯子,定然也是从深山里的村落里跑出来的吧?不过,这前面现在可是半个疯子的人影都没瞧见呢,许是走了。
就在锦曦的想法刚刚落下,就在两辆牛车眼看着就要从松树林子面前驶过时,后面的松树林子里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大喊声,锦曦被这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抓着车把扭头去看时,便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头乱蓬蓬的男人从松树林子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两只鞋尖上果真缝制着两块白布,正朝自己坐的这辆牛车追过来,边跑边使劲招手,口里还在喊叫着些什么。
“呀,那疯子追来了,爹,快跑!”前面车上锦柔吓得大叫,催促梁愈忠赶紧挥动手里的鞭子。后面的蔡庆阳对锦曦道:“大小姐,抓好了车扶手,我也要加快了!”
锦曦点头,可是,牛毕竟不是马,加之这路面又不好,再加速也快不到哪里去,而后面那个疯子却拼了命的朝这边追来,一副不休不止的样子。
锦柔在前面吓得都快哭了,孙氏也是惊的够呛,蔡庆阳眼瞅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干脆停下午车来,拿起手里的鞭子转身大步朝后面那追上来的疯子冲去,锦曦晓得,蔡庆阳是要过去把那疯子赶跑,依照蔡庆阳的伸手,那是小菜一碟,前面梁愈忠他们的牛车也听了下来,孙氏喊道:“庆阳,你吓唬吓唬他就成了,别真打啊!”
蔡庆阳应了声,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潮那疯子走去,锦曦觉得有点意思,便稳稳坐在牛车上扭头看着。
原本以为那疯子瞧见蔡庆阳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会吓得立即掉头就跑,可没料到,那疯子不仅没跑,还加快了步伐跑过来,双手猛地一抬,大家都抽了一口凉气,以为那疯子上来就要动手,蔡庆阳反应更快,出于自卫的本能,在疯子抬臂的时候早已手腕一转,一记响亮的鞭子直接抽出去了,那一下抽在疯子的臂弯上,顿时灰色的衣裳破了一个长口子,鞭子带出里面几片黄中泛黑的棉huā絮来。而那疯子,也被蔡庆阳这一鞭风给带的摔倒在地。
蔡庆阳还要再抽,锦曦突然喊住:“庆阳哥,且慢!”
蔡庆阳一愣,扭头不解的看向锦曦,锦曦已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跑向蔡庆阳那边。
“曦儿,别过去那边!”孙氏在后面喊,梁愈忠也赶紧跳下车追了过去,孙氏和锦柔紧张的张望着这边,把老三老四紧紧护在怀里。
锦曦瞥了眼摔倒在地,乱糟糟的头把脸都给遮住的男人,方才那疯子抬起双手,所有人都误以为疯子是要伤人,可是,锦曦却瞧出来那不是伤人的意思,而是要举双手给人拱手作揖的动作,可惜,锦曦察觉出来的时候,蔡庆阳鞭子已经挥下去了,来不及阻止。
“爹,庆阳哥,那人不像是疯子!”锦曦对梁愈忠和蔡庆阳道,两人俱是一愣,梁愈忠浓眉微皱,赶紧大踏步过去想把那摔倒在地的灰衣男子给扶了起来。
“多谢兄台,不用搀扶,郭某自己能站起。”低沉晦涩却倍显坚毅的男音响起,虽是背对着锦曦,但从声姆依可听出说话人年纪应该很轻。
果真,那人撑着布满碎石和枯草荆棘的地面,努力站起身来,先是把头往两鬓处随手拢了下,再伸手弹了弹身上的枯草落叶,锦曦看着他的背影,跟梁愈忠差不多的身高,但却远不及梁愈忠的魁梧结实,这个灰衣男子清瘦的很,灰衣上全是补丁叠补丁,头乱糟糟的,头顶绑着一根蓝色的布条,尽管臂弯处的破洞里还在簌簌往外掉棉huā絮,然那背脊却是挺得笔直笔直,如一杆青松墨竹。
“兄台,方才我家人不是故意要抽你鞭子的,那个,你没有伤到哪处吧?”梁愈忠见那人方才说的一句话,条理清晰咬字清楚,想来不像是疯子,忙地关心询问。
灰衣男子抖了抖袖子,从容转身,脸上虽然还是一片白一片黑一片灰,还粘着几缕头,但那目光却极其的明亮有神,锦曦目光眯了眯,愈推翻了翠云的判断,眼睛是人心灵的门窗,一个有着如此明亮睿智眼神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疯子!
那人从面前这些人脸上扫过一遍,然后,直对着锦曦站着的方向,抬起手臂,竟然给她拱手作了个长揖,郑重道:“在下姓郭,名海,字振邦,方才多谢小姐搭救之恩!”
锦曦看不清他的五官,但留意到他的一双手指,指节修长秀气,跟梁愈忠蔡庆阳他们干惯了粗活力气活的手指,那是完全不一样。看这阵势,像是个读书人。
锦曦对他施还以一礼,道:“况本就是我们得罪在先,不敢当郭公子如此大礼。”
郭海微微额,又跟梁愈忠还有蔡庆阳一一拱了拱手,道:“是郭某莽撞了,吓坏了诸位,实在惭愧!”
“一场误会,虚惊一场,郭公子不必介怀。敢问郭公子为何在此拦截车辆?”锦曦又问。
被问及此,郭海垂下手,语气染上一抹焦急,道:“在下乃四山坳郭家庄人氏,今日大年初三,带着寡母出山去往长桥镇拜访姨母一家,我母上了年纪,身子骨又不好,今番还是头一回出山,我母不幸在半途扭伤了脚踝,我背着她从那头翻山越岭而出,行至此处,可惜我一读书人,实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这出山还有几里山路,又惶恐日头落山林间野兽虎狼出没,便在这林子口碰碰运气,希望老天垂怜,能有好心人愿意让我和我寡母搭乘一段。”
“四山坳?以前听嘎婆说故事,就说四山坳有只母猪精呢……”那边牛车上,锦柔小声跟孙氏嘀咕,孙氏瞥了眼锦柔一眼,摇头暗示她莫乱说。但锦柔的话,已经被风传到了这边。
郭海微微一笑,对锦柔和气道:“***,那些是大人编来吓唬小孩子的,你莫怕。”
锦柔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孙氏摸了下锦柔的头,对郭海道:“我晓得四山坳,跟我娘家孙家沟隔着几座山头,出一趟山着实不易啊。”
郭海点头,连声应‘是’,眉宇间似有几分黯然。
“郭公子,那你母亲如今何在?是在那边的松树林子里吗?”锦曦问道。
郭海把目光收回来,放在锦曦身上,抬手指了下锦曦身后的松树林子,道:“我扶了我母在那边的松树林子里歇息,方才你们的车辆经过时,我正在喂我母吃从家里带出来的米粉耙,差点就错过了,幸好我追出来的及时。”
原来这个读书人还是个大孝子呢,锦曦暗想。
“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我听到最后才算明白,感情郭兄弟你是想搭一段顺风车是吧?”梁愈忠听完,挠了挠脑袋瓜子,憨厚一笑道。
郭海面色微红,微微敛眉,低声道:“在下正是此意,不知诸位当愿不当愿给行个方便?”
搭乘出山的便车,这个不是不可以,只是,看他那鞋面上的白布,显然是还没出七七四十九日的热孝,这个,放在一般人有点讲究的人的眼底,怕是不太能接受大正月的就捎带这样一对母子。不过,灵魂来自现代的锦曦却没有这些忌讳,况且,这条路本就人迹罕至,郭家母子要是久在这逗留,天色一黑下来确实危险。锦曦倒是愿意行个方便,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就是不晓得梁愈忠和孙氏他们……锦曦于是看向梁愈忠和孙氏。
梁愈忠这个男人显然心思比较粗犷,才没那些顾及,孙氏的脸上明显闪动着一抹纠结和矛盾,目光瞥向郭母所在的松树林子,还有西面那渐渐西斜的日头,孙氏最终还是点点头,对郭海道:“郭公子,快些去把你母亲给背出来吧!”
这也就是答应了?郭海喜形于色:“几位的大恩大德,郭某没齿难忘,请受郭某一拜!”说罢,郭海拱手,朝孙氏,梁愈忠,锦曦众人弯身行了个大礼。
“哎呀,这读书人就是知礼数,但也磨叽事儿,庆阳啊,你赶紧跟着一块去吧,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在旁照应着点。”梁愈忠道,蔡庆阳笑了,应了声转身几大步就追上了郭海,一道进了松树林子,不一会儿,蔡庆阳就驮着一个huā白头的农村老妪出来,郭海跟在后面托着她娘,一手挎着一只洗的白的蓝底碎白huā的包袱卷。
锦曦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出山去姨母家探亲,母子俩的行礼就一直包袱卷?可是,除了那只包袱卷外,别无其他,看来,还真就这么多行礼了。
“爹,帮我把东西搬去前面牛车上,我去前面跟娘和妹妹他们一块坐。”锦曦道,梁愈忠诶了一声,赶紧把东西往前面那辆牛车上搬。这边,郭海忙地把手里挎着的包袱卷放在地上打开,在里面一通翻找。
锦曦瞟见那包袱卷里,装着的竟然是几本包书,另外有两件单薄的衣裳,还有一只硬的如同石头般还变了形的米粉耙。郭海拿出其中唯一的一件青蓝色外衣抖开,看款式应该是他自己的,然后就要上前去铺在蔡庆阳驱赶的那辆牛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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