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 (第2/2页)

“成交。”

我们是在一个隔间，中间一个锅，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牛油，一看就是正宗的重庆火锅，已经把火开到最大了，可锅面还很平静，虽然内部已经在翻江倒海，但是外表却犹如老僧落定，可不就像现在的自己吗。

涛涛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样子，说道：“既然是AA，那我吃多了你可不能耍赖要我多付钱。”

我气的要死，果然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涛涛，没安好心。

就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隔壁包间好像有人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你说，我哪里错了，我不是为他们好吗，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听话，这个年纪哪能控制住自己，万一有个意外，谁来负责，谁来负责啊？啊！”

这熟悉的声音，说话的是教历史的刘老头。另一个人则在一边劝解道：“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现在过的不是也挺好的嘛。”另一个声音我也很熟悉，居然是门卫大爷。

“放屁，放他娘的屁，那个小兔崽子现在在美国风光着，有想过小丽吗？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要不是去年小丽的同学告诉她，她至今都不知道那王八蛋在哪。”

刘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小丽就像现在这帮崽子一样，心比天高，觉得自己遇上了真爱，最后摊上那档子事儿……唉，我这老脸倒是无所谓，可是高中就怀孕了，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她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那个小兔崽子却直接转学了事，唉，可我家小丽怎么办……”

“老刘啊，你都念叨二十年了，我看刘丽现在过的也不差，她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放下？我为什么放不下？”刘老头自问自答道：“我家小丽不比新宇这些尖子生差，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偏偏会这样，她妈走的早，可是她从小就懂事，我也很省心，为什么就出了这事。”

“老张啊，你知道的，未婚先孕，那个年代是不被允许的，我让她打掉孩子真的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从此就变了，一个好苗子被彻底毁了，你看她好像过的挺好，但是其中的苦谁又知道？她从小就有一个学文的梦想，可是自那过后，她再也不去学校，连高中都没毕业。”

“最后嫁给了现在这个小王，小王那里都好，就是没读过书，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啊，可是小丽当时都三十出头了，已经不能在挑挑拣拣了，那件事后小丽常常看哲学书，你说，和一个高中毕业的电工哪能有话题啊。”

门卫张大爷继续劝道：“老刘啊，真的甭操心了，他们不是有孩子了吗，话题可以是孩子啊，而且多看些哲学并不代表一定要聊哲学啊，我看还是你想多了。”

“放屁，小丽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啊，她现在是在强撑着，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让小张重视早恋问题，他倒好，说什么学生自有分寸，还跟我扯什么大禹治水，亦疏不宜堵，你说一个大学刚职业的理工男跟我拽历史，是不是很嚣张。”

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我才明白为什么刘老头脾气古怪，还对早恋这件事看的这么重，原来是个可怜人，一辈子被一件事束缚着，该是怎样的悲哀，难怪会像祥林嫂一样二十年来絮絮叨叨说同一件事，人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门卫张大爷，也是厉害，以前是教务处主任，退休后闲着没事，又因为教了一辈子的书，想换个活法就跑去当门卫，一天倒也逍遥自在，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境界，才能二十年来一直听同样一段话而不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