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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Chapter 58可能会有点疼 (第2/2页)

“混口饭钱。”店倒是挺自来熟,抬了抬下巴说,“这不是等来了一个顾客,想纹什么?”

闻岁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比划跟他看:“我想纹一条红线,顺这条姻缘线画就行,很简单。”

“奇了怪了,还能有第二个人纹这个。”店觉得好,慢吞吞说,“以前有个跟你一样的男生,拿红笔画的线让我照纹,我当时还他来。”

闻岁眉心跳了一下,翻出手机里的合照,指左边那张脸问:“是不是这样?”

店眯眼睛看了几秒钟,摇头说:“

我们这行只记图案不记脸,而且有点久了,确记不清了。”

“不就是半年多前么,不久吧。”闻岁想之前问过江暗,他说高三暑假时候弄的。

“不可能,至少得三四年前,要不是他的理由很别,我不至于印象这么深刻,说什么姻缘线断了不吉利。”店笃定起身,打开旁边的电脑,“你等等,我找找订单就道。”

随各式各样的图案翻出,鼠标滑动,在一只骨节修的手前停下,时间显示:2015年6月

闻岁心跳更重了,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天,自己抓江暗的手画上那条线的时候,他就过来照纹了。

三年多前,这个时间断点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越是细想,心口越疼。

之前他好多次问过江暗,到底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自己的。

每次提到这个题,那人总是含糊其辞,不肯细说,用年纪小不清一嘴带过。

现在他才后后觉,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那个人早已经默默爱了自己很久很久。可能不止三四年,甚至更。

当初那些信上带思念的字,再次穿过时光密密麻麻地戳心脏,又多了一份隐忍和难熬,揪五脏六腑都跟疼。

“还纹吗?”店挑眉问道。

闻岁缓慢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纹,跟他一样的,他是我男朋友。”

店愣了,没想到时隔几年还能吃这么一瓜:“男朋友?你那会儿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闻岁苦涩地了:“当时,我们很快就开了,很时间没见面。”

店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当我没问,开始吧,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闻岁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他摊开手掌,看对方拿线圈机过来,针很快扎进皮肤里。

真的很疼,机器的震动声伴随一下又一下的落针扎进肉里,闻岁却觉得心脏比手心更疼得厉害。

想要穿过漫的时光,去抱一抱那个隐忍爱意的他,想告诉他辛苦了,想告诉他不要难过,岁岁很爱他。

店动作很是利落,收手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疼吧,眼睛都红了。”

闻岁垂眸看那条迟来的红线,握紧又松开,感叹说:“是挺疼的。”

他交了钱,浑浑噩噩从店里出来,重新坐上车。听说最近两天会下雪,开的车窗裹挟进来一股寒风。

闻岁手上缠保鲜膜,隔粗糙的表面用指尖触碰新添上的痕迹,给江暗发信息:晚点视频,给你看个东西

[江]:什么?到

家了吗?

[勿扰]:还没到,路上有耽误了一会儿

[勿扰]:先不告诉你,惊喜

[江]:行,我等你

闻岁心说,要是被他哥看到,免不了又会被说一通,但是他仍然想这样做。

江暗以前受过的苦,他都自虐似的想要跟走一轮,虽然怎么都是抹不平了,但经历重叠得越多,他就心里能更好受一点。

车停在小区外,闻岁没急进去,等过了三个多小时拆了保鲜膜,才慢吞吞朝自己家的方走。

冬天天『色』暗得快,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是天光亮,这会儿就朦胧的路都快看不清了,旁边路灯已经开了一排,为了喜庆,还挂上了一串红灯笼。

闻岁进了家门换鞋,路过饭厅,菜已经做好上了桌,难得父母提前就坐上了席。

只是今天的谢明之没有化妆,唇『色』很淡,头发简单地绑在脑后,整个人跟平时比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爸妈,我回来了。”闻岁打了声招呼,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

谢明之点了点头,轻声说:“回来这么晚,饿了吧,吃饭。”

闻岁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狐疑道:“公司出了?怎么这个气氛。”

“没出,一切常。”闻仲青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回来很多天了,抵年尾才想回来一趟。”

闻岁自理亏,难得没有呛声:“嗯,好久没见同学,最近都跟他们在一块儿。”

“同学。”闻仲青缓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喝了一口旁边的红酒。

杯子用力放下去,撒出来几滴在理石桌上,酒红『色』的『液』体衬得格外冶艳,闻岁有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他『舔』了『舔』下唇,有点按耐不住了:“有就说,藏掖不是你们风格。”

“你跟你对象在一起多久了?”谢明之盯他的眼睛,指尖扣象牙筷,压出一惨淡的白。

闻岁挪开视线,落在眼前那盘摆盘精致的菜上,声音低下去:“几个月。”

谢明之的筷子落了,她没去捡,只是声音颤了些:“你上次说不是那个女孩子,以是谁?”

闻岁攥紧手心,概碰到了纹身的伤口,疼得厉害:“不是说不过问吗?过年非得找不愉快?”

“是我们在找不愉快吗?啊?闻岁?”闻仲青忍无可忍,翻过几张照片拍在桌面上,风一吹,有几张飘落下去,滑到闻岁的脚边。

他垂眸看过去,照片上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前几天他们去南

山上看风景,影影绰绰的树梢间,两个男生肩膀抵肩膀,亲昵接吻。

轰的一声,从头到脚,全身麻木。

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左躲右躲,千防万防,最后坦『露』的时候却是最残忍直白的一。

那感觉就像是上次小心翼翼踩湖上的冰,咔嚓一下,稍不注意整个人就猝不及防掉了进去,连挣扎都没有余地。

闻岁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出声:“你找人跟踪我?”

“我们在你眼里就这么下作?公司里的员工无意拍到的,觉得跟你很像,就邮件发给了我。”闻仲青脸上没了表,一字一顿说,“我们三天前就收到了,忍了三天,你一直没回家,跟江暗厮混在一起。”

闻岁压火,从嗓子里艰难挤出声音:“爸,注意你的用词,我们在谈恋爱,别说得这么难听。”

“岁岁,我最近一直在反思,以前是爸爸妈妈做错了,因为一本日记就让江暗从家里搬出去,是我们不对。平时工作太忙对你关心不够,但是你怎么能这样报复我们?”

谢明之颤抖嘴唇,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懊悔道,“你道我看到照片的这几天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瞎胡闹好不听罢,叛逆该有个底线吧。你们感好断不开,要恢复到以前我都认了,你们俩住一个宿舍我们没再干涉,你怎么能?”

“不是报复,没有叛逆,不是一时兴起,我们是真心相爱。”闻岁滚了滚喉咙,这一刻才觉得言语都变得苍白。

怎么证明呢,怎么解释呢,如果能剖开心脏,他身心疲惫,恨不得立刻拿一把刀当场解剖展示那虚无缥缈的爱。

“手,现在就,你给他发信息。”闻仲青步起身,拿过他的手机砸到跟前,“真是荒唐。”

屏幕上还有一条江暗的未读,他按消息点开,信息上说:岁岁,到家了乖一点,别跟他们吵架

闻岁快被这句击溃得千疮百孔了,鼻子一酸,声音更咽:“我不。”

“管不了你是不是?我供他吃供他穿,从小把他按你的标准一起养,我欠他吗?他爸救我那是工作本,我养他十几年是出于善心,现在了倒好,直接勾走了我儿子……”闻仲青脸『色』难看至极。

“爸!别说了!”闻岁出声打断。

“是谁先开的口?”谢明之抓他的手腕,指尖几乎要嵌入他的肉里,“是不是江暗?他……”

闻岁摇头,把身份对调,终于可以把江暗尝过的痛苦密密麻麻缝合在了自己身上,残忍出声:“是我喜欢了他好久好久,是我开

了几年仍然忘不掉,是我故意高考跟他考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是我按耐不住冲动先告了白,是我缠他非要跟我在一起的,是我,行了吗?满意了吗?”

抓手腕的手猛然松开了,颓然垂到一边,陷入一片死寂。

闻仲青冷冷看他,掷地有声:“不觉得荒唐吗?你能为你现在头脑发热的冲动负责吗?同『性』恋啊闻岁!还跟自己从小一起天天叫哥的江暗搞!你怎么想的!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这几天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好好呆,直到想通为止。”

闻岁抬起眼,眼眶通红,语气却很是倔强:“你任何时候再问我,我都是同样的答案。”

闻仲青抿紧唇,抬手收了面前的手机,抓闻岁的手腕往二楼的房间拖。他跟江风学过格斗,纵然是面对已经的闻岁,虽然吃力,仍然连拖带拽勉强把人扔进了房间。

门一锁,房间一片漆黑,闻岁颓然顺门板滑坐下去,抱膝盖疲惫闭上眼。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贪心了,小时候选礼物,又想要枪又想买剑,零花钱却不够,什么都买不了。

现在依然如,想要得到年少时没得到过的关爱,又想要父母和江暗和解祝福,可能到头来和那时一样,两手空空,什么都抓不到。

仿佛刚刚闻仲青的那只手不是拽自己的手腕,而是绕紧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无意识地掐得手指上全是红痕,却感不到痛感。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远处的人家灯两成一片,久到附近的小径传来欢声语。

好好的小年夜,现在却是满地狼藉,时隔三年,自己又一次做错了吗?

闻岁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黑匣子里的猫,四处『乱』窜头破血流,哪一条都是死路。

他从地上起身,膝盖已经弯曲地有些酸麻,慢吞吞踱步到房间另一侧的小窗。

从窗口看出去,从不下雪的雾城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从天际落下,他在不远处的那一圈路灯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看江暗精确地卡家里监控的位置,一步都没有往前挪,只是安静地站在风里看前方,头顶上堆了一层细雪,在热闹的夜里显得形单影只。

他们哪里错了呢,只是相爱而已,就要如小心翼翼。

闻岁抬手敲了玻璃窗,不多不少,三下。

你说过的,敲三下玻璃,你就上楼接我回去。

听到动静,江暗抬眸跟他视线碰上,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和迟迟没回的消息,一瞬明了有。

闻岁开了房间的灯,把掌心贴在玻璃

上,那一条新添的红线贯穿掌心,和对方手上的如出一辙。

他现在不再贪心了,什么都不要,只要江暗。

闻岁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哥,你看,掌心的线断了,我就亲手连上。”

没什么能够再开我们,神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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