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十年已过 (第2/2页)

他开始改变容颜，变成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然而此时此刻，白发竟然变黑，一头黑发，不过却没了锐气，也没了锋芒，暮气沉沉。

“感情、道侣、血肉至亲、为人道义，怜悯众生？这些东西在几十万年岁月长河之中算什么？”

“一人杀一人，再来一人杀这一人，这就是江湖。小鱼吃虾，大鱼吃小鱼，强者欺弱，这是人心。长生大道，修为通天，情欲淡漠，这是神道。”

圭酆神色冷漠，声音不高不低，与念无名双目对视。

念无名不习惯这种对视别人，挪开目光，却不是心虚，纯粹是习惯使然，说道：“那我岂不是前两世，神都不是？”

圭酆哈哈一笑。

远处女子走了出来，神色幽怨道：“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路要走，大人也有大人自己的成就是我们无法比拟的，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瞧不起我们。大人两世都没有打破这种规律，次次都是大人以死告终，难道大人的敌人就一定是强者，就一定是神？”

这女子穿着简单，一袭长袍，身材修长，神色冷淡，自顾自说道道：“大人的敌人，一直是人心，是神道。”

念无名安静听着。

“刘胜心性如何？这会儿是惧怕你，在心中了解你，按照你说的去做，揣摩你的想法，不敢逾越你无形中的规定，他怕的是你的惩罚，并非是觉得应该与人为善。”

“当然，大人

的想法，我依然清楚，是想着言传身教，磨光了他的小心思，彻彻底底让他变成诚心诚意与人为善，这很简单，他的心性很容易改变。可天下人之心呢，天道呢，神道呢？”

女子只是轻声疑问，并没有多大的嗓音。

念无名轻轻一笑，道：“是不是要说，人心仇恨都不值钱，更改也很简单，神道也很简单，可必须有一个但是，但是那样做之后，一切都会无意义，对吧。”

圭酆与那长袍女子神色肃然，盯着念无名，这句话是彻底惊到了他二人。

念无名摆了摆手，笑道：“神择。”

这二人了然。

“大人心境？”女子问道。

他轻轻一笑，“没什么太大变化，好像很难有东西可以改变我的心境，至于所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随心就好。神择那边，驻守在自己的小世界，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大动作，是需要等我成长的。”

两人不说话。

神择，杀人不问对错，只接命令。

那里听说有几个老家伙已经活到神位了，却不想成神，一直在拖着，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可谁都不敢主动惹怒神择，他们居无定所，修为又高，又不怕死，最是难缠。

“一个人的心性可以改变，一群人的也能，可都改了，之后只是一个毫无趣味的世界，而且我敢保证，到时候要面对的问题更大，远远要超过现在这个世界的平衡模式。”圭酆说道。

三天之后，念无名从绝地之中走出，那刘胜远处笑容满面的御风而来，他还不熟悉，一条直线都很难飞出。

念无名指点了一通，然后带着他一起离去，如今刘胜皮肤看起来也很白了，不再是那黝黑精壮的模样。

念无名笑问道：“修行路上，不可好高骛远，你认为这句话如何？”

刘胜小心在心中酝酿一番，倒不是想着怎么回答才对念无名的口味，他纯粹的是在扪心自问，问自己说的是否是本心之语。半个师傅不喜欢听假话，愿意听他本心的话，哪怕是坏的也没事，惩罚一通而已，可若是说假话，那惩罚的就有点久了。

“修行快就好了，如果快会让我半路修不成，那我就安心慢慢修行。”刘胜说道。

念无名点点头，很满意这个答案，带着他徒步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走来走去，没有要回到那个神域的意思，刘胜有些惊讶，开口询问道：“我们不会中域？”

“天下处处可修行，这会儿，砥砺砥砺你的肉体也好，顺势还能砥砺砥砺你的心境。”

说道这儿，刘胜顿时开始哭丧着脸，念无名说的砥砺心境，自然是那个被他们放走要杀他们的歹徒。虽然有念无名在身旁，可他

心中清楚，这位半个师傅，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未必护着他。

念无名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便带着刘胜改变方向，去往当年去过的一个地方，距离这里不是太远，那里有一位他熟悉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觉得那人究竟是谁，他此刻想着，如果再能见到，小丫头应该长大了吧，也应该踏上修行路了。

刘胜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问，只要不会神域，他是很难受了。

一年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小村落，念无名见到了一个守护村落的灵魅，曾经灵魅吞噬凡人寿元，被念无名逮个正着，没有杀他，让他在此守护村落二百年，作为弥补。

念无名恍然想起，当年还曾有货承诺，在小姑娘十岁的时候，打碎他留下的阵石，他会来这里，最终传授自己一身本事，言称是收徒。

其实纯粹见到小姑娘突然生出的奇妙感觉，让他觉得亲切，如今想到这里，十年已过，对方也没有打碎阵石，念无名怕其中有什么变故，莫名担心起来。

再有二年年，自己就是而立之年的年岁了，早已超过十年的约定。

他加快步伐，走进村子，见到了那位老村长，形销骨立，瘦弱不堪，念无名则是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老人瞬间认出了他。

“小神仙！”老人眼神柔和，有很浓重的感激之色。

念无名直接问道：“那小姑娘，为何不在这里？”

老人心中微震，念无名赶忙接着说道：“前辈放心，我不是兴师问罪，我只是想知道，她平安否？”

老人说着小姑娘笑了起来，道：“碎琼那小姑娘啊，她自己摸索着，好像修行出一些门道了，又有那位守护人指点，所以出去历练了，至于小神仙先前说好的十年之事，小姑娘是打算玩够了再拜师的，我们也做不了她的主，便只能好言相劝……”

念无名安静的听完老人的各种隐情，最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无奈，看着那只当年没有一指碾死的灵魅。

后者吓得，浑身哆嗦，只觉得这目光，好似是有一把刀从他的元神上飞过一般刺痛，他匍匐在地，颤声道：“小的该死，小的只是见到她虚心请教，又抵不住她管磨硬泡，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便传授了一些神通术法，绝不涉及大道根本，更没有一本心法一类的秘籍辅佐……”

刘胜没有装痴半傻，明白了就是明白了，有散修心性，如今也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功法什么是心法，什么又是神通。传人神通，不算是传承，师徒之实都不会有，若是传授道法心法，那就可能涉及到大道了。

代为传授，谁能代念无名为师传授已经定好的衣钵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