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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第2/2页)

  宴卿卿则走上前来,道了声孙御医。

  她是宴将军的女儿,以前又时常出入后宫,老御医自是识得她,他拱手道:“宴小姐多劝着陛下,这伤可耽误不得。”

  宴卿卿应他一声,孙御医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太监宫女们也退了下去。

  宴卿卿见闻琉的胸口包扎着白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微红的血迹,她着实是心疼他,在床前的紫檀镶玉桃蝠纹圆杌上坐下道:“陛下怎么回事?疼得难受吗?”

  “朕好歹是练过武的,不碍事,”闻琉笑了笑,却又疼得嘶了一声,“以前学过医术,本以为只是伤及腹部,可人算不如天算,倒差点废了半条命。”

  宴卿卿叹了声气,起身轻轻撩了撩袖子,将手伸进面盆里。

  白皙的手指拧了拧巾帕,帕子上温热的水落了下来,溅起一波淡淡的波纹,到了铜盘边又慢慢归于平静。

  宴卿卿身子稍稍前倾,给闻琉擦着额上冒出来的薄薄冷汗。以前他在宴府生了病,大部分也是宴卿卿在照顾他。

  闻琉认生,性子又有些胆怯,与人交往有难度,整个宴府中他最亲宴卿卿,自然也最黏她。

  宴卿卿将他当半个宴家人,她又是个心软的,也没多说闻琉。

  闻琉轻声说:“多谢义姐照料。”

  “你既然都已经有了准备,怎么还是伤成了这样?”宴卿卿收回了手,“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出了意外。”闻琉避开了她的视线,偏过头不看她,“对不住姐姐。”

  黄色龙床宽而大,足以睡下好几个人。锦被绣着翻腾龙云纹,穿有金线,自上而下的帷幔轻薄,质地极好。

  宴卿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现在他伤成这样,也不敢再问他。

  她顿了顿道:“若你不想说,便日后再说吧,别太压着自己。”

  闻琉嘴唇翕动,干燥得起了些白皮,他只说道:“朕始料未及,并非故意 ”

  宴卿卿觉得有些怪异,她问:“是何事?若不要紧,你也不要再记在心上。”

  闻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额上却不停地冒冷汗。

  宴卿卿也不知道他这是疼成了什么样子,忙给他擦掉那些汗液。手触及他强劲的肩膀,又是凉凉的,却不能帮他盖上棉褥,连衣服也不好帮他披。

  闻琉说:“拿件衣服给朕盖上吧,这点痛朕还忍得,只是觉得有些凉意,要是伤风了又要麻烦,这样见义姐也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意这些俗礼?

  宴卿卿心有无奈,却放回了帕子,从黄花梨木架子上给他挑了件里衣,轻轻帮他盖上,又说些安慰话道:“太子那事我不管,你看着办就行。他是养尊处优的,和曲姐姐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到时两人要是见了面,恐怕也要出乱子。”

  “太子死了,”闻琉闭了眸,最终还是说出了这话,“与朕脱不了干系。”

  他伤了身子,话说得不大声,普普通通,却径直让宴卿卿的手僵了起来,她正捏着衣服边角给他盖严实。

  “对不起。”他说,“原先是想瞒着义姐,可想了想还是算了,迟早都会知道。”

  闻琉轻轻敛下眸,他并未在同她开玩笑,宴卿卿的手颤抖着。她慢慢收回了手,眼眸微微睁大。

  怎么可能?便是闻琉没有答应她,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直接杀死太子。退几步来说,太子也是闻琉的亲兄弟,为了外界的舆论,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出了什么意外?”

  闻琉躺在床上,看着有些茫然的宴卿卿,他掩了眸中的情绪。

  “太子不良于行,朕知道。但晚上的时候,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定不简单,该是服了什么猛药。朕无意伤他,只是来不及救他。”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跟宴卿卿称述一个事实,可闻琉却不敢再看宴卿卿。

  宴卿卿的心要被这消息冻结成冰,她觉得难以置信,头脑有些晕眩,甚至不知道他那句来不及救他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义姐。”闻琉在向她道歉,“朕真的并非故意。”

  闻琉突然咳嗽起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渗出的血液染了纱布,又把宴卿卿吓了一跳,急忙朝外叫了几声太医。

  他的话让宴卿卿震然,可宴卿卿也不是那种凭感情做事的人,她还是能分清是与非,对闻琉道:“自古成王败寇,陛下没做错,勿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朕答应过义姐咳……”闻琉咳着说,“朕真的不是故意。”

  他本是个俊俏的如玉公子,现在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倒是可怜了几分。

  闻琉伤得极重,宴卿卿以前便疼他,太子如果死了,她自是难以置信,脑子至今仍是晕的。

  可说到底闻琉并没有做错,甚至还因此受了重伤,她不可能再说他什么。

  老御医还没走,听见宴卿卿喊声便进了殿,太医从外殿小跑进来,宴卿卿忙地让出了位置。

  闻琉还在咳嗽着,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他似乎还有话想对宴卿卿说。

  老御医跪在龙床边,解着纱布说:“宴小姐动作别太大,您上前头给我们腾个位置就行。”

  宴卿卿便站在一旁不打扰御医给闻琉换药。

  伤口是血淋淋的,凑近看更是恐怖,仿佛能要了人半条命一样,宴卿卿心又是一顿。

  那药是有副作用的,闻琉方才是扛着睡意和宴卿卿说那些话,现在经了一番折腾,最后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但手却没放。

  御医不知道闻琉留她做什么,只能问道:“皇上可是还有话要同您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还有些话未说清楚,我在这等他醒,倘若有事便叫你们进来。”

  “陛下这伤得养着,宴小姐莫要再问那些问题。”孙御医方才在外边也隐约听见了他们的话,叹气说,“陛下仁至义尽。”

  他是宫中上了年纪的御医,医术自是高明,早先也是先帝的专属御医,说这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敬。

  宴卿卿刚刚进宫,什么也不知道,孙御医的一句仁至义尽倒又让她想到了许多,抬眸问:“是谁伤了陛下?太子到底怎么了?”

  孙御医又是一叹,摇了摇头。他也算得上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事情变得这般,便连他也觉得荒唐。

  “您和先皇后是感情深的,”他说,“陛下敬重您,他现在伤重,您也别怪罪他。”

  宴卿卿看了眼床上的闻琉,朝御医应了声她知道本分。心中却也猜到他大概是对这些人下了命令,否则不会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跟自己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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