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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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冷风在马车外呼啸, 宴卿卿坐在马车里,光听着就觉得凉意飕飕。
  张总管不愿同她多说, 宴卿卿逼问之下才得了句“赵郡王犯了滔天大罪”。
  赵紊受太子指示,领兵进京, 可不就是要性命的滔天大罪?可宴卿卿觉得没那么简单,她心里有丝乱, 明明是太子做了这事, 为什么张总管不说他?这时候闻琉见她做什么?
  纤细的手指挑开马车帷幔,宴卿卿朝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宫门前有满地的尸体与血, 御林军压着投降的战俘走过, 整齐的步伐在地上踏出肃穆之声, 委实吓人。
  这般冻人的天气,就算是人没死在战乱之中, 怕也是活不了命的。
  宴卿卿心沉了几分, 竟有了想要作呕的感觉, 她抚住起伏的胸口, 咬紧了唇。
  当初安西王叛乱之时比这要更加惨烈, 不仅是宫内,便连大街上都有这腥红的鲜血, 她兄长更是死于一群|奸贼之手。
  无人不替宴家惋惜——刚立下大功就身首异处, 可谓老天不留人。
  “张总管, 与我说清这具体事。”宴卿卿望向马车门, “就算你现在不说, 到了宫内陛下也不会瞒着,你久居宫中,该知道替主子分忧。”
  张总管现在还冻得发抖,方才出来时赶得太急,只是草草披了件厚棉衣,嘴唇已经由白变得青紫。
  他在马车外迟疑了片刻,他看了眼马夫,又想到皇上给他的交代,开口对宴卿卿道:“宴小姐可知道路上为什么是这番样子?”
  宴卿卿揉着额头回道:“赵郡王领兵进京,直击皇宫,陛下该是有准备的。”
  外边的冷风吹得张总管脸都要僵硬,他道:“有再多的准备又哪比得上意外突发?”
  “什么意外?”宴卿卿皱了眉,“难道让赵郡王他们逃了?”
  “……这倒没有,都在天牢里关着,”张总管犹豫说,“陛下想亲自跟您说这件事,奴才不敢多言。”
  他的声音里有听不出的后怕,离开时又把白拂落在地上,这可不像是宫中老太监会出的失误。
  宴卿卿心中怀疑更甚,可听见闻琉准备亲自同她说,她也不好再问下去。
  比起毫不知内情的宴卿卿,张总管要紧张慌乱得多,他出来的时候闻琉胸口还在淌着血,脸上血色全没了。
  张总管倒不担心宴卿卿会怪罪于他,宴卿卿不是那种人。
  他只怕闻琉那伤太重,撑不下去!谁都没想到赵郡王会突然刺那样厉害的一刀。
  闻琉身体就算再怎么强健,要真伤及了底子,也是活不长的。张总管来的路上就一直提着颗心,现在更是急得如滚烫油锅上的蚁虫,头冒冷汗。
  马车的轱辘轴不停地转动,马夫为避着这流血的路,走得也不快。
  昨夜的事发生得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脚步声,撞击声,刀剑声纷纷交杂在一起,血从四处涌出,落满了地。沉重的肃穆被压抑,尖锐的刀剑刺进胸口。
  住在城墙边上的百姓是最先知道,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乌泱泱的军队踏进京城,融入浓重的黑暗之中,无人抵挡,剑指皇宫。
  ……
  越进入宫中,宴卿卿就越发觉得宫内沉闷压抑,等到了闻琉寝宫的时候,她更加被端着血盆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惊得眼皮一跳。
  她猛然回头看着张总管,厉声道:“张总管!”
  张总管忙忙在一旁跪了下来,急忙道:“宴小姐恕罪!并非奴才不愿说,是皇上不让。”
  倘若在宴府跟宴卿卿说了此事,她定会追问下去,若问及太子……张总管头低得更下,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一宫女突然掀开素色帘幔,出来行礼道:“宴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雕龙纹的门漆着红漆,门上金锁光洁干净,冷风从回廊呼啸而过,太阳刚刚露出个头,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卿卿随着宫女进了寝殿,殿内跪着一群太医,龙床边上有个老御医,正小心翼翼地往他胸口上撒着金疮药,染血的纱布掉了一地。
  闻琉闭眼躺在床上,大冷的冬天里没穿上衣,下半身盖着厚实的棉被,他肌肉遒实,胸膛上却有一个可怖的血窟窿,只差一点,就快碰上要害之处。
  他似乎听出了宴卿卿脚步,微微抬眼。
  闻琉的嘴唇苍白,扯着嘴角笑了笑,无力地叫了声义姐。
  宴卿卿顿觉心疼极了,他这样子像极了幼时被人欺负的样子。她平日对闻琉最是心软,哪见得了他这般虚弱?她上前几步,话还没出口,闻琉又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老御医连忙让旁边太监按住他,不让他有大动静,对闻琉道:“陛下不要说话。”
  那御医把金疮药放在一旁,又拿起别的药粉往伤口上撒,血涌出来的速度慢了许多,御医又连忙让太监下去催药怎么还没熬好。
  闻琉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宴卿卿招招手,让宴卿卿过去。
  这可把御医可吓到了,又连忙让他别乱动。闻琉皱着眉,胸腔闷着气咳嗽,却也没再有动静,他伤得极重,单看着那伤口就心下后怕。
  宴卿卿心疼归心疼,但也知道现在不该去打扰御医,退在远远一旁。
  她心中闷得慌,想怎么会这样?闻琉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宴卿卿来时脑子便是乱,现在更是理不清楚。
  张总管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弯腰对宴卿卿说道:“宴小姐先去偏殿休息一下,陛下这伤怕是要久些。”
  宴卿卿也有事要问张总管,她抬头看了眼闻琉,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只是片刻闻琉便又闭了眼。
  她的眸色顿了顿,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宴卿卿转头对张总管道:“陛下既然找我有事,那我等着就行,这儿不挡事,张总管放心。”
  闻琉的眼神很是奇怪,宴卿卿快要看不懂。她想既然他特意找她过来,那应该是有事要亲口和她说。如果问了张总管,这总归是不太好。
  她在一旁看着宫女端着热水进来,又把冷了的血水端出去。她的手攥得紧,指尖苍白,坐立不安,在一旁徘徊着。
  过了许久,御医才帮闻琉将伤口用纱布包好,他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却先行对闻琉交代说:“陛下这伤看着虽恐怖,但幸好没伤及心脏,但这些日子必须静养,切记不可太过劳累。”
  闻琉轻轻地应了声,他脸上是一夜未睡的疲倦,又因这伤痛多了几分苍白。
  “朕有几句话想和义姐说,”闻琉咳了一声,“都下去吧。”
  御医犹豫道:“陛下这伤虽不紧要,但总得来人看着。”
  闻琉摇头,声音轻轻道:“朕的身子朕明白,出不了大事,孙御医不用担心。朕有事要同义姐说……她是朕的姐姐,朕心有不安。”
  老御医知道闻琉习过医术,且是个有天赋的,只好叹了声气。
  “这事惊险,却也闹得荒唐,天佑陛下。”他提着药箱道,“太医得留几个在外殿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下了死命令说您受伤这事不能传出去,这几天情况特殊或许可以瞒上一瞒,但要是身子没养好,恐怕极易被别人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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