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本君成了一只鬼8 (第2/2页)
“小美人儿被我迷住了吗?”那执花美人轻挑笑道。
重宁被震惊得甚至忘了对方的调戏,他能确定了,面前的这位美人,果真是男的……
饶是重宁见惯了无数美人,却依旧是被面前的美人惊艳。
然而令人心碎的是,美人居然是个女装癖变态!?
“就是这样,坚持一下。”梨子鼓励道,“快要冲破桎梏了。”
重宁脸色白得几近透明,甚至能看清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晶莹的汗珠细细密密地散落在额角,重宁敛住心神,小心翼翼的跟着梨子的指示,操控神识,牵引着灵力慢慢冲击着经脉中无形的阻滞。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重宁全神贯注,经脉之中宛若冰中煮火,灵力激荡,如同游丝闪电在体内游窜,突然,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石壁上繁复的纹路映出微弱的亮光,浩瀚的灵力宛若溃堤的浪潮,排山倒海一般涌入重宁体内。
重宁猝不及防,唇角溢出一丝鲜血,经脉骤然被撕裂,剧痛袭来,而那灵力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仍旧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体内,重宁疼得意识混沌,冷汗浸湿了衣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这种突发情况……”梨子底气不足。
“那现在该当如何?”重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疏引着体内磅礴的灵力。
“为今之计,不破不立,要不阿宁你……试着破丹结婴?”梨子弱弱地建议道。
“……”这是个极其凶险的办法,重宁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不过被立即否决了,如今又被梨子提起,看来确实没有其他法子了,也只能试一试。
重宁重新聚起神魂,狂暴的灵力宛若飓风,席卷而过,横冲直撞,经脉不断地被震裂,损伤,又不断地被修复开拓。
蔺澜从经脉重塑的剧痛之中醒过来,瞳孔有些涣散,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身后幻絮花树光泽瞬间黯淡下来,一副撅撅不振的样子,每一次蔺澜经脉的重塑,都会让他的实力有一个飞跃,相应的,每一次的痛苦也更为强烈。
缓了片刻,蔺澜眼前才清晰起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准确地望向了灵力波动极为剧烈的方向,入眼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蔺澜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
重宁似是忍着激烈的疼痛,面上升起了一抹昳丽的绯红,苍白的双唇被鲜血晕红,多了几分艳色,如玉的肌肤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睫羽轻忽,仿佛扫在了蔺澜心里,浩瀚的灵力宛若沸腾的蒸汽,萦绕在重宁周围,衣衫鬓角轻轻浮动,蔺澜第一次见到这般诱惑动人的重宁。
“嗯……”重宁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蔺澜神色一变,几步走到重宁身前,伸手探上重宁的腕脉,而后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又有些气急,指下灵力紊乱,所及之处,经脉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而眼前这人却是破釜沉舟一般的孤注一掷,这样的状态还一心想要寻求突破。若是在其他任何境地,蔺澜碰到这样顽强的修士,都会心生崇敬,可这人偏偏是重宁,又是在这种境地之中,看着眼前为了突破甘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与痛苦,还倔强地咬牙不肯将痛苦表露出来的重宁,蔺澜心底除了无力,便是浓浓的愤怒和不甘心。
在他看来,重宁急着进阶,显而易见的,便是想要出去,至于他想要出去的理由,蔺澜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离云。
重宁脸色越来越苍白,蔺澜眼中涌起层层黑雾,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浅浅得笑了开来,缓缓合上眼睛,扣住了重宁腕脉,运行起体内的功法。
“这是……”梨子声音颤抖,“阿宁小心!”
重宁只觉得身体痛到麻木,仿佛一叶孤舟,置身于浩渺的海洋,忽上忽下,头顶狂风大作,乌云如晕开的浓墨,剧痛之后,只觉身体空盈,恍然已经触碰到了进阶的边缘,仿佛天光乍破,驱云散雾。
重宁心中一喜,正要顺着这种感觉一鼓作气进阶成功,却突然听到梨子的惊呼,正疑惑着,便感觉一道霸道的灵力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生生阻断了他的进阶,霎时间从天堂坠到地狱,身体宛若不受控制一般,那道不知从何处来的灵力所及之处,重宁体内原本聚合的灵力便被立即冲散,而后被吸纳到那股灵力之中。
不过片刻,他体内的灵力几乎都被抽出,仿佛神魂都被撕裂的疼痛,重宁下唇被咬出一道鲜红的血痕,蔺澜所承受的疼痛比之重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用的是吸取幻絮花树灵力的功法,只是他刚刚使用过这种功法重塑经脉,此时再次使用,不訾于与重宁两败俱伤,不仅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跌境界。
重宁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之间,似乎看见了蔺澜,蔺澜脸色苍白,眼中的光亮却是耀眼到令人心惊,癫狂奇异,唇畔的的笑意更是凉到了心底。
重宁来不及细想,眼前最后一丝光亮刹然消失,意识一片空茫……
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灵力波动终于停歇,一切归于沉寂。
蔺澜紧紧搂住失去意识浑身无力的重宁,静静地坐在地宫之中。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在深渊中那四年他是怎样撑过来的,修道之人,四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说得轻巧。
整座深渊,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任何活物,整整四年,在非人的折磨之中,他守着那条随他一起坠入深渊的鞭子过了四年,四年的锤炼,没人知道重宁在他心里已经是怎样的执念,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
蔺澜垂眸看着重宁沉眠的面容,浓密的睫羽在脸上投映出一片鸦青,看不清神色。他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宫里,有些苍凉哀戚,蔺澜低头轻轻吻住重宁染着鲜血的红唇……
血红的流光游动,勾勒出无数繁复玄妙的阵纹,重重叠叠,环环相扣,构成了某种高妙的法阵。
磅礴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动,目光之及,脑海中便仿佛有一盏铜钟刹那敲响,被那法阵之中蕴含的魔道玄妙震慑得人魂飞心惊。
重宁坐在密密麻麻的符阵中间,双目微合,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菱唇翕动,一袭黑色法袍,衣摆大朵大朵殷红的曼珠沙华流泻出灼人的光芒,迤逦地铺在身后。
血色的圆月缓缓爬上了中天,祭台六角瞬间凝出六颗晶莹剔透的光球,血月蓦然红光大盛,六颗光球光华流转,灵光刹然倾泻在空中,星辰移位,平地风起。
姜醴抬头看着星辰血月的变化,又看了看祭台边缘纹丝不动的魔君重弋,低声叹了口气,走上了祭台,单漆跪地,“君上,时机已到,可以开始了。”
面前黑色的背影岿然不动,姜醴苦笑了一声,重复道,“君上……”
“本座听见了。”声色冷冽如叩冰振雪,令人震颤。
姜醴微微一愣,再次行了一礼,深深地望了一眼祭台中央墨发翻飞,乌衣轻扬的瘦削男子,微微摇头。
几百年了,能让魔君大人犹疑的,果然还是只有玄宁君。
玄宁君重宁,是魔君重弋唯一的弟弟,也是魔界除魔君之外唯一的王族血脉。
至于今日这情况,说来话长。
这片苍云大陆,原本分为人界,鬼界,魔界。三界之中,人界道修实力最强,占据着苍云中部与东部大片的土地,魔族与鬼族只能屈居漠北西南蛮荒之地,三族并存,几千年来,魔族与鬼族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蛮荒之地,人族道修倒也不至于追过去赶尽杀绝,因而几百年来,苍云大陆三族之间,表面上倒也一片祥和宁静。
然而魔族本就是剽悍好战的种族,蜗居在漠北蛮荒之境千百年之久,早已是心中郁郁。
终于,上代魔界王族出了一位资质逆天的惊才绝艳之辈——魔君重渊。
重渊实力超凡,心机深沉,密谋多年,隐而不发,后一举吞并实力相当的鬼族,手段老辣,干净利落,震惊了整座苍云大陆。而后又带着斗志高昂的魔族大军一鼓作气侵占了人族大片的土地,等到一盘散沙的道修界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准备聚齐反击之际,魔族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已经无力回天。
在重渊的带领下,魔族吞并了鬼族,实力大涨,已已然可以与人界道修抗衡,两族交战,必然生灵涂炭,任何一方,没有十足的把握,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于是这一僵持,便又持续了千年之久。
这千年之间,道魔两界格局无甚变化,要说能有什么值得载入苍云史册的,大概,就只有魔君重渊与道修第一人玄云子的陨落之谜,以及,天剑宗执剑长老蔺澜道长近些年来声名鹊起。
要说这蔺澜,还真是天道宠儿,气运之子,仙途极其坦荡,短短几百年,如今俨然已经成为道修界杠把子第一人。
年纪轻轻,便已是大乘期后期修为,半月之前,神魂前往三千小世界渡劫,若是渡劫成功,便算得上是半步仙君,这对于魔族来说,自然是个极大的威胁。
于是,也便有了眼前的事儿。
魔族有秘术,为上任魔君重渊所创,可借血月之夜,窥得天机,知晓一人的仙道命格,并能施法将一魔族送往其渡劫的十方世界,而那些世界,会为外来者随机创建一个身份。
然而,这种秘术最大的局限便是,施法者与承受者皆是王族血脉方可。
蔺澜的存在,对于魔族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一旦他此次渡劫成功,便是半步仙君,在他飞升之前,整片苍云大陆便再无敌手。
若果真到了那种境地,魔族的危机,便不可避免了。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重弋作为魔君,自然要留在这魔界主持大局,重宁作为余下的唯一的一名王族,重任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魔族的一应大小事务皆是重弋把持,所有的责任也都扛在重弋肩头。
所有人只认为重宁是个飞扬跋扈的纨绔二世祖,坑蒙拐骗最在行,又是王族血脉,接手此次任务,去蔺澜的劫渡之地搞破坏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