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战国篇[1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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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
这是巫女大人亲口告知我的、属于她的名字。
当这几个字眼从她的唇齿间钻出来的瞬间, 我便察觉到了某种异样——带着难言的抗拒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就像是……心底里忽然有什么想要反驳她的声音一般。
这样的心情来得过分突兀且奇诡, 令我自己也怔愣了片刻。
大抵是我这时候的神『色』过于明显了,巫女大人抬了抬眸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候我其实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将我的感觉告知巫女大人,但想要开口的时候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隔阂,将那些原本能够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拦在了口中, 半个字眼也没能透『露』出去。
看着巫女大人望向我的眼神, 我张了张嘴, 重复了一遍她所说的那个名字:“鬼舞辻无惨……吗?”
闻言巫女大人的面『色』微变, 本该是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忽然泛起了些许沉思般的神『色』, 当她注视我时,这样的表情便显得尤为明晰。
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诡谲的静寂于房间内逐渐蔓延。打破这份静寂的并非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无所知地敲响了障门的侍女。
不知道巫女大人这时候在想些什么, 至少我此刻是完全冷静不下来,难以名状的混『乱』在这个名字进入脑海时便逐渐侵蚀了意识。
我甚至不知道巫女大人是何时离开房间的,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面前坐着的人就早已经从巫女大人变成了那个活泼的侍女。
侍女眨了眨眼睛, 倾着脑袋询问道:“您有在听吗?”
如梦初醒般, 我看了看她, 又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开口:“抱歉,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闻言侍女叹了口气, 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而后用小心翼翼的、带着些同情的语气开口道:“虽然以我的身份对您说这种话确实是不自量力,但是说心里话,我还是希望您能看开些。”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毕竟城主大人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理会城中的事务了,夫人也一直都……”
其实从之前的相处便能看出,侍女并不是擅长安慰或是委婉暗示他人的人,所以说出来的话也较为直白,哪怕没能说完,我也已经明白了她想要告知我的意思。
于是我对她说:“我会再找机会去见见父亲大人的。”
听到这里,侍女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还有什么事情吗?”
在我主动询问之后,侍女才开口道:“我听说,近来城中似乎总有人失踪……”
从侍女的口中,我得知了城中的近况。因为陆陆续续有人失踪这种事情的发生,目前城中的情况似乎也不太稳定了。
闻言我垂下了眼睑,轻声对她说:“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之后没过几天,城中便又来了客人。
厚重的积雪丝毫没有将要消融的征兆,凛冽的寒风吹过,刮走了身上为数不多的暖意。
穿过走廊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因为父亲大人闭门不出,母亲大人又偶然染上了风寒,接待客人的任务便不得不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位身着黑衣,腰侧挂着太刀的年轻剑士。
他自称是“鬼杀队”的队员,因为听到鎹鸦说城中近来连续有多人失踪,所以在完成了原本的任务后便赶来了城中查探情况。
“鬼杀队?”
毕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称,我有些好奇地询问道:“那是什么呢?”
闻言剑士正了正神『色』,在向为他送来热茶的侍女道谢之后,才开口对我说:“您知道‘鬼’吗?”
虽然没有听什么人说过,但我曾在书上见到过,那上面极尽可怕地描述着所谓的“鬼”们,多半是残忍而又暴虐的存在。
是四处为恶的残忍怪物。
但我总觉得,剑士大人所说的,或许并非是我在书中所看到的那种东西。
于是我在说完自己的理解后向他求证:“是那种‘鬼’吗?”
剑士大人摇了摇头。
“也是呢,毕竟书上所说的那些,大抵也都是些不存在的东西吧。”
在我这般开口之后,剑士大人回答道:“或许您说得确实没错,但我要告诉您,现如今这世上确实存在着的‘鬼’,虽然与书中所说的不太相同,却也是一种以人类为食,而外表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存在。”
这便是我头一次从人口中得知了所谓“鬼”的存在。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您会来这里,莫非是因为觉得……”
剑士大人点了点头:“或许城中那些失踪的人,正是被‘鬼’吃掉了。”
闻言四周的侍女们皆是面『露』惊恐,少数几个没觉得害怕的,恐怕也只是因为将剑士大人的话当成了假话。
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所谓的鬼,在城中乃至附近,都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半分与“鬼”有关的事迹。
但我却能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也有看到了他的打扮与一举一动后作出的判断。
从他腰侧所别的那把太刀来看,便能知晓他的确是位勇敢的猎鬼人,虽说味道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我其实闻到了——从不远处的剑士身上传来的,奇怪的血腥味。
哪怕是坐在我面前也依旧保持着警惕的身体,以及从我进来时便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我们的视线,都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剑士大人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所拥有的,只是满满的坚毅和决心。
“您辛苦了。”
我能够感受到剑士的心情,自然也能知晓他的意图,便对他说:“既然如此,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便让人去为您收拾间屋子,暂且稍作休息,明日再进行查探吧。”
剑士没有拒绝:“有劳您了。”
我摇了摇头:“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您可以尽管提出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近来身体都不大舒服,所以只能由我来接待您,本就多有失礼了。”
闻言剑士大人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的话,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在城中到处走走吗?”
其实按理来说我作为主人方是应该陪同巡查的,但以我的身体状况,却完全不足以做到这种事情。
在向剑士说明了情况之后,我对他说:“我可以让侍从们陪您在城中四处巡查。”
闻言剑士年轻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对我说:“睦月姬您能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感激不尽。”
剑士大人,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才会为了保护本不相干的人而努力着。
在侍女将他带去客房后,我又去了一趟父亲大人的院子,结果也是不出意外地被拦在了院门外。
“父亲大人仍是不愿意见任何人吗?”
我问守门的侍从们,“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我有些担心……”
闻言侍从们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面面相觑后为难地说:“睦月姬,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好违背。”
我自然知晓他们的为难,但是——
“父亲大人不会对我生气的,”我对他们说:“就说是我硬要闯进去好了。”
侍从们虽仍是迟疑着,却没在我踏出脚步时拦住我了,似乎是默认了我的建议,他们也没在我踏入院落时赶来将我送出去。
我顺利来到了父亲大人的房间门口。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从门缝中透出了某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的腥味、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般的熏臭。
在我敲响房门之前,障门便忽然自己拉开了一条缝隙——不是自己拉开的,一只惨白的手掌压在障门边缘,从拉开的缝隙中,我只看到了父亲大人的半张脸。
我下意识唤了一声父亲大人,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道直勾勾往向我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此前我从未在父亲身上见到过,复杂而又阴沉,像是嫌恶又像憎恨,可若是仔细看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大人半晌也没有回应,面容半是被障门遮挡,我看着他『露』出来的那半张脸,那上面看不出半分血『色』。
“您……还好吗?”
在我这般询问之后,父亲大人像是极其艰难地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对侍从们说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吗?”
闻言我解释道:“是我一定要闯进来,侍从们也不敢拦我……父亲大人,我有些担忧您的身体。”
父亲大人的眼珠子诡异地转动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像是在遏制着什么念头一般,面上的表情甚至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以后不要再过来了,睦月。”
父亲大人对我说:“我的病情若是传染给你,对你的身体负担太重了,你还是尽快回自己的院子里吧。”
像是为了让我赶紧离开一般,父亲大人说完便打算拉上障门。
“请等一下,”我按住了障门的另一边,提及了我所闻到的味道:“您……流血了吗?”
听到这话,父亲大人睁大了眼睛,语气有些生硬地询问道:“你闻到了吗?”
我点点头:“还是再让医师过来看看吧,父亲大人,大家都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在我说完后,父亲大人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但很快又收敛了这份……庆幸吗?
他对我说:“我会再让人去请医师过来的,你还是快些回房吧……”说到这里,他似乎又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那位巫女大人,现如今还在城中吗?”
我虽不太明白父亲大人为何会突然问起巫女大人,但仍回答道:“还在,您有什么事要找她吗?”
因身体不适,所以想请巫女大人为其进行拔禊的仪式,这样的理由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我总觉得,父亲大人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提起巫女大人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就像是在畏惧害怕着她或是她身上的什么东西一般。
而父亲的回答也恰好印证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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