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汀洲杜若他独自趴在石板上,只有小小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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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景非桐之外, 都是凌霄气宗弟子,没人知道他是来做什么,又为何在这里话。
但由于景非桐态度实在太理所当然, 大家竟然也没觉有何处不对, 他说什么都老老实实听着。
何子濯满腔思绪,心情十分杂『乱』,被景非桐打断了才定了定神, 沉声说道:“蒋长老魂魄离体时间不长, 稍稍调养, 应能恢复无碍, 但林越情况恐怕还不容乐观, 我准备将炼神灯借给归一派, 为他凝聚魂魄,清除杂质……”
蒋长老虽然半死不活,但只要一听凌霄派要吃亏,就会立刻来了精神头,说道:“这可是凌霄派的至宝!每一次使用, 都对里面的积聚灵气损耗极大, 你要外借?”
何子濯道:“不管怎么说,归一派日渐壮大确为实,这一次林越出事也是我们这边造成, 如果矛盾长久不解, 越积越多, 将来定会麻烦不断。”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蒋长老便不说话了。
何子濯慢慢地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决定让姜桡以一身精血祭养炼神灯,来抵去他部分罪孽, 这也应当是公平合理。”
姜桡一怔,没想到自己会到这样的处置,当即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炼神灯是凌霄派最早传下来的古老宝器了,当初分宗时候,心宗和气宗还争抢了一番。
这盏灯对于凝练魂魄有着极大的好处,美中不足就是燃烧时会大量消耗宝器之中本身灵力,因此只能作为关键时刻的救命之物,平时谁不舍轻易动用。
在几百年前,气宗一位峰主受伤,需要使用炼神灯,都是他道侣以自身精血为祭,宝器的灵力养足之后才拿出来使用的。
但如今姜桡全身灵力尽失,他这样做就等于是消耗命。而且还是一点一滴地侵蚀身体,吸取精元消耗。
人的精元流失过多,到最后就会逐渐痴傻,身体也衰老退,变成一具干尸而死,这种痛苦无异于凌迟,他又怎能不怕?
姜桡方才说的痛快,原本已经觉自己豁出去了,此时听了何子濯的话,猛地一个激灵,又觉恐惧起来。
他急忙道:“不,不要!”
姜桡膝行到何子濯面前,拽着他袍子下摆哀求道:“师尊,徒儿真知错了!现在我全身灵力已失,天赋也都还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甘愿回去还当个农夫!求您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师尊!”
何子濯甩开他,淡淡道:“方才我便已经说过了,从来都没有师徒一场,真正的姜桡早已被『奸』人所害,你只是别人假扮的而已。”
原来他在众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结局。
姜桡一时间觉『毛』骨悚然,他哀求地向周围看去,但所有人都漠然地移开目光,甚至连以往那些关系还算亲近同门,也都面带嫌恶惊惧,不肯看他。
这个瞬间,姜桡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舒令嘉感受,世界仿佛转眼间就翻天覆地,面目全非,以前熟悉面孔竟然如此陌,而他,则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姜桡浑身发软,惊惧交加,连站都站不起来,被人拖了下去。
情算是就此告一段落,整个厅中的其他人却都愣愣站在原地没动,这一系列情都发生太快太急,直到他们现在冷静下来将整个件回想一番,还有种十分不真实感觉。
肖凝儿等人一开始就很厌恶姜桡,也还罢了,有一些曾经跟姜桡交好的弟子想一下姜桡刚刚来到凌霄派时,自己当初对待他热情态度,竟是满身冷汗。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家为何会如此不辨是非,竟然被他蒙蔽了这么久。
即便是后来姜桡在青丘暗害舒令嘉情传出来,很多人也因此对姜桡疏远了,但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人从一来到凌霄,做出一副谦和热情模样开始,一切就都已经尽数在他算计之中。
而他们这些人,就当真傻子一样被利用了。
其中跟姜桡关系最好的就是蒋恪那帮人,他不久前还在因为蒋长老之死冲着舒令嘉大喊大叫,陡然听闻真相方知被利用了,差点被姜桡气死的同时,也颠覆了全部认知。
蒋恪简直对这个耍弄了自己又毒害祖父的人恨之入骨,看着姜桡被拖下去了,再头看看舒令嘉,一时又是羞愧,又是无措。
蒋恪嘴唇嗫嚅着,了会,才呐呐道:“舒师兄,方才……抱、抱歉。”
攻击别人时候容易,可是道起歉来却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辞,蒋恪磕磕绊绊地说:“之前是小弟无知,不光信错了人,而且还没弄明白真相就不由分说地指责,冒犯了师兄,现在实在……惭愧无地……请师兄,请师兄……”
他本来想说请师兄原谅,但转念一想,若是换了自己,自己一定不愿意原谅,说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卡住了。
蒋长老一直耷拉着眼皮没说话,这次的仿佛让这个倔强又暴躁老头一下子『露』出了老态。
直到听姜恪卡住了,他才忽道:“做错了就要担起,光是嘴上说两句有什么诚心?你跪下,给你师兄磕个头罢。”
蒋恪怔了怔,随即便意识到,这个道歉其实也包含了蒋长老那份。
如果说何子濯对于姜桡只是栽培和放纵,那么蒋长老前期对于姜桡可没少支持,姜桡得到的很多东西,很多待遇,都是他促成,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有他很大责任。
舒令嘉一听蒋长老话,也明白了他意思,心里面有些释然,又觉有些索然无味。
自从他知道真相以来,有时候也会觉憋屈要命,总想着要揭穿姜桡的真面目,但信姜桡的人太多,舒令嘉又没有足够证据,也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而现在,当所有真相都摆在众人面前时候,看着大家反应,舒令嘉又现,自己并没有太多失而复开心。
早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一开始时候不能理解和相信他?
这些情并不是说补上了,就可以当成没发生,心里感情变了质,就再也无法来。
蒋恪倒也干脆,连忙点了点头就要行礼,但膝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住了,没教他跪下去。
舒令嘉道:“算了吧。”
他冲着众人点了个头,轻描淡写道:“情都过去了,说清楚就好,此外其他门中宜与我无关,我走一步。”
舒令嘉还没进南泽山山顶秘洞,不能立刻离开,说是先走一步,也走不了多远。
他自己在南泽山山脚下转悠了两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变成了小狐狸。
之前和姜桡打斗时候被他剑气震了几下,舒令嘉低头蹭了蹭有点发疼的右爪,跑到最下面那层石阶上,趴了下来。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经,只有风将两侧花叶吹的哗啦啦响,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照在曲折蜿蜒山路上,晒他浑身懒洋洋。
一时间,四下仿佛静到了极处。
舒令嘉有点热,就把尾巴摊开,小脑袋贴在地面的青石板上,看着不远处一从紫藤花不断随风摇晃。
一片片花瓣从藤蔓上脱离,融到了眼前飞雪中。
他想起曾经还在凌霄山上时候,师尊那掌门静室的外面也有这么一串紫藤。
有一天,他坐在门口等着师尊来,等累了,就这样趴下来,整个身体都瘫在石阶上,让全身绒『毛』都被阳光晒着,很舒服。
一阵狂风忽然起了,吹的满藤紫『色』的花朵片片离开藤蔓,漫天飞舞。
师尊来了,看见他仰着脑袋去看天上花,便拍了拍手,所有飞舞花瓣立刻像是烟花那样炸开了,变成无数紫『色』的萤光,雨一般星星点点地落下来。
他便兴高采烈地从石阶上往下一跳,就跳到了何子濯的怀里。
师尊襟口有着草木般的清香,到现在他还记得。
世上有句话,叫“物是人非”,但其实还有句话,叫“等闲故人心易变”。
舒令嘉前受伤还没有好,变成了狐狸之后,状态要更加放松些,就觉不想动弹。哪怕是石板的地面还嫌有些硌慌,他还是半闭上眼睛,懒洋洋眯着。
景非桐在山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在走到山门前时候,才远远望见了小狐狸的背影。
他独自趴在石板上,只有小小的一团,头埋在爪子中间,看上去乖乖,又像是很委屈。
景非桐不禁想象着,很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只小小的狐狸,世界里只有花花草草,日月水风和他师尊,每天最重要情,大概就是快快乐乐等着师尊来。
那段日子舒令嘉应该是过很好,否则不会对何子濯的感情这样深厚。
但是世界上最可怕背叛,或许就是是口口声声说着疼爱,但又一次次让他失望。
曾经看到一朵花开都会欣喜地分享,不知不觉,却连被人夺走天赋这样的大事,都不愿意说出口了。
他原本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永远纯粹而明亮地生活过每一天。明明什么情都没做错,明明对每一个人都尽心尽力,凭什么要伤害他?
想到这里,景非桐就会觉十分心疼。
他不知道舒令嘉此时愿不愿意被别人打扰,但还是忍不住,朝着他走了去。
舒令嘉整只狐贴在地上,听见了那个一级一级走下台阶的脚步声,立刻晃了晃耳朵,将头从石板上抬了起来。
他担心有人踩他,正要头去看,一袭青『色』的袍角已经停在了身边。
景非桐低头冲他笑了笑,提起袍摆,坐在了舒令嘉旁边的石阶上面。
他『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柔声笑道:“很巧啊,你也在这呢,不介意我来吧?”
方才舒令嘉想一个人静静,就先走了,并没有等着景非桐,也不知道他此时是要做什么去,倒是让他们在这里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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