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障城(三)流光璀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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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镜玉并不怕直面镜尘。
实际上在知晓镜家双子诅咒的一刻起, 她镜尘就再也没什么愧疚心了。
她间的羁绊不就是这吗?一枯一荣,一盛一衰,一鸦杀峰漫山遍野的两花, 用恨来诠释爱,用死来诠释。
所她前在青枫林会嘲笑紫霄,嘲笑他一负碑而行,居永永世都走不出杀父弑母的血『色』梦魇。
毕竟她来说,璇玑殿那一晚『迷』幻失真的夜晚, 到来也不过一声似笑似叹的“火好大。”
是今再度和镜尘视。
上方纯白的天火照夜昼, 那热度落在脸侧滚烫『逼』, 哪怕是蛇蝎她,这一刻也晃神了刹那。
……原来, 火真的好大。
镜尘腿剩白骨,伶仃脆弱,所走得并不是很快。
“姐……”飞羽见她苏醒, 也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担忧。
镜尘听到他的声音微愣。
她醒来的一刻,所有记忆都回笼。想起这些年少女无忧的岁月, 总有一形影不离用命守护在她身前。镜尘唇角弯弯, 眼眸带着笑也带着点哀伤。为这最后才了的心意,和注定没时间回应的爱。
她轻声说:“飞羽, 谢谢。”
飞羽没说话, 还是紧张地看着他。
镜尘道:“你出去后, 帮我一个忙,找到万情太上长,暂时把浮花门托她掌管。”
浮花门地位最崇的三位太上长。百思,千巧, 万情,在剩下一。
飞羽听她交代此事,骤瞳孔一缩,脸『色』煞白,他还欲说什么,可是镜尘已经转过身,往殿中心半跪的镜玉走去了。
白骨大殿里有很多,有恨意滔天的秦长熙,有瑟瑟哭泣的白潇潇,有跟颜乐心一前被镜玉威压大伤,经脉寸断匍匐在地上的九宗弟子。还有自始至终入局布局冷眼旁观一切的谢识衣,和亦正亦邪功法神秘的言卿。
是在,镜尘的眼里有那个跪地上森森望向她的妹妹。
到在她终懂了母亲濒死前那句话的意思,知道了她的安排。
——尘,要是有一天镜玉真的想杀了你,你就把这面镜子摔了。
当年仙宴携手下云舟,名花倾国两相欢。
今一跪一站,死两端。
魇被强行抽走,镜玉丹田内灵力也一扫而空。她水蓝的长裙曳在地上,青丝泻了满身,抬起,容颜清丽无双,眼神冷冷淡淡,看镜尘像看一个最熟悉又最陌的。
镜尘也蹲下身去,镜子的诅咒在侵蚀她的灵魂,她整个从发丝到衣衫都浮出一层盈盈的白光来,细碎晶莹,恍若神女。
镜尘轻声说:“镜玉,你在恨什么呢?”
镜尘苍白地笑了下,没有恨也没有爱,她道:“若是母亲不爱你。早该在你连同紫霄杀掉千巧长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创下双镜的诅咒。不是因为她恨你,而是因为她爱你……她爱你,才哪怕明知你心术不正,还给你这最后的机会。”
镜玉闻言短促地冷笑一声,说:“镜尘,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镜兰泽爱我?那么璇玑殿的火你怎么解释!”
镜尘面无表情,咄咄『逼』:“我得了什么便宜?镜玉,你告诉我。我在毁了容、毁了修为、魂飞魄散,失去母亲失去爱失去一切。浑浑噩噩活了几百年,醒来居是为了和你一起共赴地狱。我得了什么便宜?”
镜玉过去,不再跟她争论这一点,古怪一笑说:“镜兰泽哪是给我最后的机会啊。她是璇玑殿想杀我结果害惨了你,为是报应,怕了而已。”
镜尘似乎也疲去跟她争辩,她抬看着上面的火,轻轻道:“璇玑殿,璇玑殿。镜玉你句句不离璇玑殿,是真的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镜玉一下子抬,手指痉挛颤抖。
镜尘垂下眸。银『色』的流光绕在她身上,将陈旧的疤痕也逐渐瓦解,『露』出一张温婉绝『色』的脸来。
她陷入漫长的回忆,喃喃自语:“我牵着你的手,带着你往外走。”
“到殿门口的最后一刻,我回过身,兴地安慰你说我得救了。但事态紧急,所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停下步伐来。”
“其实我马上就要出去了。可我转身的一刻,看到了你正上方……有一块房梁带着烈火熊熊下坠。”
……什么?
镜玉这一刻终所有的表象僵硬绷直瓦解,杏眸圆瞪,血红『色』眼睛里满是难置信,一字一句:“你说什么?”
镜尘没有看她,是仰看了这一天,一模一的空寂大殿,一模一的纯白焰火。
她讽刺一笑说:“那个时候,跟房梁坠下的还有漫天碎落的琉璃瓦。琉璃瓦光可鉴,就像破碎的镜片。”
“所我能看到。我从碎落的瓦片里,看到了我背后,一块牌匾同在下坠。”
“我停下步伐,是为了拉你一把。怕你被房梁砸上,而你扑了过来,扑得我踉跄一步……你喜极而泣装作害怕死死抓着我的手,把我推到了牌匾下。”
“其实我可反抗的……”镜尘在回想往事,恨与怨都归尘土,最后或许能怪命运的冰寒。
她说:“但是我要是推开你,死的就是你了。”
镜玉坠冰窖,牙关颤抖,死死看着镜尘。
镜尘低,一模一的两张脸在火光中视。
镜尘从回忆中抽身,面无表情说:“我很很的时候,母亲就跟我说,要我好好保护你,跟我说,永远永远不要伤害你。”
“镜玉,你在浮花门活得真的有你所言那么痛苦吗?”
另一边不得志折腾半天,终把淮明子的魇和镜玉的魇彻彻底底吞了进去,气喘吁吁跑去邀功。
“格子的,终搞定了。”
“啊啊啊——!”
魇被彻底吞噬的一刻,镜玉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她大叫一声,忽痛苦地弯下身去。她双手抓着发,整个贴着地面,自喉咙里发出痛不欲悲鸣的呜咽来。镜玉身形单薄,背上的蝴蝶骨好似要展翅而飞。
这深刻的绝望,不似她前伪装的每一幕。
豆大的血泪自眼角流下,血『色』泪光里,她好像看尽了这一。
镜尘的话雷劈下。
她在浮花门活得真的那么痛苦吗?
不。她是门主女,受尽万千宠爱。她与俱来便有着九重天无数艳羡的身份、外貌、天赋。
怎么会痛苦呢?
门中真的看不起她吗?不,他凭什么看不起呢。
世谈及她总是夸赞的。
是夸赞的最后……总要带一下镜尘罢了。
他夸她貌美,便会想到镜尘和她貌一;他夸她天赋出众,便会想起镜尘更为出『色』;他因为身份阿谀奉承她,转身就会想到镜尘才是未来的浮花门门主。
母亲真的她很差吗?她时候不懂,为什么她和镜尘吃穿用度总是一模一,不偏不倚,没有一点区分。她闹她烦,到在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镜兰泽最开始想的就是她共同进退永远不相上下。此方可……得一平衡。
是一步错,步步错。可能某个夜晚修行的片刻怠惰,从此一点罅隙,在漫长的岁月里,变成天堑。
清乐城,她章慕诗说在浮花门双就是原罪。
到在,她才醒悟过来……原来嫉妒,才是她间的原罪。
那些不断翻涌入喉的逆血,击破重重理智,让她尝尽苦涩滋味。
竟是嫉妒。
“玉,我得救了。”
“是啊,姐姐,我得救了。”
璇玑殿中转身的瞬间,她都在彼此的身后看到了命运凛冽的锋刃那晚的火真的好大。
房梁随着万千琉璃瓦滚落;牌匾缀着流光璀璨的珠子下坠。
她在命运的锋刃上,又做出了截不同的选择。
镜尘停下步伐,伸出手,想要救她。
而她扑向前,将埋入她颈间,狠狠将她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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