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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悔(九)无情道 (第2/2页)

记得滚到地上的头颅。

记得三双死瞑目的眼睛。

记得层层往上的剔透玉阶。

记得谢应苍冰冷的,漫经擦去剑上的血。

记得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脚步声很缓,很慢。魄丝鲛纱从污血尸躯上掠过,一尘染,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遥远清冷的背影。

衣袍像雪无声覆盖染血长阶,从此,也如永远无法挣脱的深凉阴影笼罩整个上重天。

秦长熙在旁边轻轻说:“殷宗主,你说,谢应有什么敢的呢。”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求救声从门外传来。

“宗主!宗主!快救救少宗主!”

殷列思绪回神,抬眸看清楚来后,愣住:“承影?”

承影自谢应撤樊笼大阵后,就带着殷无妄火急火燎回宗门。悔剑意入命门,殷无妄现在虚弱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承影背到祠堂前,唇『色』苍,脸毫无血『色』,眉宇间的红菱泛着一层薄薄的霜。

跪在地上抹泪哭泣的宗主夫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愣住。摇摇晃晃站起来,出门看到虚弱堪的殷无妄后,骤然发出一声悲鸣,扑过去:“无妄!无妄!无妄你怎么?”

已经失去两个孩子,根本能再忍受一次骨肉离世的痛苦。

宗主夫抱着殷无妄泪如雨,同时抬眸,尖声质问承影:“承影!我叫你去回春派接!你是怎么接的!”眼中恨意疯狂:“是是回春派群!是是群低贱的凡把无妄弄成这样的——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碎尸万段啊啊啊!”

承影颤抖唇,轻声说:“是的夫。让少宗主这样的,是谢应。”

刹间天地寂静。

宗主夫所有的嘶喊咽在口中,身躯颤抖像是风中花,指痉挛,最后死死抱住殷无妄,把头埋他的肩膀中,呜咽大哭出声。

殷列彻彻底底僵,见到垂死的殷无妄都没有一丝变动的表,如今出现一丝裂痕:“谢应?你们为什么遇上谢应?!”

前面无论是殷关殷献、还是紫金洲四的死,都是出自仙盟之。谢应未曾『露』面,坐在霄玉殿,在背后布局棋。为什么他所有子嗣里最成器的废物,遇上谢应。

承影汗涔涔,如实说道:“回宗主,谢应是去调查紫霄一事的。我们在撞上他后,他重伤少宗主。让您日去霄玉殿,见他……给出一个解释。”

殷列愣住:“紫霄一事?!”

承影畏惧地头。

殷列眦目欲裂:“你们去回春派?”

承影完全知道宗主为什么震怒,颤声说:“对。”

殷列只觉得气血攻,回过头,快步走过去,抓起宗主夫的衣服,『逼』着仰头,质问:“是是你让殷无妄去回春派的!是是你!”

宗主夫身躯颤抖,可是这一次却没说话。

在偶然一次偷听殷列和秦家的谈话中,知道紫霄之事。怜惜自己天赋低的幼子,便偷偷让他去回春派试试运气,洞虚修士陨落留的秘境,放眼天都是可遇可求的机缘。谁能想到……出现今天的事。

殷列险些要气吐血:“贱!你知知道,我这一次要你害死!”

秦长熙在一旁沉默很久,才出,用扇子虚虚拦住他说:“殷宗主别冲动,依我之见,谢应唤你去霄玉殿,未必是一件好事。”

殷列眼睛充血:“谢应思难测,喊我去霄玉殿,怕是有去无回?!”

秦长熙道:“的。”他打开折扇,银『色』面具的唇勾起:“殷宗主你可能知,谢应早在百年前入十方城时,无道便碎。这闭关的一百年。”他微笑,一字一字道:“怕是从头来过。”

殷列愕然,瞪大眼:“你说什么,谢应的无道碎?”

秦长熙微笑,头:“对。哪怕谢应天赋绝伦,毁道重修,再至巅峰。如今估计也和九大宗直接争锋相对。这一次,我陪你去霄玉殿。”

*

玉清殿,厢房。

言卿洗完澡后,披着件黑衣就出来,坐在谢识衣对面,看着焉儿吧唧的得志,笑个停,撑着巴,拿指戳它:“哟,这是得志吗,怎么一个时辰见,变哑巴?”

得志见到他,一直无法无天作威作福的红眼睛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来。

翅膀一扑、身一滚就钻回他袖里,自闭到好像再也愿意出来面对着这残酷的世间。

言卿哈哈笑两声,随后抬头,好奇地问谢识衣:“你对它做什么。”

谢识衣似乎也真的是陪言卿玩够这无聊的戏码,抬起打算把覆盖在眼上的绫解来,冷漠道:“你自己养的,问我?”

言卿对他这理所当谈的态度非常震惊:“我把我的蝙蝠放你里一儿,回来它就焉,这能怪你?”

谢识衣满是嘲意笑一声。

言卿翻个眼。果然,他和谢识衣以本『性』相处,没两句就吵起来。

谢识衣估计是几百年没有自己动过头发,加上言卿当初打结的时候刻意绑得花里胡哨。解一儿也没解开,几可见皱眉。

言卿见状,趴在桌上笑个停,随后懒洋洋开口:“仙尊,需要帮忙吗?”

谢识衣没有搭理他。

言卿撑在桌上,站起来,俯身过去,吊儿郎当说:“幺幺,做到的事别逞能啊。”

他刚从寒池出来,发丝还是湿的,带着似有若无的梅花香。脖颈和腕纯黑的衣袍衬得越发,调子拖得很长,满是戏谑的味道。呵出的气却湿、淡、如雾气氤氲。

谢识衣的动作停住,薄唇紧抿。

言卿往上看一眼,恨铁成钢地摇摇头,把他的腕拽来:“你真是年少知头发贵啊。”

言卿帮他解开自己当初玩闹系上的布。

谢识衣的几缕发丝缠到他的指间。窗外寒光映雪,殷『色』梅花飞舞飘零。屋内烛火『乱』晃,言卿将布解开时,谢识衣也缓缓睁开眼。

他眼中的青雾之『色』散很多,『露』出原本『色』泽来,深黑、幽冷,宛如经年落雪的夜。

煌煌灯火月『色』里,言卿中握着『色』的长带,身形挺拔高秀,低头笑意盈盈。黑衣墨发,腕上的红丝蜿蜒到桌上。

这样安静和睦的氛围,言卿一时间也好起来问道:“我之后怎么办?就一直在你的玉清峰修炼。”

谢识衣说:“你先把丹田重塑。”

言卿:“怎么重塑。”

谢识衣垂眸说:“给我。”

言卿:“哦。”

他把右伸出去,谢识衣的指尖浮现一『色』的星芒来。他的内力是霜雪般的冰蓝『色』。现在的『色』星芒,是神识。

按理来说,化神期修士的神识灌入身内,言卿一个炼气期最差的结果就是爆而亡。

但是谢识衣没骗他,言卿一都感觉到疼。暖流一般,轻柔地蔓延四肢百骸,再汇入丹田,将原身破损堪的丹田粉碎。之后,灵力又在里面重新凝聚、重新筑巢,似春风微拂。

洗精伐髓,丹田重塑后,言卿整个都感觉获得新生。

谢识衣鸦羽般的睫『毛』垂,声音平静说:“你如今在忘宗的身份,并能够参加青云大。”

言卿眨眼:“为什么?青云大是面向天的吗?”

谢识衣:“你若到外场与天散修一起比试,很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忘宗弟子。”

言卿:“我怎么觉得后者更麻烦呢?你们要求好高啊仙尊。”

谢识衣说:“你既然是我的故。资质灵根,宗门就对你要求过多。”

言卿:“……”么正常的话,他怎么就越听越对劲呢。

谢识衣:“日我去见一次宗主,帮你问问,故。”

言卿讪讪一笑道:“你日是要去霄玉殿见殷列吗。”

谢识衣道:“我只是让他去霄玉殿给我答复,没说我亲自见他。”

“哦,合着你之前是说见殷列是假的。”言卿想想,没忍住笑出来,认真道:“谢识衣,你这些年结的仇家是是很多。”

谢识衣说:“或许。”

他起身,厢房内的窗都静静关上,隔开风雪。

“丹田重塑后身虚弱,你该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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