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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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蒙,山间的晨雾笼罩着小院,梨花树下满地花瓣,像是铺开早春的最后一点含蓄温柔。
身着青衣的女子背着包袱,头上用一支青玉簪挽住发髻,腰间是一柄极薄极软的醍醐剑。
此刻,她静立在小院中,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前方的屋子,就那么安静的看了半晌,才甩开袖子对着屋门拱手行礼,起身后潇洒的转身而去,未曾听到窗后某人的一声叹息。
白芨院门口停了一架马车,一男一女,一立一坐,风姿卓然气度出尘。
“小师妹不是早就起了么?怎么还不出来?”紫衣华服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懒懒散散的靠在车壁上,一双风情万种勾人夺魄的眼似有若无的瞥过坐着的女子。
“安安住在山上多年,此番下山,定要好好收拾一番的。”坐着女子身着牙色衣裙,素雅端庄,只裙边及袖口的几支梨花为她增添了几分人间俗事的气息。
白卿安打开白芨院的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只是……
“大师兄,秦艽,你们怎么在这?”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这俩和一架马车在门口等她?
“我只是来替你办及笄礼的,师父尚未宣布我出师,所以我的师门任务还没完成呢。”姜骜离摇着扇子给她解释着,他的动作配上山间尚寒的春风,看得白卿安打了个寒颤。
“师父说你这次下山的最终目的地是在帝京,所以叮嘱我先行一步去打点,安安,你想怎么做?”秦艽走到她面前,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眉眼温柔,像极了她未曾谋面的姐姐。
“帝京……”白卿安沉吟了一下,虽然已时隔多年,明王之乱早已掩入尘埃,可秦艽家当年却是重罪,若她贸然出现在帝京内,恐怕不妥,毕竟宁帝现在上了岁数,疑心越来越重,若被有心人告发,他怕是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
“安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秦艽看着她,声音平缓的说出她的顾虑,“先不说我已改名换姓隐居多年,再说女大十八变,就算是我家以前的老人见了现在的我也不见得就能认得出来。”
“可这样太冒险了。”白卿安着急地反驳她,能否认出她是罪臣之女尚在其次,重点在于秦艽的容貌实在太过突出,光这一点她就不可能毫无存在感的替她在帝京开路打点。
白卿安皱着眉仔细思量着事情的可行性,她之所以敢下山闯荡,除了改名换姓外,那就是她不到两岁时便被白隐带离了许家,莫说外人有几个记得许家还有个幼女,恐怕就连许家上下都早当她夭折了。
“安安,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我想在这件事上帮你一把,”秦艽静静地看着她,眸中似是含了千般痛苦和万般无奈,“我爹,是确确实实替明王运过粮草军械,参与过谋逆一事的,我家是不可能再翻案的,可是安安,我们俩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已经活了十年了,我没有选择,但你有,所以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秦艽的话像是一把重锤,重重的敲在白卿安的心上,是了,她还有选择,可能因为坚持而成功也可能因为一时之失而万劫不复,但秦艽,青城山终归不是她的家,若是将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一辈子困于山上,老死不得面世,恐怕才是对她最残酷的惩罚。
“我可以带她入京。”一直沉默着的姜骜离突然开口,引得两个姑娘瞬间便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收了折扇正色道:“我可以带她去帝京,跟在我身边,无论什么身份都比她单独上路安全。”
白卿安听到这眼睛一亮,是了,姜骜离可是三代御医世家的传人,又有风流之名名满天下,身边跟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世人大多也只会觉得是他又从不为人知的地方得来的艳福罢了,只是这样做,实在有些委屈秦艽了。
她刚想开口说着矛盾之处,旁边就插进了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我没问题,以公子侍女的身份上京,我没问题。”她一开口,便答应了姜骜离的说法,也明确了自己的身份。
“秦艽——”白卿安有些心疼的喊了一声,却只看到她脸上绽出的一个无所谓的笑,莫名的扯着她的心脏,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再磨一会儿师父可就出门了。”姜骜离眯眼看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已定,便向远处等待的车夫招了招手示意到。
三人先后上了马车,往山下行去。
蜀中,南楼。
“师兄,你带我们来这?”
白卿安的手不安的放在剑柄上,姜骜离在马车上时只说先下山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讨论下之后的计划,却不曾想落脚地方竟是南楼。
作为蜀中最大的风月场所,南楼的装饰可谓极尽奢华,富丽堂皇,就连来往接待客人的小厮和丫环们穿的都是上好的衣料,更别说那些有资格接客的姑娘们。
不过,她家大师兄这样的人物,一般的胭脂俗粉又怎能入眼?所以进了南楼后便轻车熟路目不斜视的往顶楼走去。
秦艽脸上带着面纱,此刻正低着头紧紧地跟着姜骜离的脚步向前走,但她的风姿气质却还是引来了周遭不少好奇打探的目光。
白卿安强忍着脂粉的味道,上下左右的观察着南楼的情况,时不时还要避开路过的姑娘和她们的恩客,那股脂粉味和酒味混杂在一处,让白卿安始终皱着眉头,她很是后悔为什么就为了争一时意气而不带面纱?
想起刚才马车上,姜骜离体贴的拿出面纱替秦艽带上,还说:“倾国之姿,还是遮掩一二的好。”
当时她觉得新鲜,也想带面纱,便毫不客气的向姜骜离伸手,毕竟从小在山上野到大,没玩过的东西自然是感兴趣。
谁知姜骜离静静看了她半晌,最后说了一句:“小屁丫头,没人感兴趣。”
于是,没有面纱遮挡的白卿安,倒是不在意有没有人对她感兴趣,只是总不好以袖掩面来隔绝南楼里这让人上头的味道,只能一路憋着气,便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带面纱了。
“哟~姜公子来了!只是我们暮夏此刻正在接待另一位贵客,要不我给您换个人?”南楼的老鸨和天下青楼的妈妈没有区别,穿红戴绿,捏腔拿调,眼睛里闪烁的精光仿佛可以看透你钱袋子里有多少钱似的。
“不必了,给我们开间空房,上点好酒好菜就得。”姜骜离的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扇柄在手中轻轻敲打着,说着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人。
“呀,姜公子……好嘞,好嘞,三位稍候,我这就去吩咐。”老鸨嘱咐了身侧跟着的小丫头便转身扭着走了,像她这样的人精,自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请三位客人随我来。”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眼睛水灵灵的,穿着件桃红色的衣裙,莲步轻移的在前面带路。
白卿安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感慨一番人家的仪态万千,然后继续大步流星的走起来。
姜骜离趁走过转角时,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秦艽依旧是沉默的低着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跟在他身后,白卿安则左顾右盼的打量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然后,姜骜离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转回头时直直的撞到了转角的柱子上。
“啊——嘶——”白卿安揉着脑门,表情狰狞。
等她缓过神来时,三人已坐在一间厢房内。
南楼有四层,三面,每一层楼有六间房,左中右各二。
他们现在所在的便是四层左一厢房,没有刚才的富丽堂皇,内饰装点反倒有些大气华贵的感觉。屋脚燃着安神香,房门一关,便似与外面隔成了两方天地。
白卿安吃着桌上的点心,环顾了一圈后,满脸坏笑的看着姜骜离说:“看来师兄是南楼的常客嘛。”
姜骜离给秦艽倒了一杯茶,闻言笑着回她:“我不是南楼的常客,我只是暮夏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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