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126节 (第2/2页)
顾明恪换了个靶子,放箭搭弓。他弓弦拉满,眼睛却扫向旁边,手指铮得一声松开。
箭矢带着破空声穿入木靶,李朝歌也拿起弓箭,目光专注认真。她懒得陪那群纨绔玩,但如果是顾明恪,她就充满了胜负欲。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人一箭,默默在箭靶上勾勒星宿图。两人没有说是哪一个星宿,能不能射对,全凭默契。
张彦之好容易摆脱那群大惊小怪的人,他回来找李朝歌,一过来就看到他们两人在射箭。李朝歌的弓法自然不用说,意外的是顾明恪,弯弓射箭的动作竟也流畅标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有人看到二张兄弟来了,连忙让出位置,张燕昌和张彦之自然拒绝。他们两人学的都是吹拉弹唱、双陆骰子,哪里会射箭?以张燕昌的身板,恐怕连弓都拉不开。
可顾明恪却能轻而易举拉到最大,放箭的动作也平稳极了,这么久过去,呼吸不见丝毫急促。张燕昌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他们在做什么?”
周围人听到,抢着回答道:“我们刚才请盛元公主过来指点弓箭,盛元公主懒得动手,没想到竟然陪顾寺卿射箭去了。”
“他们两人在做什么,怎么一支箭都射不对?”
旁边的人撞了他一下,道:“这是夫妻情趣,你懂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过了一会,众男郎又嘀嘀咕咕:“不过顾寺卿拉弓的动作还挺好看,以前练过吧。”
“他不是自小体弱吗?”
“可是你看他的气息,这么久了一点不乱。真人不露相啊,我还以为顾寺卿那双手只会拿笔,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呢。没想到他臂力和体力这么好。”
众人啧啧称奇。男人本能尚武,就算如今是女皇当政,东都里流行文文弱弱的男宠风,但男人中还是追捧力量。
张燕昌和张彦之站在这里有些尴尬,找了个由头走了。张彦之离开演武场后,很久没说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顾明恪,真的不行吗?
晚上女皇设篝火宴,宴会设在室外,众人玩得越发开,可以预见又是一个不眠夜。李朝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算着时间,打算等差不多就回去。
篝火旁载歌载舞,李朝歌远远坐着,不和他们凑热闹。顾明恪刚刚出去了,李朝歌抿了口酒,随意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火光摇曳中,张彦之精心换了身衣服,端着酒壶向李朝歌走来。
“盛元公主。”
李朝歌回头,见到张彦之,很是意外:“怎么是你?”
张彦之温文尔雅地笑着,道:“今日多谢公主搭救,五郎敬公主一杯。”
李朝歌有些尴尬,应道:“不用了,我只是顺手为之。今日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不管的。”
张彦之却郑而重之地说:“对公主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救命之恩。我先敬公主一杯,公主若是不喜饮酒,坐着便是,不必管我。”
他都这样说了,李朝歌怎么能不喝。李朝歌拿起酒樽,无奈道:“你太客气了。”
顾明恪才出去片刻,一回来就看到张彦之停在李朝歌案前,看样子恨不得直接坐下。顾明恪眼神慢慢沉下来,这个人有完没完?裴纪安虽然也拎不清,但好歹直来直去,行事磊落,不像这个男人,暗搓搓地恶心人。
张彦之双手握着酒杯,对李朝歌笑道:“我先干为敬,公主随意。”
说着,他就将酒一口饮尽,随着他的动作,衣领中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形状分明的喉结隐约可见。李朝歌倒没注意张彦之,她端着自己的酒,正打算抿一口做个样子,手腕忽然被旁边一个人握住。
顾明恪在李朝歌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酒,说:“饮酒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又忘了?”
李朝歌愣了下,顾明恪怎么了?这又是唱哪一出?
顾明恪含笑看着李朝歌瞪得滚圆的眼睛,他收回视线时,脸上的笑渐渐没了温度,礼数中带着些冰霜寒刺:“张奉宸令非要这么客气,我们夫妻却之不恭。但是她不方便喝酒,这杯酒,我替她饮了。”
李朝歌还没想明白她哪里不方便,就见顾明恪握着杯子,朝自己唇边送去。李朝歌惊了一跳,连忙拦他:“等等!”
可是顾明恪今天手极快,一转瞬就喝完了。他唇上带着莹润的水泽,回眸无辜地看她:“怎么了?”
李朝歌瞪大双眼,良久说不出话来。那是她的酒杯……
李朝歌刚才无聊,自己喝了两杯,顾明恪不可能没看到,他怎么还往自己嘴边送呢?李朝歌脑子乱糟糟的,没法反应此刻的状况,只能木然摇头:“没事。我想嘱咐你喝慢点。”
张彦之瞧见这一幕,脸色不太好了。他勉强笑了一下,说:“今日公主、驸马都帮了我,我合该各敬一杯。盛元公主,这一杯我敬你。”
李朝歌还没喝酒,脑子已经晕了。顾明恪拿起刚才的杯子,就像没注意到他刚用过一般,给李朝歌倒酒:“你不能多喝,一半足矣。小心……”
李朝歌愕然地睁大眼,近乎是亲眼看着顾明恪将酒泼到她身上。李朝歌感受到袖口的湿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而顾明恪却坦然地拿出帕子,细致地将她手腕包住,道:“怪我,没拿稳酒杯,失手了。我陪你去换衣服。”
!!
第137章 星辰
李朝歌看着顾明恪的动作, 心想他这可不是失手,倒酒、泼酒、说话一气呵成,依她看准头好的很。
李朝歌张口刚要说什么, 顾明恪就握住她的手腕,认真说道:“你不要不当回事, 外面天气冷, 衣服湿了容易着凉。”
说完,他对着张彦之轻轻点头, 目光理所应当又直截了当:“我们要去换衣服了,失陪。”
行吧, 李朝歌放弃说话了,陪着顾明恪站起来。她只湿了衣袖这一小片,动作再慢点都要干了, 李朝歌实在不知道什么样才能着凉。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现在的顾明恪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孔雀,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正室关心主君身体、不像其他妖艳贱货只会勾引的正房范儿。
张彦之眼睁睁看着顾明恪拉着李朝歌离开。公主身上沾了酒, 驸马担心公主着凉,赶紧带着去换衣服,张彦之还能拦着不成?张彦之用力捏着酒杯, 指节都泛白了。
离开篝火后, 两人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走。顾明恪见周围没什么人,伸手在李朝歌袖口上拂过。上面本来就轻微的酒渍飞快挥发,最后衣服变得干干净净, 连酒味都没有。李朝歌见状,问:“我还需要换衣服吗?”
她今天已经换了两身衣服,都到这个时辰了,再过不久就要睡觉, 李朝歌实在不愿意折腾。
顾明恪极轻地哼了一声,像极了家里的猫闹脾气。李朝歌无奈,问:“你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