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125节 (第2/2页)
李朝歌惊讶地看向顾明恪:“你在干什么?”
顾明恪到底想搞什么?在人前他一直很维护自己“病弱”的人设,怎么突然想起骑马了?就算想活动筋骨,也没必要这么高调吧。
他这个样子,像是体弱多病之人吗?
顾明恪对着李朝歌笑了笑,说:“陪你骑马。走吧。”
第136章 绿茶
顾明恪说完后, 一马当先,率先离开。李朝歌见状,策马跟上。
一男一女骑着白马, 没入风浪翻滚的草原深处,从背后看美好的如同画卷。宫人们轻声感叹:“没想到顾寺卿骑马这么娴熟, 我看顾寺卿清静文雅, 还以为顾寺卿不擅武艺呢。”
女皇身边的一个姑姑听到,说:“顾家的郎君自小精心培养, 即便看着温文尔雅,诗书六艺也样样不差。别看驸马现在在大理寺任职, 其实他出身诗书之家,祖父、父亲都是有名的史学大儒,六朝史便是顾寺卿的祖父修撰的。”
“是吗?”宫女们一听, 惊叹问,“那顾寺卿为什么没有继承祖父遗志,而是去读律疏了呢?”
“谁说没有?”姑姑道, “顾寺卿才十七岁就修完了前朝隋史,文才便是女皇看了都赞叹。后来裴家曾提出让顾寺卿去修史馆,顾寺卿不愿意, 自己参加明法科, 考了大理寺。当年顾寺卿还是明法科第一,放榜那日,京城大娘子小姑娘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就是为了一睹新科进士顾郎的风采。”
行宫的宫女们感叹不断,她们常年待在行宫,若是宫里贵主不来,她们就只能待在行宫里, 一日日空等年华老去。顾明恪的事迹在朝中不是秘密,可是对于这些宫女来说,那便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宫女们缠着姑姑继续讲。武元庆牵了马,和身边的张氏兄弟说道:“难得雨后天气好,去草场上赛一圈,如何?”
张燕昌爱热闹,立刻允了。唐朝骑马是最流行的出行方式,贵族无论男女都能上马。张氏兄弟虽然学过,但是穷文富武,他们这种撑门面学出来的和常年骑马狩猎的世家郎君自然不能比。不过武元庆沉迷酒色,四体不勤,和张燕昌倒也半斤八两。
他们两人准备赛马,张燕昌兴冲冲地叫兄长一起。张彦之低低应了一声,心思还在刚才那些女子的谈话上。
顾明恪出生自史书大家,祖父、父亲都是当世知名文学家、史学家,他含着这么大的金汤匙出生,却放弃家族传承,自己考了完全无关的明法科,竟然还是第一名。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经历,真是无可挑剔。
难怪会被选为驸马。
正巧宫女们在后面叽叽喳喳地问:“那顾寺卿是怎么和盛元公主认识的?”
“说来话长。”老姑姑把胃口吊够了,才娓娓道,“当年老身跟着女皇去紫桂宫狩猎,那时候先皇还在,盛元公主救了先皇,先皇看着眼熟,一下子认出来这是丢失多年的嫡长女。先皇带着盛元公主回宫,女皇很高兴,就给公主举办了回归宴,邀请三公九卿全部出席。就在宴会上,盛元公主见到了顾寺卿,从此结缘。老身至今记得那场马球赛,一众天之骄儿下场打马球,当真是少年意气,神采飞扬,盛元公主和顾寺卿两个人抢球,一整场都在杠着呢。”
宫女们咯咯笑:“哪里是抢球,分明是看对眼了,故意制造机会呢。”
老姑姑笑道:“那老身就不知道了。”
“五兄。”张燕昌坐在马上,用力对张彦之挥手,“快来!”
张彦之慢吞吞走向另一边,下人殷勤地给他备马,他却没多少赛马的兴致。下人敲锣,武元庆和张燕昌飞快地冲出去,张彦之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跑着。
他脑海里不停回放刚才听到的话,原来,那就是他们两人的初遇吗?相逢在彼此最好的年华,年少不知愁,一身赤诚热爱,都给予一个人。
张彦之不由想,在他十六七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在教坊司里,日复一日地弹琴,只为了多得些客人的打赏。
前面张燕昌和武元庆很快看不到踪迹了,张彦之停住马,漫无目的地散步在绿草中。六月正是一年中水草最丰茂的时候,草原上开着不知名的花,星星点点散布在碧浪中,随着风层层翻涌。
前方有一大丛白色芦苇,张彦之只扫了一眼,本打算离开,突然意识到那里好像有两个人。
张彦之定睛细看,果然,两个人骑着马,漫步在半人高的芦苇丛中。他们两人都穿的白衣,隐没在芦苇穗中,不仔细看还注意不到。
张彦之眼睛顿时亮起来,他扫过四周,草原上地方大,跑远后根本谁都看不到。张彦之放了心,立刻朝那个方向赶去。
李朝歌和顾明恪跑了一段,等甩开身后的人后,就放慢马速,悠悠漫步在草原上。李朝歌随手摘了枝芦苇,问:“你为什么突然想骑马?”
顾明恪端坐在马上,姿态清闲,都不用控制缰绳,坐骑就走的安安稳稳。顾明恪说:“没什么,只是陪你而已。”
这个理由李朝歌越发不信了:“我又不是不会骑马,你陪我做什么?”
顾明恪不说话。他想起刚才的场景,目中划过一丝讽意。
他要是不陪,那就有其他人来陪李朝歌骑马了。
没想到人不能念,顾明恪才刚刚想完,就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他回头,见到来人,眼神立刻沉下。
张彦之?他怎么阴魂不散?
李朝歌也奇怪道:“他怎么来了?”
李朝歌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太对:“他怎么趴倒在马上?不好,他好像惊马了。”
李朝歌说完,立刻策马去救。顾明恪唤了一声,话没说完就见李朝歌冲出去了。
顾明恪盯着前方,眼睛悄悄眯起。惊马?
李朝歌很快就追上张彦之,她伸手拽住张彦之的缰绳,很快就将失控的马匹安抚下来。张彦之骑在马上,惊魂未定。他回头,十分诚恳地向李朝歌道谢:“多谢公主。”
李朝歌见马已经平静下来,她松开缰绳,说:“举手之劳。你没事吧?”
张彦之摇头,一双眼睛温润如水,情意绵绵:“谢公主关心,我没事。”
李朝歌刚才那句话只是礼貌询问,流程走完后,她就看向张彦之的马,奇怪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
李朝歌对事故原因非常好奇,这是行宫,马都是宫苑圈养、精心训练的,怎么可能受惊呢?张彦之见李朝歌一直盯着马,心中发慌,忽然掩着唇咳嗽。
沉迷于追根究底的李朝歌抬头,问:“怎么了?”
张彦之偏头咳了两声,捂着心口,缓缓喘着气道:“没什么,刚才马突然失控,我有点心悸。”
李朝歌从小耐抗耐造,一个人能打十个,不是很懂正常人是什么样。她从没惊过马,但是京城那群贵女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吓晕,张彦之惊马后心悸,似乎也正常。
李朝歌于是说道:“心悸是大事,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回去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