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94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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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功嘛,都是这样的。我们隔壁小虎天天被他爹打得哭,我好歹还没被打过。”李朝歌看到前面已经是绝壁,她拽了拽石头上的藤条,觉得还算结实,就对顾明恪说,“我先过去了,你自己跟上。”
说完,李朝歌拽着藤条,轻巧地跃过峡谷,在藤条即将撞到石壁时,她放开藤条,脚尖在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轻轻一点,随即像飞鸟一样悬空而起,几个起落后轻飘飘落在平地上。
顾明恪远远看着她在石头间腾挪,他第一次见李朝歌的时候就觉得她身法很好,不像普通凡人。后来得知她的师父是周长庚,顾明恪还想过周长庚自己不着调,教徒弟尚算用心,这样的功底,一看就是扎实练过。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练出来的。
顾明恪早就知道周长庚不靠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靠谱。把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扔到巨鹰巢穴里……真亏他想得出来。
李朝歌站在对面,对着顾明恪招手,示意一切安全。顾明恪收敛起思绪,脚下轻轻一动,踏着清风落到对面。
顾明恪的衣袖随风鼓起,一眨眼就出现在她眼前。李朝歌微微愣怔,清晨阳光穿过枯枝,星星点点铺在山涧,一位白衣男子踏风而来,衣袂翩跹,长发飞舞,仿佛十二岁那一幕重现。
区别在于那一次李朝歌只能远远看着,而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他面色如玉,长发如墨,眼睛是清透的琉璃色,举手投足间,满是威严淡漠。
顾明恪站好后,发现李朝歌出神地望着他。顾明恪抬眉,问:“怎么了?”
顾明恪微微垂眸,黑色眸子认真地看着她。他站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莽林,越发像误落人间的仙人,清姿玉骨,不染风霜。
李朝歌回神,敛眸掩住神色,说:“没什么。想到一个故人。”
看着他想到一个故人……顾明恪心里生出些微妙的不痛快。这阵情绪来的莫名其妙,顾明恪自己狠狠一怔,他立刻将情绪波动压下,冷冷淡淡说道:“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李朝歌应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山路上,十分沉默。顾明恪一直在想他到底怎么了,刚才他是怎么回事?突然听到李朝歌问:“你那次去屏山做什么?”
顾明恪微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回道:“屏山是什么地方?”
李朝歌轻嗤:“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掩饰。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后面还回过剑南吗?”
顾明恪不言,他若是回答,那就坐实了他去过屏山。虽然李朝歌现在已经完全猜了出来,但顾明恪还是想挣扎一下,为自己的下凡任务做最后的努力。
顾明恪之前缉拿牡丹时,亲自下凡,于屏山将二人捉拿归案。也是在那里,李朝歌第一次遇到顾明恪。
准确说,是李朝歌单方面看到顾明恪。那时候的顾明恪并不知晓,在他现身的短暂间隙中,有一个少女恰巧看到了他。
李朝歌见顾明恪不说话,悄悄撇嘴。她放弃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以前的趣事:“小时候,我最发愁的不是练功,而是做饭。无论我做饭还是周老头做饭,都特别难吃。后来我没办法,悄悄去抢别人的饭,反正我打架厉害,村子里没一个小孩打得过我。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李朝歌语气中不无怀念,她折断一枝树条,拨开前路上的藤蔓,说:“今年五月剑南地动,黑林村没法住了,我走之前嘱咐他们早日搬去城里,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那间小屋是我长大以来停留过最久的地方了,竟然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回剑南,看看黑林村,也看看当初和我赛跑的那窝巨鹰还在不在。”
顾明恪静静听着李朝歌小时候的事迹,他第一次见她在须弥镜中,那时候的她冕旒华服,满手鲜血,顾明恪对李朝歌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位心狠手辣的女帝,他几乎疏忽了,李朝歌也有跑都跑不稳的童年时期。
李朝歌说完,觉得打架抢饭这种事实在太掉份了,她看向顾明恪,问:“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小时候?顾明恪想了想,发现他竟然找不出什么值得说道的趣事。顾明恪眼睫轻轻扇动,低声道:“很无趣,十年如一日,没什么可说的。”
或许就如李朝歌所言,他一直在扮演一个角色,生是为了王道,死是为了王道。唯一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是他终生都不愿意提起的痛楚。
李朝歌看向顾明恪,发现他面容素白,神情十分冷淡。他一直都很冷淡,但往常冷淡是他懒得搭理人,不像现在这样,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
李朝歌心中暗暗咯噔,她立刻握住顾明恪的手臂,说:“没什么可说的那就不说了,幼时那些事已经过去,往前看才是要紧。寻踪诀有两个地方我还不太会,你能再演示一遍吗……”
李朝歌和顾明恪在山里找了一天,不幸的是没有找到任何修道之人的痕迹。他们俩一无所获,见天色已晚,就重新回到老婆婆家。
下山时,天幕渐渐擦黑。李朝歌朝山下望去,见村中已点上了灯,星星点点十分好看。李朝歌扫了一眼,随口道:“这个村子建的倒是整齐,像八卦线一样。”
顾明恪听到她的话,回头,静静朝脚下山村望了一眼。
等李朝歌两人到老婆婆家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老婆婆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到他们,热情地招呼道:“你们回来了?怎么样,路找到了吗?”
李朝歌今天出门时,用的是出去找路这个借口。李朝歌笑了笑,说:“没有。还得再叨扰您一日,多有打扰,这些日子的花销我们会结的。”
“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老婆婆看到他们回来十分高兴,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忙不迭说道,“明天就是过年了,该吃团圆饭了。往年家里一直冷冷清清,难得今年人多,我准备了好些糕面。姑娘,你们会包寿糕吗?”
李朝歌微微一怔:“什么?”
“我们村里过年,都要做寿糕,吃了后保管平平安安,益寿延年。”老婆婆推开厨房的门,搬出两个新的坐垫来,对李朝歌两人招手道,“你们年轻人手指灵巧,包寿糕快。你们先在这里包着,我去灶台烧水。”
李朝歌没预料到老婆婆竟然邀请他们做年食,一下子愣住了。她本来想拒绝,可是见老婆婆兴冲冲的样子,始终没忍心说出口。明日就是年三十,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孤身在外,老婆婆也在家里独自过年。老婆婆说难得今年人多,想来往年,都是她一个人过吧。
李朝歌最终没忍心拒绝,反正他们今夜没有其他安排,帮老婆婆准备些年食并不算耽误。李朝歌看向顾明恪,顾明恪微微点头,说:“既然你愿意,那就走吧。”
李朝歌和顾明恪洗了手,坐在案边。老婆婆给他们演示如何捏年糕,她皮肤粗糙,满手皱纹,可是捏面团时却非常灵巧,李朝歌只是一眨眼,老婆婆就将生肖捏好了。老婆婆将活灵活现的生肖放在木板上,期待地看着李朝歌:“这些东西简单,想来难不倒你们。姑娘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应当学会了吧?”
李朝歌迟疑地点头,大概是吧。老婆婆欣慰地起身,蹒跚地去外面灶台忙其他。厨房里很快剩下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李朝歌看着面前五种颜色的面团,陷入沉默。
她不由悄悄撞顾明恪:“你学会了吗?”
顾明恪长袖束起,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他捏了一团面在手心,面粉胡乱粘在手上,衬得他那双手格外纤长漂亮。
“大概会了。”
李朝歌本来是找同盟的,没想到顾明恪低头,竟然当真捏起来。李朝歌嘴唇微微张了张,最后无声闭合。
顾明恪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都能学会,独自在外生活了十年的李朝歌岂能不会?李朝歌紧紧抿着唇,拿出打妖精时的劲头,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团。
她记得老婆婆好像是先用这种面粉,然后这样捏,最后这样收口……李朝歌磕磕绊绊捏好一只兔子,她满意地看着手中的成果,虽然形状变了,但材料还是一样的。
顾明恪已经放下好几个寿糕,他抽空朝李朝歌这边扫了一眼,顿时移不开视线了。
顾明恪静静注视着李朝歌手心里的那团面,片刻后,问:“这是……”
“兔子。”李朝歌骄傲地展示,“不像吗?”
顾明恪盯着那只“兔子”沉默了。过后,他轻轻笑了笑,一双眸子浮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抬眸看向李朝歌:“你觉得像吗?”
李朝歌细微地停顿了一下,她眼睛瞥向顾明恪手边,发现他竟然已经捏好了三个,而且看起来有模有样。李朝歌很不高兴,用力放到面板上,说:“我们家兔子就长这样。”
顾明恪点点头,不和她争辩。他相信李朝歌小时候不得不和同伴抢饭吃了,这样看来,她做的饭确实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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