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91节 (第2/2页)
至于后面他们有没有继续研究,顾明恪就不知道了。
李朝歌暗暗挑眉,意味深长地盯着顾明恪的侧脸,想从中看出些端倪。顾明恪也任由她看着,手中动作不停,很快,一具精准又不失美观的铁尸就出现在他笔下。
“是这样吗?”
李朝歌低头,只瞟了一眼,就点头道:“是它。”
顾明恪将画折起来,放到油灯上,图纸很快化为灰烬。顾明恪将笔放回原位,说:“岐山引灵术不仅需要巫药辅助,更需要阵法聚魂。你在龟背村里看到阵法了吗?”
阵法?李朝歌拧眉,她仔细想了想,沉重地摇头。顾明恪又问:“你刚才说他们绕着一个地方转。是什么地方?”
李朝歌飞快地画了张龟背村地形图,在中间一个地方重重勾了圈:“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绕着这条路走。我怀疑,中心是祠堂。”
“祠堂。”顾明恪说完,突然回头看了李朝歌一眼,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你进祠堂了?”
李朝歌不明所以,理所应当地点头道:“当然啊。不然我要怎么查案?”
“我就说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重的死气。”顾明恪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他抓过李朝歌的手,李朝歌手里还握着笔,她惊讶地唤了一声,似乎想要抽回,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任由顾明恪捏着她的手腕,她手指里夹着笔杆,甚至还悠悠打了个旋:“怎么了?”
“我原本以为是你和死尸过手,所以身上才沾染了死气。没想到,你竟然进了阵法。”说完,顾明恪瞥向李朝歌,见她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声音中不由染了怒意,“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还不当回事?”
李朝歌想了想,发现她是真的不担心。李朝歌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无所谓道:“这不是有你么。有死气,解了就行了。”
顾明恪本来有气,但是听到她的话,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奈又茫然。她呀……罢了。
顾明恪手指在她的脉搏上捏了一会,轻轻放下。李朝歌活动手腕,问:“解了吗?”
“没有。”
好了,李朝歌知道解了。李朝歌站起身,轻声低喃道:“看来玄机在祠堂里。我得再去一趟龟背村。”
李朝歌说这话完全是自言自语,没想到顾明恪弹灭灯火,坦然地问:“什么时候?”
李朝歌愣了一下,回头,诧异地看着他。灯火熄灭,库房陷入暧昧的昏暗中,宛如笼了一层纱,顾明恪站在那层纱后,淡淡地说:“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和尸兵尸将对抗,正好明日朝廷放假,我随你去吧。”
顾明恪说完,看到李朝歌的表情,反问:“怎么,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李朝歌敲了下脑门,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你说的。”
顾明恪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他看了看天色,说道:“你暂等一会,我去大理寺把剩下的卷轴检查完。”
李朝歌怔怔点头,说道:“好,顺便我也要写几封信。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万一过年赶不回来,总得给天后和圣人那边留个说法。”
李朝歌本来预料她和顾明恪不过回龟背村看一趟,以他们两人的速度,七天来回足矣。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朝歌还是留下好几封书信,分别写给白千鹤、天后和公主府长史。
万一七天后年假结束,她还没有回来,这些人好歹知道她去哪儿了。李朝歌在给白千鹤的书信中简述了自己的行程,然后给他安排后面的任务。若七天后李朝歌没有出现,白千鹤要继续带着人巡逻宫门,维持镇妖司,至于汾州一案,等她回来再说。
如到“必要时刻”,见机行事。
不过这些安排多半用不上,李朝歌又展开另一封信纸,给天后解释她为何过年不在,以及安顿公主府长史好生看管公主府。之后,她使了个小法术,在信封口微微一划,确保只有她指定的人才可以打开这份信后,便提着剑走出门外。
顾明恪负手站在院子中,看到她,微微点头:“走吧。”
李朝歌今日刚刚回到东都,但是她连公主府都没回,在宵禁时分擦着边离开定鼎门,甚至都没有回去收拾行李。
对于李朝歌来说,行李不需要收拾,现买就行了。
第二天清晨,黎明破晓,晨雀啾鸣。白千鹤踩着点来到镇妖司,打算露个脸,和同僚们互道一声“新年好”,然后就回去继续睡他的大觉。不过今日镇妖司的气氛要肃穆许多,和前几天其乐融融的氛围截然不同。白千鹤暗暗叹气,谁让李朝歌回来了呢。
有这位煞星坐镇,他们就算归心似箭,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白千鹤进入东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装模作样看书。过了一会,他忍无可忍,悄悄问莫琳琅:“她来过了吗?”
莫琳琅绷着小脸,谨慎地摇头:“还没。”
东殿的人都有些焦虑,老大还没有过来巡逻,他们想溜也不敢溜。最终,所有人一致推选“和指挥使关系最好”的白千鹤,去正殿探探情况。
白千鹤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敲门。过了一会,他脸上的笑收敛起来,白千鹤又听了听,用力推开门。
殿门缓慢向两边打开,阳光慢悠悠地照入大殿。莫琳琅见白千鹤站在门口不动,表情不由凝重起来:“怎么了?”
“里面没人。”说着,白千鹤迈入正殿。他注意到李朝歌的桌面上有几封信,最上方的名字写着“白千鹤”。
白千鹤打开信,读完后,良久未动。莫琳琅跟在后面,看到他的表现,手指越攥越紧:“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白千鹤一脸沉重地看向莫琳琅,语气悲痛,“公主带着顾少卿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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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探龟背村,这回只有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仅一天他们就到达目的地。
此刻斜阳如血,红云堆积在天际,像是打翻了的华彩染料。李朝歌和顾明恪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悄无声地进入村子。
倦鸟归巢,夕阳铺路,明明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龟背村却安安静静的,置身其中,仿佛进入末日世界。村民已经埋葬,但路边还残留着点点褐斑,那是镇妖司和村民打斗时留下来的血。远远能听到乌鸦盘旋的声音,寂静的村子被鸦叫声一衬托,越发显得毛骨悚然。
然而李朝歌走在其中却没有丝毫害怕,她熟门熟路地朝猎户的院子走去,甚至还记得提醒顾明恪:“注意这个拐角,这里死了两个尸体,血流了满地,小心蹭到衣服上。”
顾明恪颔首,道谢:“多谢。”
李朝歌推门进入院子,熟悉的像是自己家。她指着空空荡荡,但根据血痕隐约还能看出一个人形的地面,说:“猎户就倒在这里。我检查过龟背村所有人的尸体,就属他的尸变程度最轻。”
顾明恪看了看渗着血的地面,抬步走入屋内。李朝歌跟在后面,她再一次站在这个屋子里,几乎闭着眼睛就能指出每一样东西在哪儿:“这是猎户的住房,饼是从这里拿的。他应该没有娶妻,孤身一人居住,灶台很少用,但是东隔壁院里有兽皮,我怀疑他和东边这户人家关系不错,有时对方会给他送吃的,他也会用打回来的兽皮当回礼。”
顾明恪目光扫过,问:“隔壁尸变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