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53节 (第2/2页)
相较于大理寺这边崩溃的崩溃呕吐的呕吐,镇妖司那里就平静的不像话。莫琳琅习以为常,周劭面无表情,李朝歌仔细审视水鬼身上的细节,而顾明恪,还在关心他被湖水打湿的衣袖。
相比于水鬼,洁癖更不能忍受脏。
李朝歌看得差不多了,问:“我无为难你,今日请你上来,只是想问几句话。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就送你去投胎。”
楮茂刚刚干呕回来,他被水鬼折腾的不轻,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吐槽:“这叫请?”
李朝歌管后面那些废物,继续说:“你是谁?”
水鬼蔫巴巴半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
李朝歌扬眉,尾音不由挑高:“不知道?”
白千鹤虽然害怕,但听到对话,还是忍不住想参与话题:“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水鬼姑娘,你活的,不对,你死的也太糊涂了。”
莫琳琅说:“也不奇怪,做鬼做的久了,就会淡忘前尘往事,父母、亲人、孩子一概忘却,只记得死前执念。”
“也是。”白千鹤喃喃,“她做鬼十八年,说不定比做人的时间都长,难怪不记得人间的事。”
死后魂魄会散,三魂七魄丢失后,记忆会错乱,神志也会模糊。水鬼记不清自己身份倒也说得通,不过,李朝歌还是觉得太快了。
若死了五六十年,不记得自己生前是谁很正常,才十八年,是不是忘得太快了?李朝歌有再纠缠这个问题,问:“你为什么在藏剑山庄?”
“我为什么在这里?”水鬼捂着头,似乎陷入混乱,“我爹娘把我卖到这里来的。不对,我本就在这里……”
“你认识盛闳吗?”
盛闳是老庄主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女鬼安静下来,看样子是认识的。李朝歌又问:“他带你回来做什么?”
“血……”水鬼茫然瞪大眼睛,身上的水慢慢变成粘稠的红色,滴滴答答渗入土地中,“血,好多好多血……”
水鬼明显不对劲起来,众人轰得散开。大理寺的人皱眉道:“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开始流血?”
其他人摇头,并不知晓。李朝歌站在原地动,眼看水鬼问不出什么了,她双手结印,周劭手中的绳索自动飞起来,缠到水鬼身上绕紧。水鬼和绳子不断缩小,最后女鬼变成一条水草,草上面绕着细线,飞到李朝歌手上。
李朝歌打开瓶子,将水草收入瓶中,然后塞好盖子,嫌弃地对白千鹤说:“行了,睁眼吧,水鬼被收走了。”
白千鹤终于睁开了他珍贵的双眼。地上还残留着一滩红色的水,白千鹤不敢想那是什么,他躲到周劭身边,抱着周劭肩膀,想看又不敢看地打量李朝歌手里的瓶子:“这是什么法器吗?”
说着,白千鹤嗅了嗅鼻子,问:“你们谁带酒了,我好像闻到一股酒味。”
李朝歌将手里的瓶子晃了晃,说:“鼻子不错,这是我从藏剑山庄现拿的酒。不知道这只鬼酒量好不好,别在里面泡醉了。”
白千鹤一瞬间无语。大理寺的人本来肃然起敬,一脸敬畏地望着那个瓶子,等听到李朝歌说是酒瓶,他们怔住,脸上的表情都转不过来。
众人忙着捉鬼,并有注到顾明恪十分安静。他衣袖早已恢复干净,但他依然低着头,专心整理衣袖,眼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莫琳琅全部心思都在水鬼上,她问:“公主,水鬼刚才的话是什么思?她说好多血,这是怎么回事?”
李朝歌正要说话,忽然林子里传来细微的树枝断裂的声音,李朝歌立刻回头,目光犀利如刀:“是谁?”
黑暗中的人察觉自己暴露,往他们这里扔了个烟雾弹,转身就跑。等雾气散去后,李朝歌看着寂静的山庄,迟疑了一瞬。顾明恪伸手指了下左边,道:“那边。”
李朝歌二话不说,握着剑就追。那个黑衣人察觉李朝歌追上来,不断往后面飞暗器,李朝歌用剑勾住一个回旋镖,转了两圈,用力甩回。前面人顿时闷哼,扑通一声捂着伤口摔落。
李朝歌握着剑,不慌不忙赶上来。李朝歌用剑挑开对方脸上的蒙面布巾,果然,是熟人。
李朝歌轻笑:“我就知道是你。”
任放垂着头,看似认输,其实手指暗暗摸向身侧。他的手指刚够到暗器,肩膀上就被李朝歌用剑鞘狠狠砸了一下。任放吃痛,忍不住痛呼,手里的东西也松了。李朝歌将他的暗器踢飞,冷冷道:“小小年纪就用暗器,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千鹤和周劭也追上来了,白千鹤率先落地,问:“公主,怎么样?”
“是他。”李朝歌收剑,一眼都懒得看地上的人,转身对白千鹤说,“把他绑起来。他手上不干净,你们小心点。”
“明白。”白千鹤应和一声。他白千鹤别的不敢说,阴人还是有一手的,在白爷爷面前玩暗器,小朋友恐怕不够格。
白千鹤和周劭去后面收拾任放,李朝歌握剑走了两步,突然感到些许不对劲。
顾明恪给她指路,自己却不动弹。他是把她当打手吗?
白千鹤走过来,说:“公主,打包好了,绝对比粽子都结实。”
“嗯。”李朝歌随点头,问,“其他人呢?”
“去堵洪城源了。”白千鹤摩拳擦掌,说,“那个老匹夫还不知道他儿子被我们抓了,趁这个机会,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任放听说他们去找洪城源,用力挣扎起来。周劭嫌烦,一拳头锤下去,任放彻底安静了。李朝歌松了松指关节,说:“他们已经了,我们也不能落后。把人拖着,这就找洪城源算总账。”
任放肩膀上有伤,他才是真正在客栈跟踪李朝歌的人。洪城源派自己的心腹兼私生子打探消息,想到反被李朝歌打伤,洪城源为了掩护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借指教武功之名把华凌风右臂打伤,想让华凌风给任放当替罪羊。包括李朝歌等人入住第一夜,山庄闹鬼,那个假扮成白衣女鬼的人,也是洪城源派来的。
洪城源想借山庄里的闹鬼传闻,将李朝歌等人吓跑,这样那三个刺史的死就可以推脱为鬼怪作祟,跟踪李朝歌的人也可以用华凌风顶包。洪城源唯独想到,镇妖司专职就是抓鬼的,在镇妖司面前装鬼,简直是扯着老虎的尾巴喊救命,自己找死。
李朝歌三人一路如暴风雨过境,直奔洪城源老巢。洪城源听下人禀报说朝廷钦差悄悄去湖边了,洪城源左思右想不放心,就派任放打探消息。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手下再可靠,也比不过自己儿子。
任放走后,洪城源眼皮就一直跳。洪城源在地上走来走去,他正焦灼地等着儿子回信,突然门窗一齐传来巨响,好几个人破窗而入,瞬间将洪城源包围。
夜色中,一道白衣身影不紧不慢地跨过门槛。一阵风从门外卷入,烛光被风吹动,飞快地晃动着,对方踏风而来,衣袂翻飞,宛如月下仙人。
洪城源眼神眯起,手不动声色地按到剑上,脸上还带着笑,问:“顾大人,你这是何?”
“深夜搅扰,多有对不住。”顾明恪姿态从容,道,“我奉命查三位刺史身亡一案,需要借庄主的山庄一用,还请庄主配合。”
洪城源脸上的笑淡下去,露出真实的凶横之色来:“我好心招待顾大人,顾大人却恩将仇报。我和三位刺史并无往来,他们死了,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