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奖赏」 (第2/2页)
  「『伊莱』对小阿德里安做的事……难道不能算是『喜欢小男孩』的证据?」
  「呃……十四岁应该算少年了?」
  「但我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有听见你喊过『我的男孩』。」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是喜欢『小男孩』,而是喜欢我的小阿德里安而已。」
  觉得有些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裴督之主忿忿不平地道,可一想到当年阿德里安稚嫩的身体第一次在他手掌心里达到**的美好,便又觉得那个失足失得还是相当美好的──至少如果有机会重来,他多半还是会再做出相同的决定。
  而这份心思、这种「无悔」,自也透过灵魂链结让阿德里安感觉了到。
  虽然觉得徒弟自从和自己解开心结两情相悦后,整个人便感觉越来越孩子气了,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曾经在每年的9月13日跟他见面的裴督之主是为什么会有那样「成熟」的表现的,金发半神便觉得徒弟果然还是活泼一点好──就像四百多年前,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许多个日子那样──所以纵然对瑟雷尔的想法偶有无奈,阿德里安却还是颇为受用地收下了这句情话,并问:
  「离暑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你想再去接个任务玩玩吗?还是直接回法师塔?」
  听似单纯徵询意见的话语,隐藏着的却是某种彼此都十分清楚的暗示……明白师父的意思,裴督之主眸光微暗,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在感知了下周遭的情况后忽地笑了笑:
  「就这么回去……师父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嗯?」
  「这次在外面试过幕天席地的滋味了……那在这种……看似私密,却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呢?」
  这番话,瑟雷尔是用有些低哑的嗓音耳鬓厮磨着贴在对方耳边说的,更在言词流泻的同时还不忘配合着──或者该说蛊惑着──探手握上了金发青年腿间被法师袍遮掩着的物事,低笑道:
  「谁也看不出来吧……师父看起来精致俊秀、温文谦和的样子,下面……却有着这么惊人的份量。『伊莱』还没有『尝』过师父呢,师父就不想试试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把银光猎隼压在身下狠干?」
  裴督之主诱惑人的功力一向很强,不过简单几句,话中暗示的场景便让听着的金发半神因脑海中浮现的想像而有些难以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只是没被徒弟「压在身下狠干」的时候,阿德里安的自制力一向是超乎一般人想像的强,所以他只是有些无奈地制止了徒弟已经开始套弄着的手,叹息道:
  「这种地方做起来也不舒服……既然『伊莱』是第一次,不是应该换个更好的地点?」
  「可是很刺激……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紧张感……」
  「除非你撤掉隔音结界,不然哪里有暴露的可能?」
  「……也对。」
  伴随着这恍然大悟的二字,裴督之主还真的就在师父惊诧的目光中撤下了原先的隔音结界,让阿德里安瞧得一时有些无语……但看徒弟性子起了,一时半刻还真不可能放弃,金发半神思忖片刻后,终还是重新放了个隔音结界、半妥协地道:
  「那……我帮你?」
  「嗯?」
  「就是……我一直没试成功的,用口……」
  以阿德里安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将话说得太白。但听着的人可是瑟雷尔,又怎会不清楚师父指的是什么?这种结果虽然离他最开始想像的有点远,但一想到师父愿意在这种场合帮自己**,裴督之主却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便有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
  其实是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态度,但阿德里安一向将他宠到了骨子里,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回想起自己之前几次尝试这个都没做到瑟雷尔射的情况,某种程度上有些挫败的金发半神也有些给激起了好胜心,遂一个俯身拉开男人裤头掏出那根他早已无比熟悉的性器,即使「成年」了也依旧粉嫩的双唇一张,便将男人粗大的圆头含了住。
  开头的部分因为尝试过很多次,所以他也算是熟练了。右手配合着套弄仍然柔软的柱身,他双唇滑动鼓动口腔轻轻吸吮着男人性器的前端,同时以舌在那最为敏感的小孔处来回打圈,时而勾划挑转、时而舔弄抵辗……不多时,掌中的肉柱便已一点一点胀大硬起;而上方男人的吐息,也在他的**中一点一点变得粗重起来。
  听着熟悉的粗喘、感受着唇齿鼻间俱萦绕着的、属于银发剑圣的雄性气息,明明只是打算用嘴巴帮对方服务而已、明明瑟雷尔先前说的还是让自己在这个地方干他,阿德里安早已被教得太好的身体却仍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气息勾得浑身发烫、腰间酥软,已无数次被口中的东西狠狠操弄过的后穴更已起了几分难以启齿的骚动……他有些难耐地微微挪动了下腰臀,同时转移注意地张口将男人含得更深,却没留心到男人发觉他下身的动作时一瞬间转深的眼眸……回忆着以前瑟雷尔帮他做这个的方式,阿德里安侧过头绕着柱身将之完全舔湿后,便重新从圆头将男人含住,然后调整头颅的角度逐寸将男人粗大的性器尽根吞入了口中。
  「呜……」
  尽管阿德里安成年状态的「承受度」比少年时期好上些许,但「伊莱」的性器完全硬起时的围度和长度都十分惊人,以至于金发半神虽勉强将之吞到了喉头处,嘴巴却张得十分酸疼,喉头更是给压迫得不断本能地收缩作呕,让那双金眸不由溢出了几分生理性的泪水……可那种像是被人欺负蹂躏一般的表情却只更加添了银发男人的**,而因先端处不断感受到的紧绞忍不住边抚摸着青年带泪的脸庞边叹息道:
  「呼……师父……真好……看你帮我做这个……」
  而听着的阿德里安自然不可能、也没有办法回答。
  他只是努力适应着口中被男人性器塞满的感觉,尝试着开始上下晃动头颅取悦对方,并强迫自己不去怀念、不去渴望被这根肉柱狠狠插入疯狂捣弄的感觉……可就算只是用嘴,那种熟悉的气息和与真正**极为相似的动作却仍如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撩拨着金发青年已被调教得太好的身体,让他腰臀间无意识地轻晃越发明显,一双长腿情不自禁地交互磨蹭着,便连那双盈着泪光的眼,都已不自觉地染上了惊人的媚意。
  瑟雷尔早已太过熟悉师父的一切,又怎会不晓得对方此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回想着师父此前几次「失败」的经历,他却没有让银发剑圣主动伸手去触碰师父的腰臀,而是真身直接传送到了卡座内,然后在正忙着跟伊莱的东西奋斗的阿德里安反应过来前一把勾抱起金发青年的腰臀让他从坐姿转为伏趴,随即边舔湿手指边撩起金发青年的法师袍,扯下对方的底裤便将两根手指一口气插入了那已难耐地不断收缩起来的**。
  「嗯……!」
  男人稍显粗鲁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给金发青年带来了些许不适;可紧接着而来的、男人手指熟练的**抠弄,却让阿德里安才刚稍稍绷紧的腰身又在快感下迅速软成了一摊水……他眼神有些复杂地趁抬头吮住前端的时候瞥了眼后方的黑发男人,却终究没有阻止对方用手指侵犯自己的动作。熟悉的欢愉随着男人手指技巧的撩拨不断窜上脑门,让早已熟知这些的金发青年情不自禁地款款摆动起了腰臀试图迎合对方,原先以口取悦银发剑圣的动作却也因而有了片刻分神……察觉师父的不专心,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瑟雷尔也不知是该感叹自己将师父「教」的太好还是太失败,却还是操控着让银发剑圣伸手扣住了青年下颚,低头问:
  「师父还要尝试下去吗?如果这么不专心……是不会成功的。」
  「呜……」
  因嘴巴被塞满而无法回答的阿德里安低低呻吟了声,却像是给激起了好胜心般猛地又给「伊莱」来了次深喉……知道对方的打算,瑟雷尔挑了挑眉,也没有阻止师父的挑战,只是安抚地让「伊莱」轻摸了摸青年那头柔软的金发,真身却在同时抽出手指单手解开了裤头,将那根单单是透过灵魂感受到师父的动作就已硬到不行的性器抵上了青年水光淋漓的穴口……下一刻,他已然双手擒握住青年微微震颤的腰身一个使力、将自身性器一鼓作气地插进了那那已被他用二指搅弄得十分柔软的**当中。
  「呜嗯……!」
  骤然被身后的男人一口气插到深处,即便阿德里安确实发自身心地渴望着这些,亦不由给那撞击的力道与身体被硬撑开的感觉激起了些许不适……只是他毕竟已被教得太好,几乎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短暂的冲击过去后,甘美的感觉便随之复苏,让他情不自禁地腰背微弯轻轻颤栗,而在后方的男人开始**的同时努力地配合着晃动头颅,用同样的节奏取悦起了银发剑圣塞满了他嘴巴的粗大肉柱。
  「师父……!」
  尽管被口腔包裹的感觉和被后穴紧紧绞着的有些差异,可金发青年上下两处都将男人们的性器吞得极深,「伊莱」的前端更是每一次被吞入都正巧顶在了他的咽喉处,以至于那种紧紧收绞的感觉分毫不逊于真身被那处**的**拼命往里吞的紧窒,更因师父的迎合而让这种**吞绞的快感被控制在了一种几乎同调的地步……尤其看着师父全身衣服整整齐齐,只有裤子被自己脱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臀丘让他侵犯,容纳着银发剑圣性器的小嘴更已因张合过度而有些控制不住地自唇角淌出了一缕银丝,那种近似淫辱对方的态势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让本没想做到这个地步瑟雷尔瞬间理智尽失。当下已然操控着让银发剑圣扣按在青年后脑的掌微微使劲迫使对方加快来回吞吸的动作,真身更是猛然加大了**的幅度、力道和节奏,近乎疯狂地狠狠蹂躏起了身前正用不同方式同时承受着两个男人侵犯的青年。
  尽管是自己坚持要做下去的,可这突然加剧的力道却让承受着的阿德里安一时有些禁受不住,却因连嘴巴都被塞满而只能用喉音发出几许细碎的呜咽……这一刻,比起主动以口取悦,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像是正被对方用那根粗大的性器狠狠操干嘴巴,却即便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不适,亦不由给自己此刻**的状态与正被瑟雷尔这样恣意玩弄着的事实挑起了更为强烈的欢愉……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正用什么样的姿态同时承受着瑟雷尔两副身躯的侵犯,那种兴奋感就会让身体感受到的每一点不适也都转化成快感,然后越发加添着将他推往只有对方才能给予他的极致欢愉所在……
  「师父已经很习惯了呢……同时和『伊莱』、瑟雷尔一起做的感觉。」
  望着身前柔顺伏趴着任由自己恣意操干他上下两张小嘴的青年,欣赏着对方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都仍带着一丝干净气息的容颜,那种想将对方彻底玩坏的嗜虐欲更为加深,可同样深切的爱怜,却也拉锯着不断于心头蔓延……所以即便唇间仍助兴地说着能刺激对方羞耻心的话语,裴督之主却已在狠狠捣弄着对方后穴的同时将手探向了青年下身已然汩汩流起蜜水的性器,而在确认对方确实享受着这一切后故作羞辱地将掌上沾着的**抹上了青年白皙的臀丘。
  「很喜欢吧?被两个男人同时这样干……被我这样完完全全地占有你……你看,前面都湿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不是师父还穿着衣服,搞不好抹遍全身都没问题呢……你说对吧?」
  「呜……」
  「喔……我忘了,师父前面的小嘴也被『伊莱』干着没法说话……不过你放心,就算师父没开口,我也知道你要什么……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呼、也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最接近的两个人……」
  伴随着近乎低喃的话语,瑟雷尔**的频率未缓,却已再难按捺地俯下了身、吻上了师父染满了泪水的眼角。随之由灵魂深处传来的深深爱意让承受着的阿德里安心神一颤、脑间一白,终是在男人又一次配合着狠狠占有他的同时到达了极限,再难按捺地于卡座的椅垫上射出了股股精水。
  而裴督之主也没能坚持多久。
  几乎是在阿德里安释放那一刻,瑟雷尔真身埋在师父后穴的性器就已在紧窒肠壁的疯狂收绞下射了出来;银发剑圣虽然慢了一些,却也在感受到来自灵魂另一侧的欢愉后有些失控地牢牢按住了师父后脑,挺动着腰身狠狠插入、将自身的**尽数射入了金发青年的咽喉中。
  ──因为「伊莱」插得极深,已经处在失神状态的阿德里安虽感受到了喉间的湿润与腥涩,却没有被男人的精液呛到气管,而是依循着本能毫无阻碍地直接咽了下去……如果不是男人退出时不可免地将前端残留的一点白浊沾到了青年唇上,只怕谁也不会相信青年只是微微红肿的唇方才曾怎么样疯狂地被另一个男人蹂躏过。
  只是不论身体的恢复力再好,方才激烈的欢爱带来的极致欢愉与随之而来的后劲都让承受的阿德里安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即便「伊莱」和瑟雷尔都已先后退出,他却仍失神地维持着先前被人恣意侵犯的姿势,不仅一张红肿的双唇仍然半张着,裸露在外的臀丘缝隙亦可见到粉嫩湿润的**像是不满足地不断急遽收缩,些许男人退出时勾带出的精液沾染在大腿内侧,呈现出了足以勾起人某些阴暗**的媚态……好在瑟雷尔总算还记得他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真身吻了下师父的唇算做道别后便传送回了法师塔冷静;「伊莱」却是狠狠惯了口冰水后才得以压制住把师父捞到怀里从下面再干一次的冲动。当下连忙拉起了师父半褪的底裤遮住了那太容易让自己失控的春光,同时引动规则清理了沙发上和师父法师袍上沾染的污渍……直到腿间伏趴着的青年终于缓过气来,他才轻轻搂住师父腰身,问:
  「好些了吗?」
  「嗯……」
  阿德里安轻轻应了声,却在坐起的同时感觉到了下身微微淌出的一股湿润,不由夹紧双腿、身子一僵,微有些气急地问:
  「里面……你怎么……」
  「师父……这里的客人差不多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刚刚我们又拉起帘子放了隔音结界,你觉得里面在做什么,外面的人会猜不到吗?」
  银发剑圣边整理着彼此的衣物边低笑道,「『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清理得面面俱到……里面当然都是要回住处才清的──师父不觉得偶尔感受一下这些,也是一种乐趣吗?」
  「……你只是想看我为难害羞的样子吧?」
  「不行吗?」
  在师父面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顽劣性格的裴督之主反问道,右手却已在揉了下对方的臀瓣、换来了青年情不自禁地颤栗后转而圈抱住对方腰身将他扶抱起,解开隔音结界拉开围帘走出了卡座……四周客人投来的目光让即便被当作是「小金丝雀」都不觉如何的阿德里安一时竟有些难以禁受,更因徒弟灌在身体里的精液正随着他的前进一点一点流出来的那种羞耻感而忍不住装作不支地将头埋入了银发剑圣肩头……好在瑟雷尔也清楚师父情潮未褪的模样有多诱人,并不打算让其他人有细瞧的机会,便拿出披风将情人牢牢包裹住,而在出了白橡树后匆匆寻了个隐蔽的角落直接传送回了法师塔,彻底阻绝了旁人任何一丝窥探的机会……
  ──从许多许多年前,当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感觉到自己悬着的心骤然落地的那一刻,阿德里安就知道,自己本来宁和定稳的心境,将会因这个孩子而掀起无数波澜。
  因为他从没有像在乎这孩子一样在乎过一个人、也从没有像这样不惜一切地付出所有,就只希望能让那孩子展颜欢笑,能让那孩子健康成长,直到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其实并不在乎那个孩子是否足够强大,但是当他发现那孩子有着超乎常人想像的天分后,却仍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期待。他期待那个孩子能够传承他的知识、掌握他所拥有的力量,然后以此为根基,走上属于自己的辉煌道路。
  曾经他以为这也是他身为「父亲」和「师长」诸般期望的一环;可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蓦然回首当初,他才发现自己对瑟雷尔的期待,或许都不过是因为两个字。
  寂寞。
  他在探究真理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以至于虽得来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名为「永生」的「奖励」,却让他每每在独自入眠的夜晚里陷入了难以言说的迷茫。
  他的亲人早在数百年前就已一个个逝去了,年轻时代称得上朋友却还活着的人也不多,虽然有着强大的力量跟漫长的生命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却从没想过真理就是自己的一切了……如果满心都只有对知识的追求,这个世界上又何必要有「阿德里安·克兰西」这个人?因为他不论再怎么研究、判明、厘清,也就只是「看」见更多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的事物而已……而他却连这份成功的喜悦,都无法与人分享。
  因为他们不懂。
  所以,他一方面用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幅度不断朝前迈进,一方面却又在质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与正确性……直到那一天,他捡到了那个孩子,开始试着让自己的生活融入属于另一个人的色彩,然后就此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不知从何时起,他又体会到了那种研究的乐趣,却并不把这份乐趣当成生活的重心,而只是他跟那孩子分享讨论的素材;不知从何时起,比起镇日感受着规则的奥秘,他更愿意将时间花在陪伴那孩子身上,而仅仅是看着对方的笑容,就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
  就从那一刻起,他想:如果永生是因为能够长长久久地陪着这个孩子,那「它」的确是个美妙的礼物,而非过于穷究真理的诅咒。
  他爱这个孩子,胜过了世上的一切。
  所以,当他发现这份爱有一部份变了质,比起再容易不过的囚禁,他选择了放手;所以,即便那份爱被狠厉如刀的话语所割裂践踏,甚至因而将他推向了死亡,他也依旧不惜所有地想要保护对方。
  甚至,在他已无限接近那份他曾全心追求的至高秘奥时,只因为那孩子的一声呼唤,就选择了重回人世。
  ──这份爱诞生的时间并不长,带给他的感受之深,却是过往数百年从未有过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反覆纠葛、却又无法放弃的踌躇,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体无完肤、狼狈欲死的感觉。可即便如此,那份爱却也只是疲惫了,休息了,而从不曾……真正削减过分毫。
  或许就像瑟雷尔说过的,他们的相遇,是早已注定好的。他此前的迷茫此前的寂寞都是为了在见到那孩子的瞬间感受到亮光;而那孩子前生种种的缺憾,也都是为了在此生品尝到真正的美好。
  所以尽管迭经波折,尽管各自都有所迷茫,他们,却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是师、是父,是亲人……却也更是爱人地。
  ──虽然,在将对方也拉上「永生」这条路的那一刻,他也曾经担心过瑟雷尔会否在无数日月流逝后的某一天心生厌烦……对他,对活着,也对这个世界;可胸口不断呼求的希冀却还是让他牵着对方的手走到了这条路上,让自己不必再继续孤单下去。
  尽管不论是他还是瑟雷尔,所活过的岁月,其实都比「永生」要来得短上太多太多。
  他们仍未见识过世间的一切在岁月流逝中彻底变样,也仍未见识过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已消亡、独留自己仍存活在世上的空寂;他一直装得很坚定、很坚强,但却在握着那只手时暗暗畏惧着可能到来的憎恨,与背离。
  传说众神之战的发生,就是因为对永生的厌弃;如果他们真到了那么一天,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在尝到被瑟雷尔所爱的欢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只怨不恨;但现在,光是想到对方可能舍弃自己的结局,他就能感受到那种彷佛要撕裂了灵魂的痛,与恨。
  直到那一天。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而已。
  他一向很纵容瑟雷尔的索求,不仅仅是因为将对方视作孩子般的疼爱,也是因为他能够从那份索求中获得的安定感。所以他不管再怎么羞耻,也总是放任对方为所欲为,然后在瑟雷尔带给他的欢愉与痛楚中体会到自己被对方疯狂渴望着的事实,并因此得以安定那颗总是虚悬着的心。
  可那一天,当他趴在卡座的椅子上,用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觉得是被凌辱的方式承受着那孩子近乎粗暴的侵犯时,明明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那种疯狂的嗜虐欲与占有欲几乎都已淹盖过了那孩子的所有理智,明明他绝对足以承受对方更进一步的索要,但那孩子却还是被某种情绪拉扯着恢复了理智,然后低下身来怜惜地吻了他……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在顷刻被涌入灵魂的爱意所淹没,以至于再没能撑持下去,就那么达到了**。
  因为,在那一刻,即便理智已被吞噬殆尽,他的心,却定了下来。
  他想,这样的瑟雷尔,就算真的活得腻了,也会为了陪着他而继续活下去。
  他想,这样的瑟雷尔,其实才不可能有活腻的一天;因为那孩子总能想出更多花样来折腾他,却也在同时,爱他。
  ──那一天晚上,他们难得真的没再折腾什么地睡了。瑟雷尔在他身边总能很快入睡,他也一向如此──虽然睡眠对他们其实并不必要──但那天却不同。
  或许是心底的震撼仍然存在,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给瑟雷尔抱在怀里,近乎迷恋地看着那个孩子定格在二十三岁的眉眼,然后回想起彼此相遇以来的种种……他知道瑟雷尔心底其实一直在意着当初将他「唤」回、以至于他和那近在咫尺的宝座失之交臂的事;但这一刻,看着那个即便熟睡都能这样牵动他心绪的孩子,阿德里安知道,他并不后悔。
  如果踏上更高境界的代价是弃绝了这份静好,那么,他宁可不要。
  ──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流动着光影的长河、交织着世界经纬的奇妙所在。曾经被他背离的宝座就在前方三步处静静矗立着,这一次却已再没有那孩子泣血的呼唤引走他的注意……他看着那个宝座,心里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可即便心底确实有某处不断骚动着要他踏上前去,他也不曾有所行动。
  因为他知道,即使是永生、即使是终极,失去了那孩子,他得到的再多,也都只是空茫。
  回想起那孩子混杂着孺慕、深爱,以及某些阴暗占有欲的眼神,他并没有太多迟疑地便再次背离了那个宝座,却在转身的瞬间蓦然感觉到了紧紧包握着掌心的热度与拉扯的力道……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有些怔忡地回眸,就看见瑟雷尔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那个奇妙所在,虽然对周遭难掩好奇,却还是笑着指了指前方,说:『师父,你该过去了。』
  『……你呢?』
  他问。
  而那个黑发黑眼的孩子只是举了举彼此交握的手:『我不是正牵着师父吗?我是为了师父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又怎么可能让师父丢下我离开?』
  瑟雷尔说得那么样笃定;而他的灵魂深处,也再鲜明不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这一份信念……所以他最终迈开了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直到真正来到了那个至高的宝座前。
  然后,在他想到该怎么两个人一起坐下前,被那孩子先一步按进了椅子里。
  『瑟雷尔?』
  他有些诧异地问道,同时尝试着想将对方也拉着一起坐下,却看到那个孩子摇了摇头,然后双膝跪落在他的足前,将头埋进了他的膝间。
  『师父忘了?』
  那孩子柔声说,『像我这种个性,没有师父在前面领路,是不会前进的……而且比起完全的独立或超越,我更想要的……只是被师父所眷顾,所疼爱。』
  『瑟雷尔……』
  『对不起,师父。通过了法则检定的我,不可能把任何事物摆在你之前。』
  有些嬉闹的语气,带着的却是再真挚不过的感情……明白这一点,他终究没有拒绝,只是抬手捧住了那个孩子的脸,情难自禁地印下了一个并不带有太多**的吻。
  ──在之后,他便由梦中醒了过来。
  他依旧置身法师塔,依旧躺在自己房间的那张大床上,身边也依旧躺着他在乎深过一切的人,就好像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也只是虚妄……可看着瑟雷尔,感受着自身以及外界的一切,他却能清晰感觉到这一「梦」前后天与地的差别,感觉到那种他曾经无比渴望、追求过的「清晰」。
  仅仅是一个「梦」,他依旧是他,却也不再是入睡前的他了。
  但瑟雷尔并没有能达到他所达到的。
  那个孩子依旧停留在半神的境界,甚至连和规则的相连程度,都不曾有所提升……可相对于此,他却能清楚感觉到彼此在灵魂链结上的完全,完全到他们无论分隔得多远都能互相牵引到彼此,完全到这世上再也没有力量能让他们分离。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阿德里安哭了。
  他顺着那个孩子的拥抱无声地在对方胸前流着泪,满溢于心的却是欢喜与感恩……直到身前的人察觉到异样满怀担忧地醒过来追问他怎么了,他才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第一次全然主动地诱惑了对方,将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置信的瑟雷尔拖入了彼此都十分熟悉的欢愉当中。
  ──那一天、那一刻,他想,纵然他们终将会在岁月的流逝中失去些什么,也唯有这份情意,这份渴望,会永远牵系着彼此,让他们遇见什么,都会互相搀扶着继续往那看不见尽头的道路迈进──
  永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