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控 (第2/2页)

这一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早，月底的早晨，余湘刚睁开眼就觉得外面比平时明亮，她还以为起迟了，猛地坐起来抓手表，看清时间才不过七点钟，她掀开被子下床，就看到外面一片洁白。

余湘有六年多没见过雪了！

“宁勉，下雪啦！”

宁勉早在她坐起身的时候便醒了过来，扭头看向窗边，冷不防对上她的笑脸，她仍旧睡眼惺忪，长发散落在肩上，身上衣服更是单薄，素白面容上那抹笑美的让人心惊。

“嗯。”

宁勉有些不自在，又闭上眼睛，清隽的眉眼里都是懊恼。

“我能开一下窗子吗？”

“嗯。”

余湘行动力超强，说开就开，推开窗子的一瞬间，冷风吹进来，她迅速抓一把窗台上的雪在手心攥成团然后收回手关上窗，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喷嚏。

宁勉睁开眼，这才明白她做了什么蠢事。

“你别感冒。”

“不会的，就一下下，我好久没见雪了。”

余湘攥着手里的雪团，屋里温度暖和，而且有暖气，雪团很快融化，她一点点用力，看雪团从白『色』变成几近透明，而后融化成水滴在暖气片上冒出一点白烟。

宁勉看着她傻乎乎的动作，很无奈的闭上眼睛。

“今天过不完你可能就会讨厌下雪。”

“至少我现在喜欢嘛，再说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外出，可以在家玩雪。”

雪团化干净，余湘擦擦手，将手伸回被窝里暖了暖，她原本想躺回床上，可是两个人清醒状态下同床共枕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她暖暖手便准备去换衣服。

宁勉刚要坐起身便察觉她意图，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俩人这点配合还算默契。

余湘换好衣服快乐的刷牙洗漱，除了新婚第一天，两人很少再一起下楼，宁勉到楼下，一人一狗在院子里玩疯了！

余湘扔个雪球，圈圈张嘴接再吐出来，换个形式的飞盘游戏。

宁勉拿起来大扫帚开始扫雪，俩人有点遗憾，圈圈不想让雪没了，冲宁勉汪汪叫。

宁勉狠狠『揉』『揉』它狗头：“傻圈。”

圈圈：汪汪——

为了不耽误人家扫雪，余湘改了玩法，带着狗子堆雪人给老太太看，雪扫干净，雪人也成型了。

宁老太太挺新奇的，夸赞道：“湘湘就是心灵手巧，有你在，咱们家一点都不闷了。”

跟多了个孙女没有两样，不过这么说也不合适，因为她，宁勉也比从前在家活泼。

圈圈围着雪人汪汪叫。

宁老爷子早早出门散步，回来看到这一幕难得有份童趣，扭头说孙子：“你这雪扫的太快了，应该留给湘湘画画。”

宁勉读懂了爷爷说他没有情趣四个字。

这时，杏姨做好早饭，无奈的喊祖孙四个去吃饭。

“老太太，天气太冷，您还是快回来吧！”

余湘搀着老太太回屋，宁勉失去先机，看她和『奶』『奶』有说有笑回屋，勾了勾唇角。

饭后，院子外传出小孩子堆雪球的游戏，余湘决定带着圈圈出去长长见识，礼貌『性』的邀请了宁勉，老太太催他一起去玩。

“星期天别呆在家里，出去玩吧。”

他们出去的时候还碰见了姜睿匀和裴承瀚，多日不见，姜睿匀似乎成熟了一些，戴着围巾扫了门前和路上的雪，家属院里各自打扫，有人路过的地方都畅通无阻。

“你们去哪儿，这天还遛狗？”

“去『操』场走走。”

姜睿匀扔下扫帚，拉上裴承瀚一起：“走，咱们打雪仗去！”

家属院的『操』场上有不少小孩儿在打雪仗，在家的大孩子也到『操』场来玩，姚建芳姐弟也在『操』场，两方商量之后重新组队，小孩子和大孩子组合，但很快打起来不分彼此，开启无差别攻击。

余湘团了个雪团绕后，猛地跳起来抓住裴承瀚的衣领往里面塞雪团，裴承瀚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表妹为什么对自己下手，然后雪团就从衣领滑进背部，冻的他一激灵。

“湘湘——”

“嘿嘿！”

余湘刚笑完，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往她衣领里塞了雪团，她讶异的扭头看，姚建芳已经不自在的笑着跑走了。

“不是吧？芳姐你——”

不带这样护短的啊！

余湘抬手要拿出来雪团，可是塞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她手够不着，弯腰也抖不出雪球，四处看一圈，只能喊宁勉。

“你帮我把雪球拿出来，快点，一会儿就要融化了！”

她拉着颈后的衣领，宁勉楞了一下，低头看到雪球在她颈下一点，因为穿着棉衣，恰好是个人手够不着的位置。

“你……”

“快点啊！”

余湘可不想让雪球从衣服里走一圈，那样湿的更多。

宁勉抿唇，抬手伸进她衣领，手心滑入时不可避免碰到她温热的肌肤，但也只是一瞬，他捏住那个紧实的雪球拿出来。

余湘来不及多想，道谢之后弯腰抓起一把雪去追姚建芳，这仇她必须得报！

宁勉站在原地就是个活靶子，姜睿匀往他脖子里塞了一把雪，他一个扫堂腿，人倒在厚厚的雪地上。

“勉哥，不带这样的啊，我要找余湘塞你雪球，看你敢不敢打倒她！”

宁勉抖落出来脖子里的雪，眼神有片刻闪躲，轻咳一声：“你觉得能一样吗？”

姜睿匀哭了：“我要去找我女朋友玩！”

余湘从远处听见这一句，兴冲冲跑过来问：“姜睿匀，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连裴承瀚也是一惊，他记得姜睿匀不是很喜欢余『露』？

姜睿匀反倒不自在，先前他哭着喊着说喜欢余『露』，现在有女朋友确实那啥，但是余『露』只是拿他当哥哥，当时听见余『露』和余湘的纠纷，他心里那股喜欢就渐渐淡了，他喜欢余『露』不假，可他喜欢的是真实的余『露』，而不是用柔弱做借口的余『露』，所以开学后有个可爱的小师妹主动追求，他就不可避免的……

面对三双瞪大的眼睛，姜睿匀含糊地说：“就最近的事。”

余湘兴致勃勃的问：“好看吗？”

其余人一愣，谁也没想到她最关注这问题，姜睿匀痛快的点头，不好看，也会不觉得可爱对吧？

余湘拍拍他肩膀，赞赏道：“兄弟，我欣赏你！”

“嘿嘿嘿，真的啊？”

“那当然！”

你要是继续喜欢余『露』，那兄弟肯定没得做了嘛。

宁勉目光扫过余湘放在姜睿匀肩膀上的手，因为玩过雪，所以手指红通通的，依然纤细修长。

裴承瀚注意到他的目光，咳嗽一声，将姜睿匀拉开。

姜睿匀不明所以，期期艾艾找余湘商量回头女朋友生日要送个什么样的礼物才好，余湘认真帮他想主意，俩人蹲在一边不加入战斗。

宁勉和裴承瀚自然玩不起来，姚建芳因为往余湘脖子里塞雪球，有点不好意思再和她说话，可这『操』场上，能帮她融入圈子的只有余湘，犹豫之后和众人打了招呼同弟弟匆匆回家。

余湘瞥见这一幕没有和她多说，朋友和男人的分量不一样，何况她们只是点头之交。

“你别走神啊，快给点新奇的想法。”

余湘好无奈：“我都给你想了七八个了，你都觉得不好，我能怎么办？”

姜睿匀看到她头上的发卡，顿时心动：“你发卡在哪里买的？”

“这个吗？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自己做个吧，找块布搞个蝴蝶结黏上去。”

“哼哼，是勉哥送的吧，怎么做？你好人做到底行不？”

“不行，你自己来，我可以教给你。”

最终手工做个礼物打动了姜睿匀，反正他不可能亲自动手给小师妹织围巾，送个发卡大概也不错？

说干就干，姜睿匀缠着余湘让教怎么做发卡，一行人回家，林姥姥那儿有不少碎布头，找出来合适的格子布，缝成蝴蝶结模样，她动作很快，姜睿匀就是七扭八歪，但很有毅力，到第二个就像模像样了。

余湘都惊奇不已：“你还真是个小天才。”

从裴家离开的时候，姜睿匀已经熟练掌握做蝴蝶结的方法，并且触类旁通，开发出将蝴蝶结粘在发卡、发箍、发绳上面，余湘这个师父很快饿死。

姜睿匀很大方：“兄弟，这些做残的都给你吧！”

余湘一脸拒绝，还是给塞到手里，回家后，她拿着那蝴蝶结沉思，如果姜睿匀和原文似的，就是个爱换女朋友的渣男，那他以后的女朋友是不是得人手一个蝴蝶结发卡？

罪过，罪过……

宁勉站在门边看她望着蝴蝶结发呆，神情沉重，楞了一下，悄悄后退一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书房。

这年冬天格外冷。

一场雪后又有一场，确实如宁勉所说，余湘很快对雪失去兴趣，雪后上下学极为不方便，她开始想念平时干燥平整的路面。

大约也是下雪的缘故，雪后奇冷，宁老太太犯了病加上重感冒直接住进医院，公婆在外工作，大伯夫妻俩也抽不开身，宁老爷子有重要会议，所以守在老太太身边的都是孙辈。

宁勉最近没什么工作，便在医院陪护老太太，余湘下课也会到医院去，星期天起了个大早到医院，帮杏姨给老太太送饭。

到医院敲了门，是宁勉来开门，很自然的接过她手里『毛』巾裹严严实实的饭盒。

余湘走到老太太病床前问候：“『奶』『奶』，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宁老太太精神不算好，多年的顽疾纠缠着，眉间都未舒展开过，但今天看着比前两天好些，她也很意外：“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好不容易休息，在家多睡会呗。”

余湘有些无奈：“『奶』『奶』，我哪能睡踏实啊，杏姨做了鸡丝粥，你尝尝？”

老人一向疼惜子孙，余湘受她疼爱，自然投桃报李。

老太太很欣慰：“好啊，我刚好感觉饿了，湘湘吃了没？”

“吃过啦，我不吃杏姨哪能放我出门。”

“那就好，小勉，你也一起吃吧。”

宁勉嗯了一声，将饭盒一一打开，余湘掂一下暖壶，里面沉甸甸的，她倒出热水，拧了一条热『毛』巾给老人擦手。

老太太笑盈盈看她，心里慰帖不已。

“『奶』『奶』笑什么呢？”

“我笑我没有看错人呀，湘湘很好。”

余湘歪头笑：“『奶』『奶』也很好。”

俩人互夸，老太太笑容不止，宁勉在一旁听着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趁两人都在吃饭，余湘将桌上的零散东西收拾一遍，坐下来给削了个苹果，期间瞥一眼宁勉，发现他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极注重仪表，两人同居这么长时间，她好似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胡茬。

“宁勉，我没给你带刮胡刀，你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吧，我在这陪『奶』『奶』。”

宁勉微怔，『摸』『摸』下巴，沉默点头。

老太太笑着打趣：“其实现在也挺好看的，是不是？”

余湘忍笑附和：“是的，毕竟底子在呢。”

人小时候可是男扮女装都看不出异常的存在。

宁勉任由这俩人打趣，淡然自若的陪老太太吃完早饭，起身将饭盒收起来回家去，走出病房『摸』『摸』冒出来的胡茬，路过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走过去。

好像当不起那么多夸赞。

病房里，余湘帮老太太换了衣服，陪她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和她说话聊天，讲了一些近来的笑话逗她开心，直到护士上班给老太太挂针。

扎上吊针，老太太显然疲惫起来，躺下便睡了。

余湘便在一旁看书顺便盯着吊针下『药』水的速度。

宁勉回来的很快，站在门外隔着玻璃就看到一老一少的和睦场景，微微一笑，推门悄悄进去。

余湘全神贯注盯着书本，并未察觉到病房里多了个人，等他在肩上拍了一下，因为猛地回头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宁勉手疾眼快，忙拉住她，两人撞了个满怀。

“没事吧？”

“没事，你先扶我起来。”

余湘原先是翘着二郎腿的，加上快跌下去，只能靠着他的力道重新坐回凳子上。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宁勉耳根有抹可疑的红：“路上走得快，你去窗边看书吧，那边比较明亮。”

余湘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好，我出去一下。”

“嗯？”

“厕所。”

等人走后，宁勉懊恼的抚了抚额头。

厕所在走廊尽头，余湘过去解决了生理问题，从厕所出来之后，慢悠悠走回去，毕竟回去就得和宁勉共处一室，她压力有点大。

系统长风这几天也进入冬眠了似的，由着她自行掌控任务进度，它不催，余湘就放羊，现在待完成的也不过一个余『露』男朋友的身份。

余湘打了个哈欠，『揉』掉眼眶里的一层薄泪，这两天宁勉陪床，她一人独占大床反而没有之前睡得香，今早更是早早醒来，她一边感叹习惯的可怕之处，一边朝病房处走。

老太太的病房在这层楼的另一端，人少清净，要路过一个楼梯口，刚巧走过的时候看到一抹橄榄绿。

那抹橄榄绿也看到了余湘，停下脚步有些迟疑。

余湘不由庆幸幸好哈欠打过了，要不然现在下巴肯定会掉，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刚刚念叨过的，疑似余『露』男朋友的许振渊，也是她军训教官，以及原文里的孽债。

“教官？”

许振渊看她讶异的表情忍俊不禁：“余知青，好久不见了。”

余湘想起这层关系，有点惊讶的问：“你记得我？”

“那当然，怎么会不记得。”

幸好不是咬牙切齿的口吻，要不然真是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