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薄春 他的爱意如同薄春,不见其暖,只 (第2/2页)
时针滴答滴答,悄悄的转圈圈。
苏酒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
父母都不在,没人陪她,她也不睡,她那时候觉得有些难过。
她那个时候只能画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拼些什么,只是觉得……
如果能优秀一点,就可以被注意,就可以被关心了。
如果能再耀眼一点。
是不是就能在生日离开的最后一刻,等到一句——
“生日快乐。”
低醇温柔的声音,轻而缓和。
苏酒瞳孔一缩。
十二点的钟声轻轻敲过。
明媚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下,朦胧的照在神明身上,他仿佛怕吓到了他心爱的姑娘,连祝福都很轻微。
那些不被人注意的,无人知晓的心事,卑微的,细小的,来自内心深处,潜意识的祈求——
是有人知道的。
……
原来那一天,半梦半醒里听到的那声生日快乐,不是她渴求的梦。
而是真的。
……
苏酒看着米哈伊尔沉默的跟随她。
规整她吃饭的时候,她胃穿孔难受的时候,孤独痛苦的时候……
他来到了她梦里。
她梦里有淅沥而潮湿的雨,和被雨水浸湿的回家路。
苏酒记得这个梦,姥姥去世后,她经常做这样的梦……
在她的梦里,所有人都有温柔的父母和可爱的雨衣,只有她只影伶仃。
而他来到她的梦里,无声扮作她最思念的人。
牵住了她的手,带她走过潮湿的长路。
从此。
她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因为已经有人带她回家了。
那个无法圆满的孩子,已经在梦里,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礼物。
所以有关那亲人离去的,如影随形的孤独和疼痛,也至此终结。
……
——“你得快点好起来。”
——“如果不好好吃饭,你的家人就会唠唠叨叨的,像我一样谴责你,如果熬夜,他们就会摔了你的画笔。”
病房里,他摸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垂下的目光很温柔。
他横穿两个世界,一边照顾着笨拙的孩子,一边顾看着野蛮生长的少女。
她记忆里的那些温柔,原是他想要弥补他犯下的过错,想要补偿她一个完整而美好的人生。
浓夏日长,薄春昼短。
苏酒在这绚烂而短暂的风景中,第一次感到他在学着爱她。
……
他做了这一切,自然承受了非同寻常的恶果。
他会在某个时间短变成怪物。
他就会藏起来,等时间过去,再若无其事的出现。
有次时间太久了,小姑娘就去寻他。
苏酒看到了那熟悉的深渊,看到她走到了深渊边缘——
苏酒的心提了起来,她知道深渊之下有着什么样的怪物,有着什么样的——
有白影掠过,抱走了小姑娘。
……
那道白影太快了,下一秒,他们就回了小木屋。
苏酒看到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记忆,不曾看到的东西。
因果线分割了血肉,浓稠的鲜血肆无忌惮的落下来,他满是血痕的手捂着小姑娘的眼睛,不让她看他。
他逆天改命,自然要承受恶果。
——“那里没有哥哥。”
——“那里只有伤害酒酒,欺骗酒酒的怪物……”
——“答应我……永远不要到那个地方去……”
……
白发的精灵问伤痕累累的神明。
——“值得吗?”
“我不知道。”
神明割裂的手掌里,放着一截被红线捆好的断发。
“但是,我们会在一起。”
他用破碎的眼睛凝视许久,最后缓缓握紧了它。
如同握紧了自己的生命。
“永远永远不分离。”
……
原来,他也不仅仅是强取豪夺,他也试图那样,笨拙而努力的弥补他的过错。
也曾试图走近她的心。
画面一转。
苏酒瞳孔微微一缩。
这里是深渊之下。
她在这里,向怪物献祭了灵魂,用蜡笔予了他一张画皮。
自己灵魂虚无,零落如泥。
少女抱着画笔,深渊极寒,她已是强弩之末。
深渊之下,白发的神明抱住了她,用残存的神力,暖热了她冰冷的躯体。
他似乎经历了千般波折,瞳孔带着深深的疲倦,又因为过于接触自己的本体,被因果所伤。
“我回来了。”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抚摸她冰冷的脸颊,“这次,我一定带你出去。”
他抱起她,携着一身血色,把她从深渊之下捡回人间。
他把她带回了木屋,为她温养孱弱的灵魂,直到她能够承受白发精灵汲取的她一缕神格。
至此,两朵花的因,才彻底圆了它们的果。
而他的神格也是强弩之末。
他该离开了。
他轻声说:“我要走了。”
窗外风雪温柔,他在她额间落下轻吻,身形如雪消弥。
……
蔷薇落雪,南柯一梦。
系统说,“下雪了。”
飘摇的雪花,窸窸窣窣的从天空落下,苏酒伸出手,看见薄雪化在掌心。
苏酒似有所感,轻轻念道:“薄春。”
他的爱意如同薄春,不见其暖,只觉身在晚冬。
下一霎。
一柄玉剑已横于少女身侧,剑身如秋水一泓。
恰是那已知其名,能弑杀魔种的利刃。
爱恨纠葛,她已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