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2/2页)
谈及为君之道,元恪偏向任用精通律法的官吏,依靠刑法控制臣下国家,如此方能长治久安,并举了大周覆灭的例子。
端帝柔仁好儒,从烈帝手中接过担子,不足五年,大周由中兴急转直下。
历史发展证明,端帝果然如他老爹所言,成为大周基业的败家子。在其执政期间,先是重用腐儒,后又宠信外戚佞臣,导致外戚与宦官内外勾结,皇权式微,朝政混乱,大周也由此走向衰落。
萧越点头微笑,道世子言之有理。大周虽历代都是以儒治国,实际行的却是外儒内法。究竟是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归根到底还是个度的问题。治国应儒法兼用,恃文者灭,恃武者亡,二者相辅相成,互相调剂最好。
元恪细想了下,深觉有理。心想萧越果然是当皇帝的人,这番话鞭辟入里,不偏不倚,怪不得南昭建国后国力蒸蒸日上,万象更新。
他们说话的时候,敏行捧了盅子安安静静的喝茶。
元恪早已留心到萧越身边的女子,心想可能是新宠的贵人,暗想南朝女子果然温软,不像我北方女子豪放,这位夫人虽眉眼尚稚嫩,但已有绰约之姿,以后定是难得的美人。
不过……南朝皇帝口味也太重了吧,这样年幼的女孩也收入宫中,啧啧。
再看敏行时,他眼神不免多了几分玩味。
萧越早在元恪眼神变幻之时已多少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下哂然。
元恪有个优点,但凡事情在他心里存了疑点,那是必然要搞清楚的。
他心下略一思索,开口便道,“敢问皇帝陛下,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怀贞有心结交。”
敏行心泠然跳动了下,却仍面色如水。
萧越淡淡道,“太子倒直爽,只是宫中女子,太子还是止意好。”
元恪轻笑,萧越这话答的狡猾,不说明身份,只让自己别打主意,可若是真夫人,定直接回答自己了,可他为何不让自己打主意?这值得思考,我且当不知。
看着这南朝皇帝一身正气,他应该还没丧心病狂到向少女下手的地步。这时再看敏行便坦然了许多,见这女孩仍是淡淡的表情,他存了逗她的心思,“姑娘怎么称呼?”
敏行起身敛衽屈膝行礼,“昭萧氏婉之见过太子。”
怀贞心下迷惑,这名字怎么这样耳熟。脑子一搜罗,忽然想起五岁时候父亲曾胁着南朝定了门亲事,原来就是她。
留神细看,这女孩清婉如水,落落大方。
嗯,挺符合自己的审美。
原来是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长得还挺好看。
这些年父君是真心有意结亲南朝,他身体已一天不如一天,自己虽能力过人,但根基不稳,鲜卑贵族早已虎视眈眈,早看不惯父君汉化。
废太子先车之鉴,总不能把幕后推手都砍了头去。
自己立太子迟早的事,所以娶妻至关重要,最好选择无非是拉拢不肯汉化的贵族培养成自己一派,可也怕一有子嗣皇后一脉坐大扶持了去,这个风险决不能冒。
父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联姻南朝,让守旧贵族轻易不敢妄动,奈何这昭皇帝比前朝高皇帝还会打太极,怎么也不松口。
来南朝时候父君还叮嘱,这次死咬着前朝婚事,汉人君子最重言而有信,看萧越怎么说。
这不是个谈国事的好时机。现在谈,萧越反悔推脱的可能性十成十。朝堂上提,萧越便是推脱也得给北朝一个交代。
想到这,元恪微笑,忙回拜,“怀贞失礼,原来是敏行郡主。怀贞五岁时便听闻郡主,今日一见,果然如故。”
萧越笑容和煦如春风,“北朝几次派使者来我朝提亲,奈何朕两个女孩都太年幼,身子骨也养的娇弱,怕受不惯北地气候。听说世子准备迎娶许氏表妹?亲上做亲,甚好。”
老狐狸。
元恪心里暗暗吐槽了句,攒出一脸苦涩的笑容,“身在帝王家,婚姻哪能由得了自己。只是怀贞已经定亲,只怕要委屈许家表妹了。”
言下之意,自己的正妃绝不会是许氏。
如果父君知道自己想求娶这位敏行郡主,恐怕会断然拒绝吧。
萧越不接话,只淡淡回了句,“北朝许氏不能入住东宫,朕更不敢将公主送了去。”
元恪道,“许家表妹爽朗,定会和睦。”
敏行见两人绕弯子,正沉思间,听见元恪问自己,“郡主字写的甚好,昨日一见很是喜欢,怀贞想向郡主多讨几张细赏,不知郡主可否应了怀贞这点小心愿。”
敏行道,“敏行不敢落了私相授受话柄。世子若喜欢,不如直接找我朝司书局,那时候司书史问敏行要多少,敏行也不好意思不给的。”
萧越见敏行拒了怀贞,心里多少顺畅了点。
元恪笑,“郡主声音清冽如雪,甚是好听。”
敏行听他这样说,不知该说什么,微微一笑。
元恪有些愣神。
他们说话的时候,萧越一直在玩手中杯子,杯子上的山山水水他看来看去也未看到心里去,其实心思都悬在了敏行身上,看了眼更漏道,“出来已多时,朕还有诸事要处理,今日和世子一番相谈颇有收获,来日宫中夜宴,定要再向世子讨教。”
元恪也不虚留,起身送了他们出去。
萧越和元恪的这次会见,乘兴而谈,不欢而散。
马车声麟麟,一路无话,气氛有些沉闷,萧越看出了敏行女儿心思。
元恪那样的容颜,女孩难免心动,况且又那样好学识谈吐。
萧越盯着敏行眼睛,不容她闪躲,问她,“你愿意去北朝么?”
敏行低了头不说话,萧越便知道了答案。
他笑的勉强,“怀贞也很好,也只有他能配的上你了。只是,北地苦寒,我舍不得你嫁那么远。”
胸口闷的很,萧越闭上眼睛,一脸倦容,“碧落,我不想你去北朝。”
敏行惊诧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