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国公府 (第2/2页)
而薛如忱也常常会想到,如果不是南魏灭国的那日,越子舒冲进皇宫寻找尚在襁褓中的初易安时,不曾将自己从房梁坠落的宫殿中救出,是不是也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
“长老的通达爽朗不减当年,丝毫看不到往事留下的痕迹,这一点本王着实佩服。”薛如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更像是等待机会捕猎的狼。
往事,往事。越子舒刚刚擦过的额头再一次渗出密密的汗珠。
往事不可追,就好比他如今地位一落千丈,只求寻得一隅安分度日;就好比他是这帝京中为数不多知道面前这位笑面王爷真实身份的之一,就好比有一位他和薛如忱共同回忆着的人早已离去。
可是谁会相信从前甘愿受累徒步登上北山,为了踏进茶室甘愿在门外等上几个时辰的陈永宁,就是此时安闲地坐在他越子舒的面前,懒散放肆得仿佛是在自家后院一般的定远亲王薛如忱呢。
如今眼前坐着的这位权势仅次于完颜皇室,想要抹掉自己在这世上的痕迹,岂非是易如反掌?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提起“往事”。
还没等越子舒从短暂的眩晕中缓过神来,鹤言终于被薛如忱的阴阳怪气逼得开了口。
“过往既是过往,只有沉溺在往事中的人才会被岁月刻下刀痕。”鹤言冷漠木讷的神情一如往常,他的话说得很慢,却像钉子一样坚决,薛如忱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眼底的阴毒和冷酷一闪而过。
“哦?这位一定是小鹤道长了,本王许久未回帝京,认人属实慢了---”他弯唇收起不小心流露出的恶意,目光一转,从鹤楚身上扫过,落在一直不做声的鹤言身上:“这位小道长有些眼生?”
鹤言被他问了个猝不及防,目光仓促地对视一刻后,白着脸低下头。
“不必为难他。”越子舒端壶倒茶,故意洒出来一些滴在薛如忱暗银绸缎的袍服上。
“看来又是长老的一位‘得意门生’。”薛如忱并不恼怒,相反,他很享受这种令人手忙脚乱的感觉,无论是故意的还是不由自主的,都会让他感受到残忍的愉悦。
“既然殿下知道这一位也是贫道的得意门生,就请殿下高抬贵手。”越子舒声音中的底气足了许多:“毕竟这小小的道观中只剩下我们师徒三人,殿下若是刻意为难,未免叫人觉得,是另有隐情?”
“本王确实希望只有长老师徒三人,可万万不要再多了旁人啊---”短暂的沉默过后,薛如忱终于撕下了假笑的面具,露出了森森獠牙。
“王爷尽管放心,贫道不过只想安分度日---”越子舒暗暗心惊,他并没有收徒的意愿,于是便下意识地想到了三番五次想要拜自己为师的杜暖。
难道是杜暖几次拜师不成,一面借着替他制药的机会套近乎,一面又串通薛如忱前来威胁?
不对,薛如忱的话分明是在警告自己独善其身。
“长老的话,本王就信了。”薛如忱道,那闪着精光的凤眸中露出的分明是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