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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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纳兰冷笑, “你看不出来我今天就是想揍你一顿。”
说话间,他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曹寅的胸口。
曹寅嘴上说着“认输”,眼看纳兰不能放了他, 赶紧抬腿一踹,又快又很直向纳兰的膝盖而去。
纳兰收拳后退,堪堪躲过他这一脚。抬头一看,曹寅已经一闪身到了院子。
纳兰穷追不舍, 今天非得打死他。两个人又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好!”胤祐两只手紧握成拳,在空中胡乱的挥两下, “子清加油!别只顾着躲, 还手呀, 打他!”
旁边富敦听到他一直在为曹寅呐喊, 颇有些不服气,憋了半天, 也憋出一句:“阿玛,加油!”
“子清加油!”
“阿玛加油!”
胤祐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举着拳头喊:“子清加油!”
富敦大喊:“阿玛, 曹大人,你们别打了!”
“……”
纳兰听到两个小家伙在一旁时而加油助威,时而幸灾乐祸的喊声, 稍一分心, 就被曹寅抓住了手腕。
他挣了两下没挣脱开,怒不可遏的瞪他:“放开!”
曹寅刚才挨了他好几拳,哪儿敢轻易松开他, 关键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你上回叫喝酒, 我是真的有事, 也不是故意没去。这样,今晚我请你。”
胤祐在一旁皱了皱眉:“打呀打呀,你们怎么不打了?”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都有点无奈,这小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曹寅冲小家伙眨了眨眼:“容若是个弱不禁风的贵公子,动不动就拳脚相向,一点也不风雅……唔~~好痛!”
他话音未落,纳兰就甩开了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口,下手之狠一点也没有留情面,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胤祐看了看他,一副对他很失望的样子摇了摇头。
纳兰推了曹寅一把,用下巴点了点衙门内:“进去!”
曹寅揉着胸口,看来今天是真的把纳兰公子惹急了,也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进了屋。
胤祐见此情形,也拉着富敦赶紧跟了上去。
纳兰指了指桌上那本书:“这是你拿给七阿哥的?”
曹寅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本《陈迦陵文集》,笑了:“是吧,我给了他好多书,具体有什么哪儿能记得住。不过其年的词颇有苏、辛之风,豪迈大气,值得一看。”
胤祐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对对,我看了前面几首,也觉得读起来像是东坡和稼轩的感觉。”他还碰了碰一旁的富敦,“对吧,我早上跟你说的。”
富敦老老实实的点头:“对!啊,我想起来了,这位陈其年先生是阿玛的朋友,我记得家里也有他的词。”
曹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七阿哥对诗词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这都是容若的功劳。”
胤祐翻了翻那本文集,找出一首他印象最深刻的词《醉落魄·咏鹰》,我尤其喜欢这一首:“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全篇没有一个‘鹰’字,却能让人感受到鹰的凶猛。”
纳兰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一年多来在小家伙身上下的工夫没有白费,颇感欣慰。一方面,陈维崧的一生跌宕起伏,颠沛流离,晚景凄凉。
虽然举博学鸿词科入朝为官,主修《明史》,但他的词仍然带有浓烈的政治隐喻。虽然现在的胤祐看不懂,但未来总有一天,他会懂。
这时候,胤祐又把书翻到了后面,指着他看不懂的那几处问曹寅:“就是这几句,我不是很明白,这位陈先生怎么忽然从苏、辛的风格变成了……”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容若,曹寅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嘿,七阿哥,这话可不能乱讲,容若要生气的。”
容若已经被他俩气死了,气得又想把曹寅按在地上揍一顿。一把将胤祐跟前的书拿过来,拍到曹寅跟前,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少给他看这些,多让他读些圣贤书?”
胤祐不解的问:“这些不好吗?”
纳兰怎么会觉得不好,不管是陈维崧、朱彝尊还是顾贞观,那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们的才学皆是当世之最。
如果胤祐真的喜欢诗词文章,他自然希望小家伙能够读一读他们的作品。
但,不是现在。
纳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好是好,但……咱们留着你再长大一些了再看,好不好?”
他本就是生得极为俊朗的人,对着胤祐说话的时候总是眉眼含笑,语气十分温柔,听得人很难对他说出一个“不”字。
胤祐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曹寅靠在桌旁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拉他的手,低头一看,是胤祐,小家伙抬起脑袋,笑眯眯的问他:“你生气了吗?”
曹寅摇摇头:“没有。”
胤祐说:“你送的书,我以后再看。”
“好,”曹寅蹲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处的小小褶皱,“本来也是让你闲暇之余打发时间。这位陈先生是我的挚友,在词曲方面颇有造诣,对我也大有启发,我想和你分享。不过,容若说得对,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能看,是我疏忽了。”
小家伙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你给我的书,我都会很认真的看完。”
曹寅咧开嘴笑了起来。
胤祐问他:“你笑什么?”
“没有,”曹寅站起来,“我只是在想,今天惹纳兰公子生气了,要如何向他赔罪。”
纳兰冷哼一声:“那就请我喝酒吧。”
胤祐在他俩中间跳了起来:“我也要去喝酒。”
“你喝什么酒,”两人异口同声,“你只能喝奶。”
胤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所以,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那几句诗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位朋友也有一位亡妻吗?还是个男的。”
纳兰:“……”
曹寅:“……”
曹大人猝不及防屁股上又挨了一腿,纳兰公子咬牙切齿的骂他:“曹子清你以死谢罪吧,反正皇上知道了你这脑袋也保不住。”
“别别别……”曹寅赶紧摆手,“这是我的疏忽,可千万别让皇上知道了,否则真是小命不保。”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家伙看他求饶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富敦也跟着他一起笑,被阿玛在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嚯,今儿这么热闹?”
几个人说笑间,外面忽的传进来一个人的说话声,胤祐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回过头去看。
而后,他就看见一位身着官服的青年男子,手里拿了本册子,笑意盈盈的从外面走进来。
走得进了,胤祐一眼便认出了他,高兴的喊道:“李公公!”
“……”
纳兰和曹寅捂嘴偷笑,李煦满脸尴尬,他这有妻有子,有儿有女的,在七阿哥这里怎么就成了公公,还改不了了。
胤祐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第一眼的固有印象太过深刻,又不时常见到李煦,一时间没改过来而已。
小家伙笑着站出来化解尴尬:“嘿嘿,李大人,熹姑姑的哥哥,我知道的。”
李煦赶紧说:“七阿哥记性可真好。”
曹寅问他:“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李煦举了举手里的册子:“皇上召我来问问畅春园的进度,我下午还得赶回去,趁现在过来跟你核对一下上个月的账目。”
他们这里要谈公事,纳兰也不好打扰,便带着两个孩子先走了。
下午回到承乾宫,胤祐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贵妃。
他说的时候李熹就在一旁站着,小家伙将那本《陈迦陵文集》递给对方:“熹姑姑,你帮我把它放回去吧,我最近不看了。”
李熹接过书就往外走,这时候,胤祐正好说道:“容若和子清打起来了,他们功夫都很好,不过我看得出来,子清让着容若的。”
皇贵妃笑道:“他们是好朋友,不会真的打起来。”
小家伙点点头,又说:“后来那位李大人来了,就是熹姑姑的哥哥。”
说到这里,他不经意回过头来,发现李熹竟然还站在门口,并没有出去。
“熹姑姑……熹姑姑!”
胤祐叫了两声,李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胤祐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还不去呀?”
“这就去。”说着,李熹便挑帘子出了门。
“今天怎么怪怪的?”小家伙回过头来,问皇贵妃,“她怎么啦?”
皇贵妃嗔怪的瞪他一眼:“女孩子的事情,你少打听。”
这时候,白露端上来一碗杏仁茶放在胤祐跟前,小家伙问道浓郁的杏仁香气就把熹姑姑抛到了脑后,端起碗十分投入的喝了起来。
皇贵妃坐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抬起头来,感觉近距离看儿子品尝美食简直就是一种沉浸式体验。
胤祐自从去过一两次阿哥所,就对那个地方熟悉起来。时不时就要跑过去和兄弟们一起玩耍。
兄弟们个个都很喜欢他,只要他去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恨不得都拿出来,捧到他的跟前。
因为大哥现在比较忙,不一定遇得见,但遇见一次,胤祐就要跑到他院子里去一次。
小家伙觉得大哥人虽然傻了点,背书总是背不出来,但对他是挺好的。关键是大哥院子里的茉莉花茶很香,点心更香。
他们兄弟俩在对方眼里都是傻子,彼此却不知道。
大阿哥每次见到他都很高兴,心道:“我弟弟傻是傻了点,但是傻得可爱呀。”
“小七,你把谙达教的那套拳法打给大哥瞧瞧。”
大阿哥所有的端庄都表现在了汗阿玛跟前,私底下总是有些吊儿郎当,往凳子上一座,一定是他汗阿玛要拿棍子抽他的坐姿。
胤祐嘴里叼了块云片糕,听到大哥让他打拳,连连点头,站起来扎好马步,就要给大哥表演一段。
他这一套拳法打下来,差点没把大阿哥笑死。反正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了,也没漏下一个,步骤也全都对。就是看起来软绵绵的,这哪里是在打拳,分明是在卖萌。
小家伙还洋洋得意的凑到他跟前:“大哥,我的拳打得怎么样?”
大阿哥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呀,绣花枕头。”
“绣花枕头是啥?”
“中看不中用。”
“哼!”小家伙皱了皱鼻子,扭头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阿哥在他身后大笑,问他,“怎么这就要走了,点心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
胤祐又来到六阿哥的院子里,本来六阿哥和保泰两个人正在研究一套拳法,一见他进来,六阿哥扭头就跑进了正殿,还命两个近侍赶紧把门关起来。
“……”
胤祐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冲着紧闭的殿门大喊:“六哥,你不喜欢我了!”
六阿哥被他的“多喝热水”搞怕了,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你别总是让我喝水,我就喜欢你。”
这时候,保泰走过来拉了拉胤祐的手,小声的喊了一声:“七哥。”
胤祐扭过头来,看到保泰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于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怎么了,谁欺负你啦?”
保泰摇了摇头:“没有呀。”
胤祐问他:“你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带着,跑六哥这里来了,八弟呢?”
“八哥在读书,嫌我太吵了。”
“啊?”胤祐一脸震惊,“这才刚下学没多久,怎么又在读书。”
保泰说:“他每天都要花好多时间读书。”
胤祐想起八阿哥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的话。他说自己的额娘出身低,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庶妃。他和别的哥哥弟弟们比不了,只能好好学习,汗阿玛才能多注意到他。
胤祐想了想,除了今年年初出生的小十二,和前不久刚出生的小十三,似乎前面所有的兄弟,只有八阿哥的额娘位分最低。辛者库出身,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庶妃而已。
若不是他努力读书,在康熙抽查儿子们课业的时候积极表现,或许,他的存在感还不如保泰这个裕亲王府的小世子。
胤祐不知道,也从未体会过因为出身低微被人忽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对于这个从小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什么秘密都和他分享的弟弟,他却十分怜爱,事事都包容他。
“七哥,七哥!”
保泰也不知道他七哥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话就开始走神,凑到他耳边大喊了两声,才把他的魂儿唤回来:“你在想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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