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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唐轻歌就明白 (第2/2页)

天灾刚过,宣国各处皆是物资匮乏,兵力分散之际,已大不如前。因此,一路上途径的城池既没有能力,也不敢阻止燕军长驱直入,直达腹地。

千军万马的最前面,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男人面容冷峻,身上一身玄衣,外面拢着一件披风,上面是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一阵冷风刮过,衣角也跟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连盔甲也未穿在身上,引得城墙上观察形势的宣国士兵们不禁纷纷开始猜想,燕帝如此大张旗鼓地亲率大军压境,或许当真不是为了和宣国开战....

这时,城门忽然被打开,一匹雪白的骏马从里面走出,马背上的人一身白色锦袍,容色温和俊雅,尽是清风霁月之姿。

马匹缓缓立定,面对百万大军之势,宣钰面上不见任何慌乱之色,反而露出一抹淡然自若的笑。

“燕帝来得突然,是朕有失远迎。只不过,朕要的不过是区区几座城池,哪里值得燕帝如此兴师动众,亲率出征。”

他的确没有想到,燕骥会如此快,如此突然地压境。宣国目前国力的确衰弱,可并不意味着燕国就好出多少。燕国才刚刚历经两次易主,还有内乱,燕国的兵力也大不如前。此时交战,只会两败俱伤,死伤无数。燕骥此番,也不可能是为了吞并天下,只能是为了那个被他囚在宫中的雀儿。

燕骥冷笑一声,笑声意味不明,甚至还掺杂着几分讥讽不屑,“区区几座城池?宣帝好大的胃口。可惜了,朕就算给你,你也不见得能吃得下。”

他的态度如此轻蔑,宣钰也不恼,笑着反问:“难道燕帝觉着,朕金屋里藏着的美人,还不值得让燕帝以几座城池交换?”

闻言,燕骥眸中渐暗,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却也不急不恼,薄唇轻启,沉声道:“城池,朕不给。人,朕也要带回去。”

“你若是动她分毫,朕就让整个宣国为她陪葬,如何?”

低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宣钰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下一瞬又恢复过来,嘴边的弧度彻底落下,声音也冷了下来,提醒他:“燕帝可不要忘了,此时开战,燕国也落不得什么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非良策。一旦开战,便是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燕骥轻哂一声,笑意不达眼底,神色极尽漠然,缓缓反问道:“你以为,朕真的在意这些?”

皇位,权利,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让那些厌恶痛恨他的人,亲眼看着他坐上最尊贵的位置,享受到报复的快感,帝王之位带给他的,也不过如此。

燕骥从小在恶意和折磨中长大,他不懂善良,也没有人教过他这些。没有人将他当作未来的帝王培养,明君贤主该有的爱民如子,虚无缥缈的责任感,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过。

活着的目的已经达到,皇位和子民,从不是他的羁绊。他死去之后,百姓会欢呼呐喊,鼓掌庆祝,会迎来一个受他们真正爱戴的新皇。没有人会为他默哀,掉泪,那又凭什么要求他对这些厌恶他,诅咒他去死的百姓,而去舍弃掉唯一一个会为他落泪的人。

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而放弃最重要的人,他和宣钰不同,没炼成那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他会因为她而屠遍天下,却永远不会为了天下而丢掉她。

他的轻歌啊,是他如今活在这世上,剩下的唯一执念。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多一刻,也不行。

哪怕,倾覆了这天下,他也会带她回去。

哪怕死,也要陪着她一起。

燕骥轻笑起来,狭长的凤眸中情绪翻涌,隐隐藏匿着疯狂,和温柔。

听着他的话,宣钰的眉目一寸寸冷下来,他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个新帝,是个弑兄杀父的疯子,是一个毫无悲悯众生之心的冷血怪物。

宣钰跟他不一样,他身上肩负着皇兄临终前的重托,宣国绝不能在他的手上就此覆灭。

几乎是一瞬,宣钰的心底已然有了权衡。

他做不到燕骥这样不顾一切,他的顾虑和羁绊太多,可就这样将唐轻歌还回去,他不甘心.......

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是宣钰身边的暗卫,谢北。

谢北前日刚随太傅陈子昂离京南下,一同护送大批赈灾物资,可此刻不知为何竟回来了。

宣钰心底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直到谢北翻身下马,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宣钰脸色一变,面上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住,目光猛地射向燕骥,冷笑着说:“燕帝好大的本事,竟不声不响地将赈灾物资全部劫走了,燕帝可知那些东西能救多少百姓的性命?”

燕骥扬了扬眉,语气漠然得令人心惊,“朕说过了,朕不在乎。此番过来,只是为了接回朕的皇后。朕满意了,东西自会尽数奉还。”

短短一刻,局势天翻地覆。宣钰一直自翊运筹帷幄,可现在却一下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这一局,他输得彻彻底底。

“燕帝着实好谋算,朕自愧不如,”宣钰低笑一声,桃花眼微微挑起,语气意味深长,“只不过,燕帝如此不计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呢?”

“燕帝可曾想过,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爱,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闻言,燕骥眸色一凛,又听见他徐徐道:“她的目的和秘密,可曾亲口说给你听呢?你又真正了解过她吗?”

感受到燕骥身上的寒气和杀意越发汹涌,宣钰颇为愉悦地笑了。

哪怕这局他输了,也要尽力扳回一城。既然,那颗冰冷的心,什么也不在意,那他就专挑最柔软的那处,深深埋下一根怀疑的刺。

只有交付了一切的人,才会更加迫切地渴望对方的真心。唐轻歌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将秘密宣之于口。而燕骥,久而久之,会猜忌,会多疑,会认为自己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对他最好的折磨,莫过如此了。

宫门打开,燕骥大步流星地迈入重鸾殿,看见榻上的纤细身影,心底一紧,快步走过去。

乌发披散在玉枕之上,巴掌大的莹白小脸上细眉轻拧,睡得很沉。

面色红润,唯有柔颈上留着一道几乎快愈合了的细小伤痕。

燕骥伸手探了探她的脉,确认她只是昏睡着,心口骤然一松。

他伸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这几日一直怅然若失的心底仿佛忽然被填满了,暖意盎然。

燕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

闻到熟悉的檀香气,唐轻歌下意识往更深处埋去,大约是在说梦话,嘴里轻声嘟囔着:“你怎么才来.....”

他低垂着眼,漆眸里缀着细碎的光,定定望着她的睡颜,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轻吻,嗓音低哑,却透着极致的温柔。

“对不起,来晚了。”

喉结滚动了下,他又道:“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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