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间双全我辜负了一个人。 (第2/2页)
藏镜手搭在腹部,手举在胸前,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散发出股淡淡的檀香味。
他目光中带着慈悲怜悯之意,看着面前的谢小晚,问:“施主,我们之间……是否认识?”
谢小晚听到这问题,意识地『摸』了脸颊,在触碰到光滑细腻的陶瓷质地后,方才放心来。
藏镜看着面前少年做出如动作,低道:“施主否摘面具,让贫僧睹容?”
谢小晚挑了挑眉,反问:“佛子为何口出言?”他故意用种轻慢、调笑的口吻,缓缓说道,“该不会是西漠修行清苦,佛子入红尘,搅『乱』了池春水,忍不住春心萌动了吧?”
藏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要求有僭越,便道了:“抱歉。”他顿了顿,“只是施主让我想起了位故人。”
谢小晚侧过了脸,只『露』出面具上的半张菩萨低眉,他懒懒地说:“佛子既已遁入空门,还有哪门子的故人?看来是佛子六根不净,红尘未断呀。”
藏镜也不解释,只垂眸看着佛珠颗颗的转过。佛珠有菩提制成,上面的纹路犹如樽樽佛像,在耳边庄严『吟』诵道——
心念,痴嗔;心若明镜,不然尘埃。
密室之中,陷入了片沉默之中。
谢小晚双手抱着肩膀,眼尾轻飘飘地扫过站在旁的僧人。
他的记『性』不好,在渡完次情劫后,他便会忘却切,不去自取烦恼。
在看到藏镜这副模样,又忍不住回想起零碎的过往。
当年,藏镜还不是西漠佛子,他也不是风月楼楼主。两人不过是茫茫修界的两小修士。
藏镜身负血海深仇,他想要报仇雪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杀了仇人。而谢小晚,是被他付出的部分“代价”。
其实当年发生的情,谢小晚也记得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藏镜朝大仇得报,转身拜入了西漠密教,摇身变成为了西漠的佛子。
时光荏苒,已是百年过去。
怕是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小小的、不起眼的修士,曾经人闯过密教罗汉阵,登上密印寺塔,只为了求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当时的答案是……
哦,这位佛光萦绕的佛子脸悲天悯人地说:“贫僧已经放屠刀、六根清净,还望施主自重。”
自重。
付出的多少情谊,都化作了轻飘飘的两字,好似切的牺牲代价都被抹去,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谢小晚不免失笑。
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回想过往,自寻忧愁。
他回过神来,用种好奇地口吻问道:“佛子,若是你再遇到那位‘故人’,你又准备做什么?”
藏镜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当年年轻气盛、不知转寰,行也……故而做出了伤害他人之。若是有缘再见,必定要向他致歉,再设法弥补二。”
谢小晚有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我想,那不必了。”
藏镜不解,诚心求问:“为何?”
谢小晚的目光冷凌,不见丝波动:“佛子不觉得,在后悔已经晚了。”
往如烟,不追也。
要是强求,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藏镜听到这回答,手头拨动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嘴唇翕动,像是在默念着佛经。
谢小晚觉得有索然味。
没意。
人是如。
当年也不见有多少深情缱绻,为了名利、地位能够放弃切,等的什么都得到手了,又想要去弥补过去的遗憾。
世间哪得双全法?
不过取舍之道,有其取,便有其舍。
更何况……过去过去了,不管后怎么弥补都没有用了。
像樽精美的瓷器,在被摔碎了以后,不管怎么补救,都法恢复如初了。算是巧夺天工的匠人,都法修补已经出的裂缝。
像谢小晚,从来不会为过去而后悔——这是他的多情道。
藏镜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轻叹:“受教了。”
谢小晚点点头:“既然佛子想通了,不如我们先寻找出去的方法……”
话还没说完。
房间中央的朱雀石柱发出了鸟啼,接着地上石砖闪烁着光芒,像是到了某时间点,脚传来阵震动。
熟悉的晕眩感。
经过了上次,谢小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的眼前闪过道白光,等站稳之后,又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房间依旧狭窄。
只是中间立着的石柱变成了玄武形状,远远看去,龟壳上刻画着玄妙的花纹。
四周片昏沉。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措不及防地撞上了结实的胸膛。他还以为是佛子藏镜,意识地说:“佛子你……”
边说,他边抬头看去。
是出在眼前的并不是佛子,而是道天青『色』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谢小晚问。
来者满身风尘,衣衫破旧。
不是别人,正是沈霁筠。
不过话出口,谢小晚反应过来了,他与沈霁筠都是从沙漠中出来的,若是走了同条路,运气差,自然也会出在地宫中。
谢小晚的目光掠过沈霁筠的肩膀,往身后看去,又多问了句:“林景行怎么不在?”
沈霁筠像是没听到这问题,眼瞳灼灼,死死地盯着谢小晚脸上的面具,问:“你是谁?”
摘这张面具。
看看面是怎么样的张脸。
沈霁筠没有等到回答,伸手要抓向那张面具。
谢小晚:“……”
怎么两的,都要摘他的面具。
眼看着手要伸到面前,谢小晚侧身想要避开。他又怕触碰到机关,只能在狭窄的空间中躲避,不到片刻时间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退退。
谢小晚伸手按住了脸上的面具。
看沈霁筠这样子已然是入魔了,若是被他看到了容,岂不是又要多出番纠葛?
谢小晚最怕麻烦,恨不得再也不见到这渡劫象,偏偏千年之约把这人聚在了起,不得不碰上面。
谢小晚为了捂住自己的身份容,甚至想要主动开启机关传送到其他地方。
在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正中央的玄武石柱轻轻颤动,接着地砖面面地翻转了过来。
阵地动山摇。
谢小晚与沈霁筠擦肩而过,随后脚空,再次被传送到了另的地方。
他还未站稳,转头看向了四周。在没有看到别的身影后,他方才放了心来。
还好这房间里没有别人。
这,他终于以安心研究这里的阵法机关了。
谢小晚回想之前经历的房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是四象神兽,再加上机关的开启时间,似乎有着什么规律……
谢小晚掐着手指算,眼中流淌着璀璨的神采。片刻后,他推演完毕,小心翼翼地朝着其中块地砖走去。
哒。
地砖纹丝不动。
谢小晚按照算出来的规律,朝着中央的白虎石柱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
另侧。
沈霁筠睁开了眼睛,指腹上还残留面具冰冷细腻的触感。
只差点。
他距离谜底只差这么点的距离。
物极必反。
沈霁筠之前修的是欲求的情道,旦入魔,产生的负面情绪比旁人多上百倍。时他的情绪波动,眼中片赤红。
在他即失控的时候,周身响起了悠扬的佛音。
佛光环绕,沈霁筠的双目逐渐清明,心境也渐渐平和了来。他见旁僧人神情专注慈悲,犹如神佛化身,道了:“多谢。”
藏镜见沈霁筠的情况稳定了来,便停止了念经,低低念了“阿弥陀佛”,道:“施主,你心魔缠身、误入歧途,若是再继续去,怕是要难以挽回了。”
沈霁筠不语。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情况,只是……
“这是我应受的。”沈霁筠沙哑着音说。
藏镜温和地说:“施主被何困扰?何不说出来,或许贫僧能够解『惑』二。”
在慈悲佛光,沈霁筠垂了眼皮,看着自己握剑的右手,眉眼间闪过了许痛楚:“我辜负了人。”
听到这回答,藏镜沉默了来,不知为何,也生出了倾诉的欲-望,缓道:“其实……我也曾辜负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