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芜 真相。 (第2/2页)
脸很疼,他哥哥刚才捂地太用力,红引子印在他脸上,眼睛涩涩地疼。
他转过头看他哥,“哥,我看错了?刚才……”
话没说完,他哥咬着拳头,呜咽着,泪流满面,一滴滴打湿地面。
“闭嘴,小芜,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他哥颤抖着把芜揽进自己怀里,“不要和任何人说。”
芜自此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扭曲抽离,第二幕。
芜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越发阴郁,又因为不会说话、行动诡异,村里的人觉得他不正常,隐隐排挤他。
但他的亲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一家仍然努力又团结的生活着。
在芜的要求下,几个人睡在一间房子里,有任何风吹草动,芜都不会错过。
这回轮到了他哥。
深夜,众人熟睡,只有芜还清醒着,他已经连续几年没在晚上睡过觉了,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
一阵甜腻的香气飘进屋内,芜立刻察觉异常,试图推醒一边的大哥,但他们好像已经被药迷昏过去,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影响。
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躺好假装昏迷,实际上手中已经握紧了藏好的刀子。
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来,目标明确,直奔他大哥而来。
脚步声越来越大。
芜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过,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把握时机,在那二人把他哥拖到地上正准备拿刀抛开他的腹部时,突然发难,迅捷有力的先他们一步砍断了他们的脖子。
他从小就比别人力气大,前不久还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力量,这让他杀死二人的行动毫不费力。
但到底是第一次,他张着眼睛无法合上,迸溅的鲜血如此刺目,眼前是一片红,正像最开始那样。
事情还没结束。
这些过来杀人的人虽然外表与他相似,但骨子里是不同的,他们是刽子手,是杀人不眨眼的魔。
还有他们口中的主人,以自己族人的肉为食,残忍又变态。
他闭上眼,用力眨了眨,方才溅进他眼珠子里的血使他眼睛刺痒痒,麻酥酥的难受,眨眼并不能缓解这样的感觉,于是垂头,扔下刀子,用手用力的揉眼。
感觉差不多了,他才放下手。
再睁眼时,却突然出现三位衣着得体的男人,眼睛颜色和他不一样,不是同族。
他们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打量他,但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牲畜,品相优秀,肉质肥美的上等货。
芜能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与自己一样的力量,他们很强,比自己强的多的多。
怎么办。
他冷静思考,但是完全得不到任何结果。
而且命运并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三人打量完毕后,商量了一阵,商量的时间不长,而后就无比和善地走到芜身边,拍着他宽阔的胸膛,问他,“你是从哪学会灵力的?”
灵力?一个陌生的称呼。
原来那种神秘能量是灵力。
他不回答,而事实上他也回答不出来。他是哑巴,那股灵力也是自然而然产生的,当然无法回答。
那人等了一会儿,耐心就消弭了,啧了一声,强硬的要带他走。
他挣扎,迅速放出灵力攻击那人,于是那人当场击穿了他最小的弟弟的脑壳。
弟弟养了许多鲜花,性格内向腼腆,十分善良,现在他再也看不到他的花了。
“别乱动,不然你的这些兄弟姐妹都会因你而死。”他笑着拍了拍芜的脸颊,看着他眼睛,喉结滚动,“你真不错。”
芜于是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原来自己是天生灵体,这在他们种族中很少出现,他可以修炼修士们的灵力,提高自己的等级,而当那些人对他索取的时候,他能给的就更多。
普通的族人受伤了,复原至少要三四天,而他只需要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能做到。
他们要他修炼,天生灵体吸收灵力的速度极快,再加上刻意的培养,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一路走到化神境,竟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他是九重天第二层唯一一个化神大能,却也是唯一一个被重复使用的琉璃族人。
他脖子上戴的灵器限制了他的修为,明明可以移山平海,却像炼气期一样,连灵气都放不出来。
他自愿的。
为了他的兄弟姐妹。
他们说,只要他乖,他听话,就不会伤害他的家人。
第二幕,戛然而止。
陈星盐静默地被再次抽离,攥紧拳头看着眼前的最后一幕。
但他们食言了。
这是那些人计划的最后一天,来了许多披着人皮的怪物,在宴会上推杯换盏,谈笑得体。
而他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他□□地躺在宴会正厅中央华丽圆桌上,心想,如果自己的死亡能换来族人的安宁,那他的死就是值得的。
他努力回忆,想着村子里那些可爱的笑脸,自己的兄弟姐妹,想着绿了又黄的稻子,稻子要收了,姐姐和哥哥这时候总是很累,他们几个小的想要去田里帮忙,大的总是不让,笑着把他们推回去,让他们好好长身体,不要总是操心家里的事。
他好想念他们呢,但无法团聚,只能在那些人给他的水镜中,看他们给妹妹举行葬礼,看他们到处找自己却找不到,看他们悲痛过后又恢复正常生活,像往年一样收麦子。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他死后能回到那个村子,守护他们。
他勾了勾唇,想到村子里的阳光和犬吠,缓缓张开双眼。
他看见了他的三哥。
只有头,安详的被放在盘子上,唇角似乎还含着笑意。
芜僵硬的看去,围着他摆了一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所有人都在。
为什么?没有答案。
他无法思考,好像有人拿大锤子用力打他的头,嗡鸣声,模模糊糊的刺耳笑声,主持人的开场白……
这是今天这场宴会的即兴节目,在杀死猎物之前,让他绝望悲哀,无可奈何。
这将是最美味的调剂品。
他们看着眼中已经失去光芒了的芜,抚掌大笑,他们可太爱这样的情绪了。
啊……
他懂了,他是自作多情的废物。
没有人生活会因为他变得更好,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从来不信守诺言,是他傻乎乎的轻信,试图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
都是假的。
他无声地笑,脖子上的灵器出现裂纹,主持人意识到不妙,磅礴浩瀚的灵气从他体内溢出,一头绝望的兽从黑暗中醒来。
主持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当机立断立刻把刀刺进他的心脏,失败了,刀节节寸断,崩开,主持人被锋利的碎片割喉,热的液体洒在芜身上,红的,这于是就成了他的衣服。
他缓慢又静默地支起身来,取下脖子上的狗链,那里有一条常年被拘束造成的青紫,但很快就复原了。
好吧。
他看向那些人,看他们的惊慌恐惧兴奋渴望,地狱中的浮世绘在现实中呈现。
他笑。
无一生还。
——
陈星盐骤然惊醒,一头撞在旁边观察她的芜的脑袋上,芜吃痛,身体上的痛感立刻反应到神经上,泪花盈盈。
又捂着被撞红的头,小心翼翼凑到陈星盐身边,亲亲她刚才受伤的地方,很愧疚,好像他才是害陈星盐头疼的罪魁祸首。
陈星盐一把抓住芜的手,很用力,芜安静承受着,察觉到陈星盐的情绪,他坐上床,把陈星盐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膀,就像陈星盐平常对他做的那样,笨手笨脚地试图让她舒缓。
陈星盐深吸一口气,温柔的推开芜,透过洞口,看下悬崖的另一侧。
她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了。
是芜残缺的灵魂,是他在这个地方被强迫分割出来的痛苦的记忆,是他屈辱却强大的能力。
陈星盐深深叹了口气。
那现在就该做出选择了,是让他领回自己那些记忆和能力,还是让他永远生活在自己羽翼之下,以自己的生死为他的生死,快乐单纯却一无所知?
当然是全都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