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 74鬼太子:你俩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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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空间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在半空中消失得影踪。
殿外天空震响不断,阴霾苍穹千疮百孔,小小的黑洞还在不断坍塌。来自现世的天风席卷,千万黎民化作桃瓣消失, 玄门百家的众修士却措手不及恢复了久远的记忆, 各纷纷『乱』作一团。
“今年到底是哪年?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要开通天道吗, 通天道怎么样了?”
“升仙台……那、那妖魔杀上了升仙台!他在哪里?在哪里?!”
……
风从窗缝间掠进殿,内室床榻上的尉迟锐双眼紧闭, 不断挣扎,眼见就要在极度痛苦中醒来。
应恺收目光:“梦境还能支撑久?”
“不剩很久,你得赶快了。”鬼太子望了眼天『色』, 道:“记住, 必须赶在梦境彻底坍塌之前毁掉蝶死梦生的法门,也就是宫惟的右眼,但这只是第一步。”
应恺问:“第二步呢?”
鬼太子不答反问:“还记得现实时间暂停前,升仙台上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应恺蓦意识到什么,神情微变。
“对, 不奈何正卡在宫惟心腔里。一旦时间恢复流动, 不奈何瞬间穿胸出——这才是第二步。”鬼太子摊开手, 彬彬有礼道:“必须这样,现实中的宫惟才能死透。”
应恺目光微微闪动,须臾才低说:“知道了。”
鬼太子对人心最幽微处的各情感都洞若观火,闻言同情望向他:“不忍心了?”
“……”
应恺没有答, 半晌呼了口气别开目光,淡淡道:“他是天道化物,死透也只是暂时归于天,千百年后自会再度诞生于苍穹下。我为何要不忍心?”
鬼太子笑嘻嘻安慰:“没事, 我懂,其实我也觉得很可惜。”
应恺疑道:“你?”
“然了,毕竟是那么完美的一张皮,就这样被戳了透明窟窿。”鬼太子极其遗憾:“我上哪再去找如此合适一张的皮送给我师尊呢?”
“……”应恺眉头皱得更紧,终于还是问:“你到底把宣静河怎样了,为什么他需要皮?”
鬼太子没有答,眉眼一弯:“你猜?”
这时殿面又是一震,更加强烈的风从四面缝隙呼啸至,内室中尉迟锐昏『迷』中挣扎得更厉害了,额角青筋迸起,甚至连『插』进颅骨要『穴』的金针都跟着不住颤动。
“啊呀,不愧是未来的南帝麒麟,这就要醒了。”鬼太子收目光,道:“我还是先暂避一步。记住,只有这天间世人灭绝,诸恶才能灭绝,你所追求的那平静、完美的世界才能被建立。明白了?”
应恺闭上眼睛,良久一字字低沉道:“我明白。”
鬼太子曲獬那张俊俏的面孔不论何时都带着三分笑模样,有风雅与残忍交织的奇异感觉:“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的盟友。”
最后一字落时,他整人化作烟雾,就像来时一样被吸入应恺手臂血肉中那块碎镜片里,消失得影踪。
应恺握紧手中不奈何,闭了闭眼睛,才走进内室,俯身拔出了尉迟锐颅脑中的几根金针。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尉迟锐双眼张,猛然坐了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喘息:“应恺!宫惟上了升仙台想杀你!宫惟他——”
“都想起来了?”应恺温和问。
尉迟锐戛然止,结结实实僵在那里,现实和幻境数记忆在脑海中交错闪过,良久终于沙哑挤出一句:“我们都在幻境里?”
应恺道:“确切说,蝶死梦生不是幻境,是梦境。”
“……”
现实中升仙台上那残忍冷酷、开杀戒的杀神宫惟,与幻境中这么年来一同长生死相交的挚友宫徵羽,两截然相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让尉迟锐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握拳,半晌颤问:“宫惟他为什么要这样——”
应恺并未解释太:“强开天门的代价就是如此,必然会招致天道的惩罚。”
尉迟锐喘息着喃喃道:“……惩罚?”
他生来有敏锐的直觉,似乎哪里隐隐不对,但对应恺长久来的信任和此刻混『乱』的心绪又让他法细思,只听应恺又道:“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必须立刻毁掉蝶死梦生的阵眼,否则梦境一旦彻底坍塌,我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宫惟一起魂飞魄散。”
“什么?!”
“走吧。”应恺拍拍尉迟锐陡然绷紧的肩,“徐霜策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事不宜迟,现在我们要立刻去沧阳宗禁殿把宫惟找出来。”
应恺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让尉迟锐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自在做噩梦,踉跄翻身下,抓起神剑罗刹塔,刚迈步却又站在原怔忪了一瞬,问:“应恺。”
应恺已经走出内室,闻言转过头:“什么?”
“……宫惟他,会死吗?”
尉迟锐尾音艰涩勉强,只见应恺头望向前方,须臾后才道:“只是毁掉阵眼的话,不会。”
明明在现实中你死我活,明明被欺骗的怒火还残存在心头,尉迟锐闻言又松了口气,尽管自也不知道这口气为何松。
他跟着应恺出了殿,结果刚跨出门槛,只听头顶又是闷雷般轰隆一震响,东边岱山方向的天穹也开始塌陷,远处惊呼尖叫响作一团!
应恺站定脚步,在开阔的空上抬手一扬。
顷刻间万神定山海发动,他那遍布于天下的元神同时亮起灵光,与此同时他的音也传遍了玄门百家:
“——梦境既灭,玄门覆巢,你我俱亡于今日!”
谒金门,巨鹿城,宴春台,惩舒宫,翱翔天际的庞金船……从现世被拖进梦境的上万修士从这片的四面八方纷纷抬头,每人脸上都凝固着震惊、茫然、恐惧的表情,只听应盟主冷淡的音响彻耳际:
“此时亟需摧毁阵眼。谁人不想魂飞魄散,即刻随我上沧阳山。”
四野八荒,余音袅袅,震『荡』不绝。
风扬起应恺深蓝袍袖,面容看不出一丝表情:“走吧。”
尉迟锐尾随着应恺,一前一后穿过殿门外曲折的长廊。直到两人身影完消失,他们身后的树丛才簌簌一动,半空中息解开了一道隐匿术。
谁也没看见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寝殿窗台边,维持着刚才几时辰来一动不敢动的姿势,因为震惊过度面孔苍白,瞳孔微微颤栗。
是谒金门少主,尉迟骁。
沧阳宗。
哐!
风挟着尖锐哨响,穿过禁殿窗棂,打翻了养着那支桃花的青瓷瓶。
宫惟单膝跪,五指深深没入发丝,白皙的手背筋骨突起,身不住剧烈颤抖。
“自你半年前来到仙盟开始,就一直阻挡我等打开天门,你到底是什么人?!”“斩杀尔等,非我所愿,来世皆赐功德傍身……”“什么样的职责需要你屠杀这么人?”“我喜欢你,徐霜策,你不能这么对我!”……
数画面与音交杂在一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纷纷扬扬掠过,最终化作贯穿胸膛的剧痛——
“谁人阻我,谁人死,天下仙门,今日断绝……”
洪流般的神力化作桃海覆盖了天下,淹没了现世凝固前最后那凝血的四字:
“蝶死梦生。”
咣!
宫惟一拳抵在上,指骨血丝洇进砖粉碎的缝隙。
良久他吐了口滚烫的血气,再度站起身来,面容肃静如冰冷的玉石,已看不出丝毫颓弱,一抬手沙哑道:“白太守。”
神剑流星至,铿锵出鞘,霎时间映出了宫惟眼底如血般的寒芒!
此时此刻,平日里威严宏伟的沧阳宗已然陷入混『乱』,数修士正从庞梦境的四面八方飞驰来,越来越人涌上了沧阳山。
禁殿前,应恺站住脚步,望向眼前阴霾天空下寂静华美的殿。
各门派宗师缀在他身后,凝重有之、仓惶有之、惊疑不定有之,嗡嗡议论终归于死寂。只听应恺终于开了口,音不高,但像利箭般穿透了每一丝窗棂与砖缝:
“宫徵羽。”
山林哗动,松涛阵阵,山谷中『荡』着悠长震响。
应恺一寸寸拔出不奈何,剑锋完出鞘那一刻似有清啸直上云霄,森寒剑锋映出他平静的眼睛:
“把你的右眼给我,作为交换,千百年后你再次诞生于天时,将看到一完美崭的世界。”
身后人能懂这话背后的森然深意,只见应恺蓦然挥剑,力倾出。
不奈何剑光亮起的刹那间,满殿禁咒感应,顿时自动解开。灵力如烈焰般耀眼,震天动砸塌了整座禁殿!
轰——
动山摇巨石如瀑,烟尘滚滚直上九霄,不奈何剑锋被另一把绯红长剑硬生生架在半空!
硝烟被风刮得哗然一散,只见深红『色』袍袖迎风扬起,那身影清削挺拔,与记忆中那踏着血路杀上高台的年轻人一模一样,所有人不由同时悚然变『色』。
“果然、果然是那杀神!”
“真的是法华仙尊!”
“宫惟?!”
……
宫惟抬起眼睛,右瞳闪烁着一星血光,音却轻柔沉静:“你错了,应恺。这世间永远完美不了,你我都将死于今日。”
周遭议论惊恐如沸,两把剑身绞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应恺轻问:“你终于想起来了?”
宫惟视线看向不奈何剑,问:“徐霜策呢?”
应恺没有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嘶哑的音:“……宫徵羽……”
宫惟觅望去,霎时一顿,是尉迟锐。
“你真的要让我们都魂飞魄散?”尉迟锐紧紧握着罗刹塔剑柄,战栗之剧甚至连剑身都不断发出喀喀,但他发红的眼眶只紧盯着宫惟:“过去那么年都是假的吗?”
宫惟沉默片刻,道:“是的,都是假的。”
“——你!”
宫惟线稳定犹如坚冰:“长生,对不起。”
尉迟锐猝然拔腿上前半步,这时却被穆夺朱拦下了。医宗凝重道:“如果你只是想阻止世人强开天门,如今通天道已然被毁,我们发誓去后谁也不会再尝试了,这样可吗?”
宫惟却反问:“我今日必须在此杀死仙盟盟主应恺,你们中谁愿意帮我对应恺刀剑相向?”
尉迟锐愤怒已极:“——宫徵羽!”
宫惟加重语气:“应恺飞升即会灭世,我必须在此将之斩杀,谁愿意帮我动手?”
寒风掠过人群,有人面『露』犹豫,但更人既惊且疑,良久都没人动弹。
一方是坐镇仙盟年、公认一心只为天下的应恺,一方是来历诡秘下手残忍、曾经在升仙台上踏出血路的杀神。
想活是天『性』,但活命之前,常人也有自基本的是非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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