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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那血迹已经随着 (第2/2页)

那口窒息的气终于从温修阳咽喉里猛然松了出来,但所幸被他屈膝“咚!”一声闷响盖了过去?,颤声道:“谢宗主!”

·

咚!

一枚石子在水面打了三个漂,完美『荡』开一圈涟漪。

宫惟是个实诚人,徐霜策让他自己去?玩,他就真去?玩儿了——不玩难道回?去?继续背那要命的定魂注不成?

璇玑殿大得可怕,上辈子他从没机会进来好好逛过,知道今天才发?现它的内殿部分简直是座建筑群,亭台楼阁、轩榭廊坊全都有;历代沧阳宗主都不轻易入世,常年高居于山巅上也没事?干,估计就整天琢磨着搞建筑设计了。

他一路走一路逛,直晃『荡』了大半日才走到建筑群尽头,更远便是深深的山涧。一道栈桥链接天堑,通向另一端广袤无人的山脉,宫惟正打算原路折返回?去?,突然脚步一顿。

远处淡蓝『色』的群山中,隐约现出一道琉璃瓦白银飞檐,竟然还有建筑。

宫惟从不知道沧阳宗那么远的荒山中竟然还藏着宫殿,而?且与徐霜策的居所遥相正对,隐隐呈现出匹配之势。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历代宗主的陵寝,当即好奇心?大起,心?说我只知道徐霜策活着的时候住什么样房子,还没见过他死以后要睡什么样的墓,眼?瞅周围空旷无人,便踮手踮脚地走上了栈桥。

他步伐远比一般人轻快,蹦蹦跳跳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巨大的宫殿坐落在枯林掩映中,三面飞檐,龙钩凤滴,一望无际的白银拱顶在晦暗天穹下,越发?静寂华美,却有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殿门虚掩着,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周围山林安静得一声鸟啼都不闻。

宫惟背着手,仰头打量这座宫殿,心?中陡然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这座建筑不像阴宅,但它的制式太?压抑了,仿佛建造者想用它来死死地镇压住什么。

是哪一任宗主在此立殿的?

想用它来做什么呢?

他轻轻走上台阶,伸手推开殿门,一股轻风随之拂进殿内,将层层叠叠的绯『色』轻纱漫卷而?起,犹如刹那盛开了无边的桃花。

宽阔的桐木地板向远处延伸,尽头是巨大鲸骨隔成的十?二?扇屏门,此刻正敞开着。

宫惟在屏门前站住了脚步,四?下打量半晌,觉得似乎有哪里违和,但又说不上来。

他见过徐霜策睡的床,四?方宽敞、又硬又平,就像其主人的『性』格一样严苛又冷硬;但这间内室却高床软枕,轻纱掩映,青玉案上摆着笔架宣纸,博古架上陈设着各『色』玩器,琳琅满目极富趣味,与徐霜策的风格大相径庭。象牙白的墙壁上还装裱着一套十?二?幅古画,乃是玄门弟子开蒙时人人都听过的道经传说故事?,“鬼太?子迎亲图”。

这套图明显已经有年头了,整体?都已经褪『色』泛黄,宫惟的目光落在中间第八幅上,眼?皮突然一跳。

那图上画的是一头火红的小狐狸吹唢呐,憨态可掬,活灵活现,任谁见了都倍觉可爱。但画卷下角却突兀地喷溅上了什么痕迹,星星点点,已经随着岁月流逝而?褪成了暗红。

那是咳上去?的一口血。

宫惟疑『惑』地站在那里,眼?角余光突然一动,不寒而?栗地看见了另一样东西——

那张图下的青玉案上,端端正正供着一把无比眼?熟的短刀,刀锋至今淬着幽蓝『色』细碎的光芒。

是十?六年前升仙台上没能?杀死徐霜策的那把匕首!

大乘境宗师百毒不侵,唯独数十?年前伏鬼门所创造的《密通阴阳混沌大法咒》,开篇就记载了一种专门炼制九重黄泉水的奇法,称为阴间圣『药』,对大乘期修士来说却是世间唯一见血封灵脉的剧毒。

伏鬼门早已被剿灭,其邪门禁术也被永久封存,但宫惟却是一支笔默写过所有卷宗的人。当年他用这黄泉剧毒刺杀徐霜策未果,其后匕首不知所踪,原本以为它早已被应恺永久封存在了仙盟惩舒宫,谁料今天竟然猝不及防又看见了它。

这把至凶之刃,为何会在这里?

寒意从心?底窜起,宫惟退后半步,猛地抬眼?张望四?周,终于发?现了违和之处到底在哪。

——这殿中房梁、屏门、窗棂、乃至于卧榻上都雕刻着不明显的花纹,定睛一看却不是寻常装饰,而?是禁咒符图,其数量之密、法力之深都堪称前所未有,一旦所有禁咒同?时发?动,连大罗金仙都能?被困死在这里。

这大殿不是阴宅,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谁在殿中?!”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喝问,宫惟觅声回?头——此地竟然有人!

他略一思忖,没有吭声,略向墙角让了两步。门外那声音没听见回?答,再开口时陡然严厉起来:“山下阵法已破,是否有人进了殿中?”

“……”

“此乃宗门重地,给我出来!”

宫惟心?内惊疑,定在原地尚未动作,只见一道剑光唰然穿透窗棂间隙,迅猛劲疾无比,直向他面门斩来!

宫惟飞身?骤退,那道剑光却如闪电般紧追不舍,转瞬『逼』出数丈。殿门已近在身?后,宫惟眉头微跳,二?指并拢捏住剑光,那毒蛇般的锋芒在指间仿佛突然被拔掉了毒牙,随即被他一绕——

狠厉的锋芒在那一绕间,便贴着他的手腕化为乌有。

紧接着轰一声殿门被撞开,宫惟毫不挣扎,当着来人的面直接顺台阶滚了下去?。

“什么人?!”

宫惟刚仰天栽倒在地,便被一把剑锋指住了鼻端。

来者是个神情凌厉的年轻人,白衣银甲、银冠束发?,与温修阳同?样装束,显然也是徐霜策钦点的八名守殿弟子之一。年纪看着比温修阳略小两岁,长相非常端正,只是脸『色』青白发?灰,脖颈、手背处蓝紫『色』血管暴突,明显是寒气深重尚未恢复的原因。

宫惟想起他是谁了,变戏法般脸『色』一变,激动而?亲切地:

“鸡兄!”

“……”

“你认不出师弟我了吗,鸡兄?!”

“………………”

温修阳排行最末的亲师弟、玄门中号称“盛煞星”、前世被宫院长亲笔贴条在脑门上的小棺材瓤子——盛博,昨天才从寒山狱里被放出来,浑然不知自己只是被杀给猴看的那只鸡。

他一脸空白瞪着宫惟,半晌狐疑道:“你不是那个外门弟子向小园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发?现不是歹人,盛博明晃晃的剑尖好歹移开了半寸,宫惟趁隙一滑便爬起来,双手一抹脸,瞬间变得泫然欲泣:“师兄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过了个桥就来到了这里,里面好黑,我好害怕,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盛博不是好糊弄的:“『迷』路能?『迷』到这儿?”

宫惟可怜巴巴说:“师兄你千万别?告诉宗主,那个书我真的背不出来。宗主说晚上还要再检查,背不出来要罚关寒山狱,我就——我就——”

气氛凝固半晌,盛博难以置信道:“你想躲起来?!”

宫惟掩面凝噎:“嘤。”

盛博额角剧烈抽动,半晌才重重吸了口气,下一瞬破口大骂:“胡闹!——被宗主亲自检查功课那是三生有幸,怎敢推诿藏躲,还在宗门重地满山『乱』跑!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宫惟动作凝住了。

他捂着脸的手松开一条指缝,从缝隙间更加委屈地偷看盛博,哽咽道:“我、我听说是前任宗主的陵寝……”

“谁说的?这是二?十?年前宗主亲自督造的禁地,除宗主以外再没人进去?过!”盛博语气十?分凶狠:“二?十?年来人人皆知,擅闯此殿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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