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2/2页)
出于对督主的忠心,小夏子原本不想这么做,但是想起来小路子上次说的话,小夏子屈服了。更何况,要是不带着祭司大人找督主,他也没有什么胆子带着这尊大佛在慎刑司里乱晃啊。
宋瑾穿着月白的中衣,披着一件外袍,靠着床柱,垂眸安静地坐着。
这几天他并不舒坦。前几年无权无势的时候留下的旧伤太多了,这次刺激得狠了,便有些复发的征兆。虽然,姬昀的医术的确要比太医院的太医高明许多,经过她的手,身体已经比从前难过时要好上许多,但是……姬昀这个人,宋瑾不是很明白。入宫五年,宋瑾看到的黑暗越来越多,越是挣扎越能感受到泥沼的恶臭。在这些权贵之间,只有利益的纽带相互联系,真心、感情,都是可笑的东西,是漂浮在利益之上的工具。宋瑾对这种存在感到厌恶,如果有选择的权力,他不会那么做。但是,他所见到的,已经一点点磨光了他对这些“贵人”的信任。而姬昀与他之间,没有利益,没有图谋,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反而更加难以放下心来。
更危险的是,姬昀太……特别了。而且,又实在是太不规矩了。即便她是祭司,他是个阉人,他们之间实在无法发生什么苟且,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随便便把人弄晕了看光算是怎么回事。再有就是,他这副残躯,实在是不想暴露在任何人的眼光以下了。无论是恶心厌恶,或者是同情怜悯,他都不愿意看到。
“大人,您睡了吗?”小路子的声音响起来。
宋瑾皱了皱眉,这个时辰,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小路子是不会来打扰自己休息的。
“什么事?”
下一刻,一个雪白的身影迈了进来。
姬昀笑眯眯的,“宋督主,好久不见呀。”
宋瑾没去看姬昀的笑脸,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祭司大人深夜来访敝处,究竟有何贵干?”
“我以为你知道的。”
“宋某不明白祭司大人什么意思。”
姬昀轻轻笑了一声。
宋瑾一怔。
“揣着明白装糊涂。”姬昀一边说,一边掏了一个锦囊出来,放在了宋瑾的桌子上,微微侧着头去看坐在床边的宋瑾,“为什么不肯用我的药?”
宋瑾看了一眼那个里面装着几个小药瓶的锦囊。年少的时候,宋瑾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后来入宫伺候,又长了不少见识,更何况这几年身体欠安,对药物也是格外要敏感一些。那几个锦囊他虽然从未拆开过,但即使不拆封也能闻到从里面渗透出来的温和柔润的药香。不用猜,里面必然是千金难寻的良药。可是,他不想,也不能与这位祭司大人有什么牵扯,否则,绝对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宋瑾看着那个小小的锦囊,叹了口气,“祭司大人,夜深了,就长话短说吧。宋某不想与你什么牵扯。祭司大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处境,与宋瑾简直云泥之别,这一点,宋瑾清楚,祭司大人也应该清楚。”
姬昀的眸色暗了暗,道,“宋督主分的是很清楚。但这和我的药有什么关系。”
宋瑾皱了皱眉,人人都说祭司是个聪颖出色的人物,她怎么就在这里装着糊涂和自己死缠烂打?然而自己偏偏还不能和她撕破脸去,只能好言相劝,希望她自己放弃。
“宋某不知道祭司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起了兴致,为宋瑾疗伤送药,但是想来祭司大人这一时的兴致早晚是要消退的。祭司大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几位皇子还有一些贵族子弟都在盯着祭司大人呢,如今大人给宋瑾这些好处,教他人看去了,宋瑾少不得要受一些教训的。”宋瑾对着姬昀,神色真诚,眼波流转间甚至还有一些湿意,“”祭司大人权当是可怜宋瑾一介宦官,请不要再参与宋瑾的事情了,更怕污了大人的眼。
姬昀心里有些发酸。逢场作戏、委曲求全。从前的宋瑾,最厌恶这些了,可如今,却是一副信手拈来的样子。若是在别的事情上,她一定会怜惜他不教他为难。可事关他的身体,他本就阳气缺损,寒症的治疗就更不好拖延,即使是逼他,也要让他把药用上。
姬昀微微眯了眯眼睛,“宋督主,一时兴起也好,心之所至也罢,姬昀想做的事情,向来都是做的成的。”
宋瑾袖中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微微垂了头没有说话。
姬昀看出他的隐忍,觉得仿佛有一只把自己的心从胸腔里拽出来揉捏。她知道宋瑾在宫里过得辛苦,她知道宋瑾从前受过许多人的欺凌,现在,她也在逼他,她也要凭着自己的权势让他低头。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趁着宋瑾不注意的时候,姬昀轻轻地眨了眨眼,轻声道,“宋督主,至少现在,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好好地上药,姬昀不会出现在慎刑司,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有什么往来。”
宋瑾静默了片刻,低声道,“好。我会用的,也请祭司大人不要再来了。”
姬昀的指尖颤了颤。她很真切地感受到了宋瑾对她的抵触。姬昀转过身背对着宋瑾,勾起了唇角,“可以。我是祭司,但也是个大夫,从前便有捡人回去诊治一番的习惯,那天带你回摇光阁的事不会有人多想。你……不要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如大家所见,内容提要果然不是我的擅长。各种乱起名字。【绝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