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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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凉给凌青发的信息, 同样石沉大海了。她都从抓心挠腮到最后直接躺沙发挺尸,认命了, 柳蔡却在这个时候给她发了语音聊天的请求。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按了接听键。
柳蔡的位置应该挺靠前, 虽然隔着手机,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清晰。
现在应该是Le style privé的官方发言人正在讲话。
“……秉着尊重公众、尊重Jea
-Pierre先生的原则,决定召开此次记者招待会,澄清关于颜绍之先生的不实言论。同时对不实言论的发布者, 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下面我把话语权交给颜先生, 由他来回答各位关于此次事件的疑问。”
记者们毫不含糊, 迅速进入主题。
“颜先生早上好,七年前导致Jea
-Pierre先生过世的雪崩事件,您也在现场是吗?”
颜绍之的声音很平静, 回答也一如既往地简洁:“是。”
“那次登山之行,您是主导策划者吗?”
“我是队长。”
“事发前你们其实已经完成了当天计划的任务,但是临时决定折返, 结果发生了意外对吗?”
“是。”
“是因为要回去找您的设计稿吗?”
“是。”
现场马上响起议论声,仿佛只这一个问题,就可以将事情定性。
“那今天的发布会, 您是想澄清,Jea
-Pierre先生的去世, 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吗?”
这么尖锐?有必要吗?
夏小凉明白颜绍之为什么不带她了,她只听电话里的声音就有些坐不住了。
颜绍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那次事故, 我责无旁贷。”
议论声更大了。
“颜先生早上好,当时遗落的如果不是您的设计图,而是其他东西,比如一个水杯,你们会折返吗?”
柳蔡的声音,用的英文提问,现场很贴心地配了英法翻译。
颜绍之的语气一如往常:“或许会。”
“为什么?”
问得好!
颜绍之:“当天天气很好,大家很兴奋,第一次到珠峰,有些意犹未尽。”
另外一个记者把话题又绕回去:“那您为什么会说那次事故您责无旁贷呢?”
颜绍之:“身为队长,我没有做出准确的风险评估,阻止这次行动,在事故发生时,我没有保护好我的队员们。”
现场安静了几秒。
“颜先生,现在网络上有些偏激的网友,认为您就是‘杀人凶手’,对此您是什么看法?”
这又是哪家记者???问的是人话吗???
颜绍之默然,片刻,才说:“如果认为此事我应该承担法律责任,可以走法律途径。”
“颜先生,有网友认为您今天的成就,是踩着四位好友的生命才达成,对于这种言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种说法不算错。”
大概是他的语气过于平静,有记者误会了他的意思,愤怒问道:“颜先生,您对朋友的故去,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夏小凉握紧了拳头,她能听得出来,颜绍之的回答其实已经有些吃力了,每次开口都会沉默几秒,语速也非常慢。
现场又沉默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我很愧疚。但没有那场事故,我的确不是今天的我。”
“所以您是把愧疚移情到工作上了吗?”
“不完全是。”
“您刚刚说您认为自己需要对此次事件负责,请问您是怎么负责的?或者说,您负过则了吗?”
这话刚刚落音,柳蔡的声音又响起来,因为手机就在她旁边,格外清晰:“颜先生,听说你一直在照顾几位故去朋友的家人,是这样吗?”
嗷呜,蔡蔡宝贝你今天真是开挂了,我爱你我愿意跟你蕾丝边。
这个问题显然好回答得多,颜绍之说:“是。”
现场再次响起议论,然后有记者继续追问:“您照顾他们的家人,到底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愧疚呢?”
夏小凉:……
出于责任怎么样?说他虚伪捏无私博爱人设?出于愧疚又怎么样?说他做贼心虚,才卖力补偿?
她也明白方雯为什么反对开记者招待会了。
这些记者的问题真的是……一言难尽。
果然,颜绍之又沉默了。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都长,以至于现场的议论声一直没停,声音还越来越大,夏小凉不知道柳蔡有没有开公放,压着嗓子喊了句:“柳蔡蔡……?”
救场啊!
柳蔡听到了,有点烦躁地回:“别逼逼,我正琢磨呢。”
不等她琢磨清楚,又有记者问:“颜先生,您得知一行六人,因为寻找您的设计稿折返,最后却导致四位过世,一位变成植物人,只有您一个人安然无恙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这问题又让夏小凉骂娘了。
这记者会的宗旨不是澄清网上的谣言吗?你管人家那时候在想什么?非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她看不到现场,很担心颜绍之的脸色会不会像那天突然被记者问到Jea
-Pierre时那样惨白,忍不住对着手机不停喊“蔡蔡”。
好在颜绍之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声音和之前压抑的平静不同,和平时正常说话更像,带着微微的淡漠和凉意,语速也比之前平顺了些:“我明白各位的工作和职责,今天来这里,希望刨根问底地找到真相,从各种维度提出问题,试图从我的答案中找出某些破绽,或者从我的答案中把我塑造成你们理想的新闻人物。”
他顿了顿,继续:“譬如我真如网络所言,穷凶极恶,为了几张完全可以复制的设计稿不顾同伴的生命安危,执意回去寻找;譬如我是一个完全被谣言所累的清白人,事不关己又大爱无私,将应该承担的不应该承担的责任,都叠负在自己身上;又或者我是一个深受打击的可怜人,每天活在愧疚与自责中无法自拔;无论哪一种,让人憎恶、让人感动、让人怜悯,都充满话题性。”
“可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新闻人物。”他遗憾道,“我没有那么无辜,事发的确是因为折返寻找我的设计图;我也没有那么大爱无私,我照顾朋友们的家人,出于责任也出于愧疚,无法二选一;我没有那么可恶,会为了几张设计图怂恿朋友们和我一起折返;我也没有那么可怜,因为愧疚埋头工作,以求忘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颜绍之停下来,又说,“我和你们一样,拥有正常的情感。朋友过世后会不断地闪回事件当场,假如我的设计稿没有遗落,假如我们当时没有折返,假如我们当天脚程再快点,或者再慢点,哪怕错开一分钟,假如我们改一天出行……我也和普通人类一样,拥有情绪的自我调节系统,再多的假如,我仍然需要接受现实,开始新的生活。所以你们问我七年前得知事故的结果,是什么想法,其实没有意义,你们不如问问我现在回忆起他们,是什么想法。”
满堂沉寂。
记者们似乎被颜绍之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惊住,全部一声不吭。
颜绍之声色低沉:“我很想念他们。”
“无论是你们记得的Jea
,还是你们素未谋面的其他人,我和每一位失去至亲挚友的普通人一样,会想念他们。”
“除此以外,所有的事情都是过去式,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
夏小凉坐在沙发上,听着她认识他以来,他说得最多最长的一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这四个字之后,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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