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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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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归家之后,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就听闻了王旦逝世的消息。

尽管心中已有预感,但在真正知晓此事时,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伤怀。

那位无私地给予了他许多庇护、一心牵挂大宋的老者,终归是永远离去了。

陆辞坐在月明风清的小院中,心中泛起万千波澜。

他闭目许久,无声地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将手中杯盏所盛的酒液,悉数倾倒入土中。

谨以此杯敬忠魂。

不论他的那句劝慰是否能起作用,如若地下当真有灵,那史书日后还给王旦的公正褒奖,想必能让这位自苛自咎过度的名相,得到一些慰藉吧。

王旦的逝世,虽让他的亲朋好友,甚至皇帝赵恒也悲痛万分,颇长一段时间都无心理事,却不意味着大宋朝廷就将因此停摆。

而是随着宰辅的位子空置越久,就变得愈发暗潮汹涌,风雨将至起来。

这暂与人微言轻的陆辞无关。

他在好好休息了几日后,就不急不慢地去吏部签署了上任相关的公文。

接下来就只等五日之后,东宫居住的殿宇修缮等事宜得到妥善安排了,去正式上任了。

只是陆辞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从吏部回来,便收到了一首诗。

“……细香红菡蓞,疏影碧梧桐。鹤立霉苔径,犬眠兰菊丛。”待念到最后一句时,陆辞的面上,已不知不觉地带了笑:“望君频访我,不必待书召。”

显然,见陆辞分明已回汴京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拖拖拉拉地不上门……

原还老神在在地等人来的晏殊,实在是坐不住了。

陆辞家离晏殊处并不算近。

哪怕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陆辞在收到这封字里行间都透着对他的不满和催促的诗后,便决定即刻出发了。

他戴上斗篷,在马背上拴好早早准备好的手信,就骑上马,带上四名健仆,慢悠悠地往友人的住处赶了。

秋高日烈之时,似陆辞这般将自己遮得较为严实的行商,街上并不少见。

于是并未经过任何波折,没过多久,他就顺顺当当地到了晏殊家。

守门的仆役恰好换了几位新的,并不认得他。

只眼睁睁地看着陆辞将斗篷摘下,露出极清贵俊美的面庞时,不由晃了晃神,小心问道:“您是——”

陆辞笑着将刚收到的信件从袖中取出,递了过去:“劳烦你通告一声,陆辞到了。”

果真是被郎主念叨了好些日的陆郎君!

那仆役对这书信连看都没看,就信了陆辞的说辞,毕恭毕敬地将信归还后,一溜小跑,入内通知晏郎主去了。

陆辞也不着急,让另外几位下仆将他带来的手信取走,便安逸地跟着人进了主厅,安安静静地等了。

没等多久,他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飞速靠近,然而在很是接近时,又猛然一顿,再迈动开,就慢了许多了。

陆辞站直了身子,循声抬头,往小院的转角处看去。

随那衣袂一闪,出现的人,果真就是晏殊。

晏殊见着与一年前比,身形还要修长高挑几分,模样仍旧俊俏,却多了些成熟的故友,心里欢喜,面上只挑了挑眉,懒洋洋道:“陆郎来了?”

陆辞笑眯眯道:“晏兄以诗相招,岂敢不来。”

晏殊抽了抽嘴角:“陆郎进京方十五日,便记起还有我这么一位故友盼着,实是荣幸得很。”

陆辞假装没听出他在这句话里那几处充满谴责之意的重音,微微笑道:“往后多的是赏花饮酒,联辔同游,对塌夜语的机会,宴兄不必操之过急。”

他既然要与寇准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得让对方既不厌恶和猜忌他,也无法全然地信任他。

要维持这一绝妙平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渐渐将他和晏殊的交谊显于人前。

晏殊不置可否,径直坐了下来,报复性地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勉勉强强地给陆辞也倒了一杯,面无表情道:“现没了王相替你考虑周旋,那往后除非是你有意为之,否则一时半会的,是想走也难走了。”

陆辞莞尔:“宴兄的话,我便厚颜当作夸赞收下了。”

虽然对陆辞一直不主动上门的举动很是不满,但晏殊安排这顿含有接风洗尘意味的小宴时,的的确确是根据他对友人的喜好,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陆辞亦不用说。

他的其他友人们,大多已散落在南北各地,每月虽有鸿雁传书,但真正再见,却不知在何时了。

距他最近,还能给他带来一见如故之感的,就只有一位晏殊。

前几日因王相病逝,他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也将拜访晏殊之事忘在了脑后。

让晏殊白白盼了他这么久,最后还亲自写诗来邀他上门,陆辞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面对友人故意夸大的火气,自是彻底包容了下来。

他们本就志趣相投,脾气相近,哪怕隔了颇长一段时间不见,也未曾影响这份相合。

再聊上几句,晏殊心里残存的那点小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因明日并非休沐,不好醉酒以免误事,于是在感到微醺时,二人便及时打住,以茶相替。

只是茶到底不比酒来得痛快,饮了几杯后,陆辞和晏殊就都停了杯,舒舒服服地躺在紧挨着的两张软塌上,闲话起分别后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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