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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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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辞好不容易熬过了于他眼中极其枯燥乏味、偏偏还很是繁琐的谒谢、拜黄甲、叙同年,刊题名小录、及立题名石于礼部贡院前等仪式后……

终于等到了他在所有期集活动里,一直最为期待的一项。

——(自费筹备的)闻喜宴。

闻喜宴虽分两日,但只有头一日是宴进士科及第者的,后一日,则只宴诸科。

宴进士时,参加的除了知贡举官外,带职人还高至丞郎、大两省。

宴诸科时,就只是省郎和小两省了。

极偶然的情况下,连皇帝也会御琼林苑,垂帘观看。

眼见着到了‘赐’宴的这天,柳七、朱说和滕宗谅照旧在辰时起身,洗漱更衣后,聚至小厅桌旁。

却见平时总掐着点到的陆辞,破天荒地提前许久到了。

陆辞漫不经心地侧着上身,一手支着颊侧,好似在欣赏窗外明媚春光。

他的面容仍是寻常笔墨难以描摹的精致俊美,只是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褪去少年郎的青涩了。

加上他身量修长提拔,气质又颇成熟冷静,乍一看去,只让人眼前一亮,望之悠悠出神,而绝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位虚岁十七的小郎君。

就连坐在同一小厅里的那些个新科进士,也忍不住偶尔投以目光,悄悄打量。

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后,陆辞立马回神,笑盈盈地向他们看来:“柳兄,滕兄,朱弟,你们昨夜歇得可好?”

三人不禁一愣。

在清丽日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陆辞那张俊美侧面的肌理雪白,加上一截修长脖颈,这么静静坐着,就似一樽泛着莹润光晕的玉雕。

现微微扬唇,向他们笑着的时候,就如玉雕被人以妙笔点活了一般,彻底生动了起来。

与此时毫无遮掩的愉悦一比,前些天的陆辞简直称得上郁郁寡欢了。

柳七无疑是三人中最了解陆辞,此时也是最早回神的。

他不需猜也清楚,能让小饕餮一扫这一个多月来的兴趣缺缺,变得如此容光焕发的缘由,恐怕不是闻喜宴所代表的英髦荣遇,而九成九是闻喜宴上酒肉果品、美味佳肴……

柳七禁不住打心底地感到哭笑不得。

“还愣着作甚?”陆辞不解地看向他们:“快坐吧。”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照做。

只不知为何,他们坐是坐下了,举动间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好似一个不慎,就会扰坏了一副精美的画作一般。

陆辞平时都会在早膳时用一些饼食,今日却出于柳七心知肚明的目的,只随意用了些好克化的鲜果。

而将更多的战斗力,留着一会儿的闻喜宴上发挥了。

柳七心念一转,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摅羽可知,这闻喜宴将在何处举行?”

陆辞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见另有通知,自是设在琼林苑了。”

琼林苑为汴京四大御苑之一,可谓赫赫有名。且自太平兴国八年起,朝廷赐及第进士宴于此处,就已成了定制。

陆辞自是早有耳闻,可谓期待久矣。

柳七悲悯地叹了口气,饱含同情地提醒道:“那摅羽弟可还记得,每年的三到五月,琼林苑都朝都民开放?”

那天从阙门往期集所去,要不是有那十二位身量英挺,办事又很是实在的金吾卫撑着,柳七毫不怀疑,作为才貌双全、三元及第的状元,陆辞怕是早被有待嫁娇娇的权贵人家的成群健仆,给强行掳走了。

现从期集所往琼林苑的那段路程,已没了金吾卫开道和保护。

就算这些人家不敢掳走前去赴宴的士人,也会摩拳擦掌,等到闻喜宴一结束,就立刻动手加入哄抢。

且在闻喜宴中,有意择婿的人家们,定然会亲自挤进对民众开放的这一御苑,又光明正大地观察每位绿衣郎的品貌和表现的。

就不知小饕餮的胃口,在被无数道目光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否一如既往的好了。

陆辞的微笑一僵。

朱说也领悟到了柳七的言下之意,以那日阵仗,就不难得知,这份担忧可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皱紧眉头,一边试图想出对策,一边深深地替他的摅羽兄担心了起来。

柳七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论如何,就这往返琼林苑的途中,摅羽可千万别落了单,切记与我等走一道才是。”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尤其是归程。”

想到往期集所那日,民众的宛若癫狂的热情,滕宗谅也有些发怵,不觉柳七是在危言耸听了,赶紧附和道:“柳兄所言在理。摅羽若无婚娶之意,那就务必得加倍小心了。”

朱说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许诺道:“为防万一,今日我定不离摅羽兄半步。”

还不等听到这话的陆辞配合地露出感动神色,柳七就已“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朱弟是当局者迷了。你真寸步不离的结果,怕是与摅羽一起,二人都被掳走吧。”

作为初次应举就中了二甲,为登科金榜上唯一一个比榜首的陆辞年纪还得轻些的及第进士,朱说虽相比之下,的确不如陆辞来的引人注目,但也绝对是无数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还真不慎忽略了自己的朱说,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看着一向稳重沉着的朱说,倏然露出茫然和错愕的神情,一直保持安静旁观的滕宗谅,就再忍不住,很不厚道地大笑出声了。

以他与柳七的岁数,二人早就成了婚,自然不会有被捉婿的苦恼。

陆辞拍拍朱说手背,权作安抚,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事来。

比起柳七他们的担忧,更叫陆辞感到无可奈何的,还属皇帝赵恒那不知是玩笑、或是正经催促的一句话。

道他贡举考完,总算可以履行承诺,再去跳河了,甚至还明确地给出了跳的时日来。

陆辞记得清清楚楚,官家所给的期限,便是‘闻喜宴后’。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纵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以当今官家的颇为旺盛的玩心,恐怕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心惦记着要看这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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