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事发来人兰月!这是哪儿! (第2/2页)
她根本睡不着,也无心睡,连安神『药』也不想喝。默不作声将房烛火尽数点亮,就坐在窗边静等。
窗外风声簌簌,她听着风,不由自主回想许多事。
她想他送给她的小院子,想他伤重时委屈兮兮央她陪他待一晚,想他幼稚跟阿狸打架,转头却又忍不住把阿狸抱在怀里『摸』个不停的样子。
她想,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会有上天庇佑,转念却又更加害怕,怕天不遂人愿,那万般的美好她日后都见不到。
她想着想着,眉头皱更紧些,身子蔫耷耷伏到案上,闷闷提不起劲来。
有些事,的是说不清楚的。一年多前,她那么迫切他身边逃开,巴不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现下想起那段没有他的日子,她却有些后悔。
是,那几个月她过很是潇洒快乐。现在她一想到他能再也不会出现,就忍不住设想若那几个月身边有他,该多好。
胡思『乱』想间,世界坠入更深的黑夜,又黑夜里渐渐抽离。
窗外的天慢慢亮,一层薄薄的光开始加重、蔓延。橙红的朝霞渐渐透入山谷,映进窗纸,照亮卧房。
顾燕时仍旧伏在案上,想推开窗子看一看外面有没有动静,却又没有底气。
她怕一眼望去就看到宫人来禀奏噩耗,更怕望一日又一日都没有消息,他自此消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的手不自觉抱在肩头,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一些。
不知不觉,她就这样晨起又枯坐到晌午。
外面突然有些些许响动。
有马蹄声渐渐近,且绝不止一匹马,惹出的声音嘈杂喧闹。
顾燕时的神思终于提起两分,望眼近在咫尺的窗户,却还是没有推开,沉口气,拎着裙子疾步下楼。
行至一楼,她已看到楼口多几名宦官。她不自禁仔细打量起他们神,见他们好像个个容平静,心下的不安里生出几分暗喜。
她于是不自觉走快几步,走出楼,正好看见一架马车正向主楼驶来。
——是天子御驾!
顾燕时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意涌起来,脚下却因体力不支而有些发软。
她跌跌撞撞走出,欲迎过去,但马车行更快些,只消片刻就已至眼前。
“苏曜……”她迎上前,手刚触及车帘,一道黑影无声落在背后,抬手劈至她颈后。
顾燕时只觉眼前骤黑,身子软绵绵栽倒下去。
又起风,微风揭起车窗上的帘子,『露』出一张清俊却略显苍白的脸。
他眯着眼睛看看她,轻哂:“传旨,静太妃不幸遭遇雪崩而亡,朕奉母后慈谕,尊封为贵太妃,由礼部拟定谥号,择吉日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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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已然大『乱』。无踪卫突然闯进近来江湖人士聚集的酒楼茶肆,奉旨搜捕。刀剑碰撞声响个不停,百姓无不紧闭户,就连许多不明就里的朝臣也只暂且闭不出,生怕刀剑不长眼。
伴随着混『乱』,九五尊昨日遇险的消息也传入京,所幸一传回的还有他无大碍的消息,太后才在短暂惊恐后很快定住神。
“混账!”太后一下下拍着桌子,每一下都拍极重,桌上杯盏晃个不停,“哀家早便说过,不让他去冬狩,他偏去不!你们这就去白霜山,绑也把他绑回来!若他偏不肯听……”
若他偏不肯听……
太后说出这句话忽而反应过来,若他偏不肯听,她好似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外强干硬续上半句:“让他务必每半日差人回来报一次平安,莫『逼』哀家亲自去找他!”
“诺。”前来回话的宦官应小心,转而递个眼『色』,屏退旁的宫人。
太后见状,拧眉:“还有别的事?”
“是。”那宦官将身子躬更低些,上前几步,轻道,“陛下虽是无恙,但静太妃遭遇雪崩,已离世。”
“你说什么?!”太后一愕。
心惊后,她的目光盯在这宦官面上,问他:“的?”
“君无戏言,自是的。”宦官垂眸,“陛下已下旨尊封静太妃为贵太妃,命礼部拟定谥号,择吉日厚葬。”
太后越听,越觉蹊跷。
她却没急着追问什么,又看看这宦官,垂眸:“知道。你去告诉他,哀家会好生安排静贵太妃的丧仪。”
“劳太后费心。”那宦官一揖,就不再多言,向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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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的吵闹在夕阳西斜时淡去,林城已一连两日不曾合眼,眼下终于以安坐在无踪卫的官衙里,平心静气品盏茶。
“大人。”
过约莫半刻,有手下进屋,抱拳禀话:“抓六十二人,顾家夫『妇』……跑。”
林城的目光稍稍在茶盏上一定,衔抬眸:“知道。”
“……请大人给属下些人马,属下去追。”那人道。
林城轻喟,摇头:“追什么追。事没盯着他们,现下怕是早跑远。”
说罢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吧,去顾宅看看。陛下给他们置这宅子很费心力,咱们去开开眼。”
话没说完,他人已出,行至院外,悠哉上马,疾驰而去。
顾宅,无踪卫林立各处,几名仆婢小厮被分别押在两间屋里,一切纸页信笺皆被搜罗出来,堆放院。
林城走进院,一个小厮拼命般要冲出来,声嘶力竭喊道:“大人!大人我们只是寻些差事糊口,主家出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啊!”
“啧。”林城轻啧,侧首看看他,“你叫孔识,已在顾家十年,顾家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自然都会问个清楚。”
言毕摆手:“押走。”
几名无踪卫当即进来押人,除却孔识还有另几名仆婢小厮也尽被押出院。
他们喊冤不止,林城无心理会,径自走进次进院,几只呈满纸页的木箱置在院子央,他走上前,即刻有手下上前禀话:“大人,都属下大致看过……没留下什么有的东西,都是些常见的医术、『药』方,还有些家书一类的东西。西屋的炭盆里倒有不少烧完的灰烬,应是将将不人的东西都烧。”
“不烧才奇怪。”林城一声,摇摇头。
“大人!”又有一人前来禀话,林城抬眸,见他是后院走来的。
他行至林城面前抱拳,滞滞,却道:“发现些东西……请大人移步。”
“什么东西?”林城蹙眉,“少卖关子,快说。”
“这……”那人哑哑,“是……是个灵位。”
林城:“谁的灵位?”
“……”那人又哑半晌,才吞吞吐吐告诉他,“看名字是……看名字是静太妃的……”
“啊?”林城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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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寂,顾燕时置身在一片柔软间,神思浑噩,恍惚里觉自己似乎已在仙界。
很长一段时间,她四周围只有铺天盖的白,脑海却鬼使神差过许多画面,她辨不清假,只能怔怔看。
那些画面或喜或悲,都是前发生的事。她看着它们,身陷回忆,心底却有一股欣喜始终挥不去。
——她知道,他还活着。
她好像没能看到他,又好像通过被风揭起的车窗帘子依稀看到那么一眼,而后她不知为何就晕过去,最后一个念头就停在这份欣喜里。
伴着这份欣喜,她睡安心轻松。以致突然醒来时,心底反倒涌起一阵莫名的不满。
她觉自己还没睡够。
四周围好亮,亮她眼睛疼。
她不自禁黛眉紧蹙,又感脑后一阵阵泛着疼,不适想要翻身。
身子刚刚一动,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脚腕处被什么东西一拽。
顾燕时一愕,滞滞,一把揭开被子。
她这才注意到左脚的脚踝上多个金环,连着同样金质的锁链,一直延伸到床尾。
她顿觉不对,伸手拉开床帐,望向四周。
面前的卧房宽敞,处处华贵精致,却无比眼生,不是她在白霜山的竹楼“燕窝”,也不是旧宫的灵犀馆。
“这是哪儿……”她惶然自语,撑起身,扬音唤人,“来人……兰月!这是哪儿!”
很快,外有些许响动。
接着,房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侍婢模样的女子低眉顺眼的进:“夫人醒……”
顾燕时一下子抬起眼睛:“你叫我什么?”
她怔怔,忽而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宫里,迟疑一下,问眼前的侍婢:“你知道我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