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绮.梦无法挣脱 (第2/2页)
入门弟子大选的主持是轮换着来的,这一次恰巧轮到沐青,于是有人猜测白姝是新入门的弟子,想拜入沐青门下。
当然,起先只是猜测,但传着传着就以假成真了,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凤灵宗的人都知晓有位入门弟子不信邪,死不回头非要去隐月楼吃瘪。
当事的两位并不知情,亦没人敢当着沐青的面说这个,是以谣言满天飞她俩都不清楚。
这日晴光潋滟万里无云,天『色』大好,闲暇下来的阿良没事干,一下子想起许久不见的白姝,他前阵子比较忙,整天都随着江林跑来跑去,没时间去隐月楼,现在有空就过去看看。
带着一篮子吃食去的,主要去探望小狐狸。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却顶顶好,上回被挠了一爪子都不生气,全然不计较。
沐青去正殿找太真了,今日不在隐月楼。
里面空『荡』『荡』,进去转半圈都看不到人影,清净孤寂,除了花草就是树木,阿良转悠了会儿也没见到兔子和白狐的踪影,挠挠头自言自语:“莫不是出去了,不在这里?”
想来应该是,小狐狸成天上窜下跳的,哪会老实待着,指不定到哪个山头野去了。
思忖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可能,这趟应该是扑了个空。
“那晚一点再来。”他暗自嘀咕,转身就走。
然而一回头就瞧见不知何时跳出来的兔子,半月有余未见,兔子是愈发圆润,都快肥成一团了,『毛』长肉多挤得眼睛都瞧不见在哪儿,它温吞地吃着草,懒洋洋地吃一口嚼几下。
阿良愣了愣,疑『惑』它从哪儿跳出的,又见它猛地僵住,肥硕的屁股墩扭了扭,飞快将脸贴在草中埋着,似在害怕躲避。
而这时,一抹高挑昳丽的身形出现,恰恰挡住去路。
来人是女子,他入门后从未见过的,对方生得美艳妖冶,细眉红唇,不论容貌还是身段都比玉华长老还要妩媚几分,且无半点低俗,阿良年纪太小,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她长得好看,像画本里走出来的美人。
望着这个比自己快高出一个头的沉默女子,阿良气势立马短了一截,这小子还没到对女人产生旖.旎心思的年龄,除了觉得对方长得太美,倒没别的想法。
他听过拜师谣言,猜想白姝可能就是要那个入门弟子,出于友好就向主动打个招呼,谁知刚笑了一下,女子就不悦地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
阿良神情一滞,顿觉尴尬不已,不过还是先开口道:“师妹安好。”
凤灵宗弟子之间皆按入门顺序相互称呼,阿良打小就在凤灵宗长大,虽只有十四岁,可辈分不低,他还算和善,即使白姝还不算是凤灵宗的正式弟子,但也称其一声“师妹”,颇具尊重的意味。
可惜白姝不懂,白瞎人家一番好意。这孽障心眼儿小还死记仇,至今都记挂着阿良满口夸陆傅言的事,她心高气傲地甩开脸,斜睨着对方,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把人家晾着。
不多时,欲弯身把兔子抱起来。
“哎,别碰!”阿良赶紧出声阻止,将人拉住。
白姝不解地看过去,不明白他在大声叫唤什么,一惊一乍的。
阿良解释说:“你才来这里不久,应该还不清楚,这里有一只白狐知道吗?这是它的稀罕宝贝,那崽子脾气不好,娇纵得很,发起怒来就要挠人。它应当是出去了,不然撞见了肯定要恼,反正不要碰就是了。”
察觉到他在说自己,白姝止住动作,听到“脾气不好”“娇纵”,当即有些不高兴,好看的脸登时山雨欲来,眸子亦沉郁深不见底。
偏生阿良不会看脸『色』,以为她这是刚入门,改不了娇气的『性』格,听不得人家一星半点的念叨。初入大门大派的弟子多少都有这『毛』病,全都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往往鼻子比眼高,当自个儿天下无二,基本都要经历一番毒打才会认清现实。
这种人他见多了,于是一点都不在意,笑『吟』『吟』地问:“师妹今日可曾见到长宁长老了?”
这小子挂念着拜师传闻,想探探口风,八卦八卦。
白姝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不打算理会,见他还不走,便语气生硬地反问:“你……来做什么?”
阿良脾『性』温和,晃晃手中的篮子,将盖在上面的软布揭开,“喏,过来送吃的给白狐,它喜欢这个。”
里头全是白姝爱吃的,软甜香糯的糕点。他倒是有心,带这么多来,生怕不够吃。
望见一篮子的可口吃食,白姝霎时不做怎么回应,她不懂凡人那一套处世方式,不论做事还是情绪都来得直白,高兴就撒欢,愤怒就亮爪子龇牙,以为自己还在跟阿良闹矛盾呢,对方却笑意『吟』『吟』地提着一篮子吃的过来。
她偃旗息鼓了,一时语塞。
阿良没瞧见她的不对劲,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话,时不时就套近乎,问她哪儿的人,现今住在哪个院,如此云云。
这般示好让白姝有些别扭,故作矜持地端了会儿架子,亦不再拿捏着,好些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有些甚至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说个大概。
以为她这是不愿意『露』底,阿良知趣没再问,见白姝腰上什么都没有,他就知道拜师任重而道远,走前还鼓励了两句。毕竟这么多年了,执着拜师的弟子中,白姝是唯一一个能踏进隐月楼的。
凤灵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弟子腰间挂的物件越多,分量越重,那这人就越受人尊重,地位也就越高。
这物件呢不是随便挂就可以的,得靠自己争取,譬如宗门比试拔得头筹可以得赏坠子,镇压邪祟除魔卫道可以得赏功法锦囊,亦或是单凭自己就斩杀为祸一方的妖物,则可以把妖物的牙齿、犄角等小巧的部位取下来做成饰品挂着,以此彰显实力。当然了,如果能拜入哪位长老、主事以及护发等门下,那他们也会给一个信物让挂着,表明某某是自己的徒弟。
白姝腰上空『荡』『荡』,一个挂件都没有,那就是没有拜师成功。
她被阿良搞得云里雾里的,没明白这些话到底何意。
兔子在他俩谈话时跑了,她没有深想,先去找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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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是个藏不住话头的,听到竹院的师兄弟都在谈论白姝,他忍不住神神秘秘地透『露』了两句,说起自己见过白姝的事。
众师兄弟纷纷好奇地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如鸟雀。
『潮』生师兄亦参与其中,听到阿良说白姝的家乡时,微微惊讶:“洛城人,那还挺有缘的,咱们上次才去过那里,往后见了也能帮衬帮衬。洛城哪儿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闲聊扯淡,说着说着就把话歪到天边了。山中修炼的日子无趣,聊天就成了为数不多的乐子之一,不出半天,所有人又都知晓了那位想拜入沐青门下的弟子是何方人士,样貌如何,而今进展有望。
隐月楼中白姝浑然未觉,她当了数日的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被沐青赶到另一间房住。沐青同她讲了些大道理,总之就是应该分房就寝,她听不懂,怎么都不肯,于是白天变成人,晚上就换回本体,死皮赖脸就是要进沐青那间房睡。
这孽障惯会卖可怜,沐青不让进屋,她就装死装难受,今天丹田痛明儿胸口闷,焉兮兮倒在门口,就是不安生消停。
闹了七八天,实在是不得安宁头疼万分,沐青最终还是允她进去。
白姝原先还在意陆傅言得很,这几日有了别的事情做,就不再念着这个,兴许是喝了几滴墨水,她脑袋瓜子轰然变得聪明,知晓该怎么做才不会被赶走,继续赖在这里。
晚上沐青一进门,她就蓦地变回本体飞蹿过去,绕着对方卖乖地挨着。
沐青知这孽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没怎么搭理。
打坐时,白『毛』团子非得往她怀里挤,还将尾巴缠她腰间,反正就是要赖她身上。
“早些歇息。”沐青拂开腰上的尾巴,淡声道。
白姝动了动,又卷上去,厚脸皮佯作不懂,回道:“不困,不想睡。”
沐青再将尾巴拉开。
这孽障还锲而不舍了,倏地将一条尾巴变成三条,全都缠住对方,“阿姝想写字,要你教。”
挺会随机应变,不让缠就故意找事。沐青欲言又止,被这孽障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了许久,终还是回道:“夜深了,明日再教。”
白姝这才将尾巴上的力道松了些,哦了声,而后趴下,情不自禁地甩甩尾巴。
沐青垂下目光,阖眼静修。
白姝俨然是高兴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不过还是忍住了,她这些时日学了不少做人处事的法子,全到用在了与沐青的相处上,就那么简单两句话,沐青就答应明天教自己写字,比耍赖强多了。
她有些得意,想着想着就翻身仰躺,抵住沐青的手轻轻拱了拱。
这日夜里,白姝就这么躺在沐青腿上睡着了,约莫子时才被抱上床,她丁点没察觉到这些,而是『迷』『迷』糊糊陷入了一个绮丽的梦中。
梦境虚幻朦胧,她身着如火热烈的赤红长袍,处在一间华丽堂皇的气派殿宇内,艳丽的罗帷悉数垂落在地上,萎靡的烛火摇曳,四周寂静无声,沉抑得过分,微弱的昏黄照不亮这方天地。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不远处的床,抬起细白的手揭开层叠的红纱,坐在床边,再低垂下眼。
床上很是凌『乱』,中间躺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眼睛被鲜红的薄纱蒙住,神情隐忍而克制,她似乎有些难受,炽.热未消,无法挣脱出来。
白姝无法控制自己,梦里的她执起了女人的手,『迷』恋地落下深情一吻,伏在对方耳畔低低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