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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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萧霁宁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摊开手,将手里的黑『色』袖角递还京渊,“京渊哥哥,对不起噢,我把你衣裳扯坏了。”
京渊望着被递到他掌心里的袖角面无表情,并未接话。
这下萧霁宁没了袖子可扯,便只能去揪京渊衣摆,牵着他往宫城的方向走去。萧霁宁不敢回头,只能托京渊帮忙:“京渊哥哥,你帮我看看那女孩还有没有在哭吧。”
京渊闻言,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他身后,望着他们离开却没有追上来的那名蓝衣少女,萧霁宁递到她手中的那枚银簪此时正在斜阳的余晖中随风振翅,折『射』出红灿灿的霞光,像是一团跳跃的萤火。
京渊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
“那就好。”萧霁宁这才放下心,和京渊一起踩着黄昏余霞坐上回宫的马车,“希望她没有受伤。”
“她是没受伤,还得了九公子的银簪与金瓜子,九公子就这样送出了够寻常百姓吃穿数年金瓜子,真是心善大方。”京渊今日不知为何,话比平日里要多一些,甚至语气也是格外的柔和徐缓,还有兴致和萧霁宁开玩笑,“只是京渊的衣服,却是受了伤啊。”
这便是在说被萧霁宁扯断袖子的事了。
其实萧霁宁也无辜,京渊平时常常穿些牙『色』,茶白的浅『色』衣裳,制衣布料皆是昂贵结实的锦缎,今日不止为何却穿了一身轻薄的麻织黑衫,稍一用力便扯坏了。
萧霁宁转过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京渊:“京渊哥哥,我以前从没见过你穿颜『色』这么深的衣裳诶,你今日怎么突然就穿了呢?”
京渊回到马车后又开始看他从晨时就开始看的那本书册了,书册不算太厚,是黑『色』的封皮,萧霁宁一边问他,一边凑过看了一眼书册的名字——《祭文集》。
何为祭文?
祭文便是祭奠和祭祀时表示哀悼或是祷祝时唱读的文章,用以追念颂扬死者,亦或供奉神仙,《祭文集》便是这多篇文章的集成的书册。
可是京渊看祭文做什么呢?萧霁宁满眼的疑『惑』。
而京渊又翻了一页书,眼睫未抬,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这是因为今日是家母的忌日。”
萧霁宁听完他的话就愣住了。
是了,他和京渊相处四年,从来没听过京渊提起他的母亲半句话,可京渊父亲京钺身为镇国大将军,倘若他的夫人去世了,宫内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便是京渊的生母很早之前就去世了,现在的京夫人,是京钺后来娶的续弦。
也许是萧霁宁的沉默有些突然,京渊掀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竟是笑了起来,语气轻快道:“往年家母忌辰,都恰逢上书房休沐,京渊未进宫,殿下自然就见不到我穿黑衣了。”
萧霁宁见京渊笑了,反而更加无措,讷讷道歉道:“……对不起。”
京渊脸上笑意未褪,反问他:“殿下为何与我道歉?”
萧霁宁没注意看京渊的表情,低头轻蹙着眉:“今天是这样的日子,我却还缠着你让你带我出宫给大皇姐买璎珞……”
“殿下不必自责,家母岁去的早,生前多受病痛折磨,缠绵病榻,死时反而面带灿笑,也算是喜丧了。”京渊说着又笑了一下,扬声道,“家母每年忌辰,京渊都会上街游乐一番,今日就算殿下不说,待殿下下课后,京渊也会到这长街游玩夜市的。”
萧霁宁蓦地抬头,这喜丧明明是说死者生前福禄安康,不受灾病蹉跎,无疾而终,自然老去,且必须寿满七十才可成为喜丧。京渊的母亲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样,去时年轻,又受病痛折磨,最多只能算是解脱,怎么叫喜丧呢?
而京渊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笑,虽然眼底的神『色』平静,不是真的在笑,可也瞧不出一丝悲痛伤心的情绪,反而冷漠疏离——在他生母忌辰的这一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萧霁宁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京渊了。
或许是萧霁宁的目光太过惊讶,京渊骤然转头对上萧霁宁的双眼,他坐在马窗边,晚风吹起一截车帘,送进几缕长街上摇曳的街灯火芒,照在京渊身上,将男人面庞的棱角勾勒得越发深邃,也越发冷漠。
他眸光沉寂,静默如死,如同一口无波古井,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在其内掀起波澜,他开口,淡声问萧霁宁:“倘若纯姬娘娘去了,殿下会在她每年忌辰恸哭哀悼吗?”
萧霁宁嘴唇微张,回答不上来。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于理,他是该恸哭的,因为纯姬是他的母亲,可是于情,他却不会哭,因为纯姬根本不配称为母亲。
京渊也不是真的想听萧霁宁回答,他不等萧霁宁回话就忽地轻笑一声:“瞧我问的这是什么话。”
“纯姬娘娘身体康健,观面相福禄寿长,又怎么会像我娘那样早就去了呢?”
萧霁宁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静静地望着京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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