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主粉我不当了 第15节 (第2/2页)
司空缈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锦的时候,是在一家快要倒闭的影视城里,很冷很冷的大冬天。那个单薄可怜的少女,蹲在地上嘤嘤哭泣,因为一个剧的副导演拒绝了她想要担当群演的乞求。
“妈妈的早餐摊被取缔了,我们真的一百块也拿不出了。毛叔,求求您,让我演这个角色吧。”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她长得很漂亮,如果冬天里的一只无助的小白鸽。
天气很冷,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一团浓浓的雾气。
中年男人似乎认识她,就像避瘟神一般避着她,“不行不行,你那病,怎么可能再演这样危险的戏。”
“我可以,我可以,你看,我演得很好!”少女慌忙地站起来,一个人比比划划,当真演了起来。
中年男人摆摆手,“再好也不行,你连保险都没买,我们组可雇不起。”
司空缈当时正约了导演谈一个本子,走进片场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虽是外行,但分明看得出来少女灵气十足,那可怜见的模样,同样触动了她的心肠。
副导演见了,赶紧赶走了少女,回过头来,“司空小姐里边请,这些不是重要的。”
那少女抹着眼泪走后,她向副导演打听了这少女的身世。
原来她叫做苏锦,是这座小城土生土长的少女。患有心脏病,又是单亲出身,母亲靠开早餐摊养活她。她治不起病,又因为病情常常缺课,最后导致了辍学,一直留在早餐摊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帮忙。
副导演说她天真单纯,一心为戏而生,可惜那身体,根本没人敢用她。
洽谈到了夜里,司空缈从片场出来,又见到了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抱着几个烤好了的大红薯,垂着脑袋站在片场门口的一边。
看见副导演陪同司空缈出来了,赶紧走了过去,一股脑将红薯塞到了中年人怀中,“毛叔,我和妈妈马上就要搬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红薯了,来,请你们吃。”
以往贿赂副导演,可以是钱、是酒、是权,还能是年轻的身子。
可少女是如此单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满含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卑微的渴求。
司空缈就在那一刻,心里被打动了。
她走上前去道,“你好,我叫司空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你能给我表演一段你最拿得出手的戏吗?”
少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转过头,看向副导演,副导演向她点了点头。
少女开心一笑,退了两步,吸了一口气,果真大大方方在原地演了起来。
司空缈永远记得少女被选中后的那句话,“妙妙姐,你是我的恩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司空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呵呵,我只比你稍长五岁,你把我当朋友就行。”
可这位叫苏锦的少女却用她那感激涕零的真诚眼神望向司空缈,紧紧抓住司空缈的手,“妙妙姐,我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当司空缈把她带到东城,她是这样说的;
垫钱安置她和她妈,为他们找房子,她是这样说的;
跟董事会拼命,向无数外界名流低下高傲的头颅,为她争取资源,她也是这么说的;
把自己的积蓄借给她去米国做手术,她依旧是这样说的——
“妙妙姐,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那样单纯而真诚地少女,司空缈信了,于是司空缈开始真心真意地对她好。
可是后来了,当苏锦翅膀硬了,当司空缈失势了,她才发现,苏锦只是嘴上叭叭而已,她实际做出的行动,打脸无比。
那时候“司空缈”在董事会的反对下,为苏锦争取到了一个一线大制作,未拍先火,苏锦一下子成为了公司里的当红辣子鸡。
而那时候的“司空缈”被傅灵灵多次打脸,地位处于岌岌可危之下,她正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她的下属,她的男人,她的公司,好像一切都离她远去。
慌不择路之下,她想要抓住苏锦。
她打电话给刚从剧组回来的苏锦,请求她帮助自己,“阿锦,帮帮我,只有你一个人支持我了。”
“妙妙姐,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苏锦这么柔声回答,这给了深渊里的“司空缈”无比的安慰。
然而没过几天,苏锦加入傅灵灵团队,参与那项由竞标而来的国际大牌广告合作的通告,就赫然发到了公司的工作群里。
“司空缈”看见,苏锦挽着傅灵灵的手,两个人就像是两姐妹一般,挨得近近的。
“司空缈”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当即发了信息给苏锦:【阿锦,你为什么要加入那个贱女人的团队?】
苏锦在微信里,依旧是那么真诚,【妙妙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灵灵呢?】
【其实我早就认识灵灵了,她跟我身世是相仿的,我们俩同病相怜。她是个好女孩,如果妙妙姐重新认识她,一定会改观的!】
【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会永远支持妙妙姐,但不代表我要去针对灵灵啊!】
【妙妙姐,你就向她认个错,道个歉吧。这么多人都认为你错了,都支持灵灵,肯定还是有理由的。】
【妙妙姐,我只想你们和和美美的,可多好呀!】
和和美美的,和和美美的……“司空缈”只觉得讽刺与可笑,她被董事会与傅灵灵联合针对,谁来和她和和美美呢?
从那时起,“司空缈”才恍然大悟,苏锦的“单纯”其实是有问题的。
一个从小在穷困中挣扎,早早辍学,应付南来北往的客人的早餐摊小妹,怎么会“单纯”?
“单纯”只是苏锦包裹自己的外衣,在外衣之下,包裹着她极度利己主义的灵魂。
她可能自己都被自己的“单纯”所欺骗,最可怕的不是伪装成“单纯”的市侩人,而是她这种把自己融入这个单纯无辜的角色,自己给自己逻辑自洽的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