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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8各为其子 (第2/2页)

贾郝仁四十七、八,中等身材白净面皮,一副栖栖遑遑的狼狈相。他说,景棠沐带着衙役把医馆砸了,还打了人,骂他庸医害人,勒令即时滚出巴掌镇,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不得在子乌县任何地方行医,啥时候发现啥时候砸......

韩傻儿心里老爽了,没理他,喊冰月:“哥哥举你高高好不好?”冰月张开小手让抱:“高高,高高!”贾九妹责怪丈夫:“跟县丞说那么多干嘛?这下好了,医馆砸了,爹爹干不成了,一家老小可咋办?”韩春旺格外平静:“咱行医治病,自当释疑解惑,哪承想他乱了心窍,去砸医馆撒气?普天下医生,谁不想把病治好?他这是滥发淫威!”

贾郝仁显得懊丧:“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给他治,管他是死是活——唉,要说这事,也不能全怨县丞,要是能把小圣针法学全练精,达到老先生七成水准,也不至于出些个偏差!寻常人家,一个儿子都当宝贝蛋宠着,何况他一个县里的二爷!原本待得娇惯,捧手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突兀里让咱翁婿俩治成那样,急怒攻心,找麻烦也情有可原——纵有些过分,在这子乌县,谁能奈何他?我想好了,先回虚有州避一避,有你舅爷在,他不敢再寻晦气,只是这一走,没法照应你们了……”滔滔不绝,刹不住车了。

韩春旺几次想打断,小圣针法,家传绝学,向来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父亲潦倒之际,一时心软收你做了弟子,用意也在于福泽本地山民,而你不知珍惜不知所用,夸技逞强,牟取暴利,早犯了医者大忌,惹祸上身只是迟早的事!还得陇望蜀,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针谱,就差直言索取了!什么“突兀里让咱翁婿俩治成那样”?小孩子相撞,能多大力道,脑浆神经就撞坏了?是你急功近利,针灸时拔苗助长,才造成恶果的好不好?还扯上我了!什么“不能照应你们了”?这几年,你照应得还少吗?你不是御医总管的嫡传弟子吗?我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吗?你最想照应的,应该是针谱吧!这些话,韩春旺说不得,说了就撕破脸皮了,便挥挥手,让韩傻儿领着冰月、仲月,与火火去外面玩耍,大人拌嘴抬杠,别影响了孩子们。

韩傻儿磨蹭着去院里,贾九妹道:“什么宝贝针法,稀罕得命根似的,你又不习练,针谱不如交给爹爹,多挣银子,谁跟银子也没仇!”贾郝仁急表白:“韩家的医术,贾家哪能白要呢?多少银子都使得,三个孩子读书、盖房、婚嫁,一个铜板都不能缺!”韩傻儿装作胳膊酸了,让冰月下来走,拖延时间,但听韩春旺道:“贾先生,你的好意心领了,这哪是钱的事儿?说句大话,万金易得,一针难求!您学的已经够多了,若潜心习练,安于医道,成为一代名医应当不难!直说吧,也没什么图谱,祖上敝帚自珍,向来口传心授——”韩傻儿支起耳朵听重点,韩春旺指指他,又指指远处,赶紧麻利儿领人窜了。

学堂东北有棵大树,粗干虬枝,他们去捡落地的黄叶,折蜻蜓飞着玩。

火火问:“你爹爹、二娘说的小圣针法,真那么神奇吗?能比我家剎阳剑法吗?”韩傻儿自豪地:“剎阳剑法,虽说威震四方,但你爹爹会,你哥哥会,你叔爷会,武夷剑派的人都会,没什么稀罕!我家小圣针法,活死人医白骨,独一无二,神鬼莫测,要不,怎能成为天下第一御医呢?我大几岁,练好武功,爹爹就会教我的!”火火流露出羡慕:“那么牛掰啊!要不咱这样,我让爹爹把剑法都教给你,你学会针法,也教给我,好不好?”韩傻儿嘿嘿乐了:“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儿——唉哟,你松手!”火火气嘟嘟地:“一个换一个,又不占你家便宜,咋滴啦?我是女孩儿家,什么做梦娶媳妇?”

火火揪韩傻儿耳朵,仲月就蹦起来拽火火的手,冰月掂着脚,支棱身去够火火的耳朵,乱得不可开交。仲月蹦起时,火火抬高了手腕,没够着,下滑的时候,一下把火火练功腰带拉开了。火火手忙脚乱,松了韩傻儿,弯身系腰带,这当儿,冰月够着了耳朵,粉嫩小手抓着,吃吃笑。火火生气了,拨开粉嘟嘟的嫩手问:“小仲月,姐姐对你好不好?”仲月憨憨笑着,不回答。火火又道:“再这样,以后不带你玩了,捉小鸟,摸知了,逮兔兔,都不带你,哼!”仲月不好意思了,自顾自跑到一边,捡个树叶,折叠一下,朝天上扔。火火又问冰月:“姐姐好不好?”冰月奶声奶气地答:“好!”

“那你还揪姐姐耳朵?”冰月看她一眼,又看韩傻儿一眼,字正腔圆地答:“哥哥!”火火气不打一处来:“两个小白眼狼啊!姐姐净给你们好吃滴好玩滴啦,紧要关头,全叛变了!以后啊——”韩傻儿截住:“以后啊还得一块儿玩!苟不教、苟不理,不帮着你啊?哎,你别生气,你老揪我耳朵,他俩打抱不平呢,还是我受拥护吧?”

“拥护个鬼!不跟你们玩了,小气鬼,一窝儿!”火火说着,作势往路上走——遽然发现,景棠沐带名衙役,牵着马,正慢吞吞走来,“笨笨!县丞过来了!胖墩哥哥——”韩傻儿道:“来就来呗,我爹爹不怕,敢砸我家试试,弹弓招呼他——不好!你快去喊胖墩,咱去剑南门,快快快!”

火火动如脱兔,话音未落已飞奔离去。不大会儿,景棠沐经过,绕过韩家,奔向景府。

火火打了个时间差,领着小胖墩从村后悄悄出来,到大树附近,隐蔽一处灌木丛后,朝韩傻儿招了招手。韩傻儿示意他们别动,将仲月、冰月送回家,说有事儿,拿了三个杂面窝头,又溜了出来,到藏身的地儿,一人给一个。窝头混合了杂面、野菜,系韩春旺配制的营养餐,香气扑鼻,小胖墩先是皱眉,一口下去,舒展了,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韩傻儿的计划调整,想偷偷爬上景府房顶,听景棠沐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再想对策。三人中,火火最为轻盈敏捷,但存不住气,韩傻儿爬树上房也不在话下,小胖墩块大体沉,多有不便。最终,决定韩傻儿学老猫爬房顶,火火待会儿找教书先生告假,小胖墩隐藏不动,汇合后再同去剑南门。

分派毕,韩傻儿潜行至景府后墙,爬上一颗树,攀着树枝落在房顶,残留的树叶恰好遮掩,罩住个小人儿绰绰有余。红瓦被晒得温乎乎的,贴在肚子上老舒服了,他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凝神谛听。景棠沐道:“济仁兄,咱俩交往多年,旁的事情就算了,这件嘛——我想过了,也不难为你,小胖墩归我,天志归你——都是景氏子孙,也不错辈分。”

“这、这、这......”景济仁干结巴嘴,说不出道道,软的硬的都出不了口。景棠沐又道:“我做叔父的,总不能让小胖墩也摔得跟天志一个样子吧?”景济仁努力争取:“棠沐贤弟,你容我想想!天志出了意外,我也不好受,也想不到——都赖贾郝仁那个混蛋,针灸针灸,与庸医治驼有何区别?哪胜人家韩先生?要是自然恢复,断不会出任何后遗症!这样吧,咱请德震叔过来,一起合计合计。”

不多时,管家请来了景德震。

景济仁道:“德震叔,您老能来,侄儿已感激不尽了,还掂什么酒啊?”景德震道:“事情出来了,都甭急,急也不在一时半会儿!咱爷仨边喝边聊,天大的事,总有解决的法子。”景棠沐道:“德震叔,我哪有心思喝酒?”

“不喝酒,如果能让天志好了,我老头子打今儿起戒掉,滴酒不沾!”景德震年长十多岁,依仗辈分卖老,“才三十出头,有妻有妾的,哭丧着脸干啥子?喝酒,喝酒!”景棠沐没再反对,景济仁道:“棠沐贤弟,既来之则安之吧,德震叔出面了,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叮叮当当摆酒杯,景济仁吩咐厨房加菜,景德震又道:“我老头子说句打嘴的话,你俩正当年,二房还要小一些,再生个带把儿的不难,跟天塌下来似的!来,喝酒,我老头子先干了。”

往下声音渐渐小了,阳光温煦地照着,肚皮挨着的地方暖乎乎的,四肢也懒洋洋的,韩傻儿几乎快睡着——干什么来了?他一掐大腿,继续凝神谛听。

景德震两杯酒下肚,讲起家史来,老祖宗当年如何打猎,如何缺水受穷,如何发现的圣泉,如何发家致富,传了多少代等等,劝两人宗族为重,不要兄弟失和,让外人看笑话。景济仁做应声虫,景棠沐闷头喝酒,不接茬,景德震又东家比、西家论,反复阐述同室操戈的危害,总之,以和为贵。

景棠沐道:“德震叔,我读了多年书,也在外闯荡了些日子,大理还是分得清的!天志摔成这样,我屁也不放一个,您说合适不合适?搁谁身上谁过得去?我也没为难济仁,只拿天志跟小胖墩换换——您刚才说了,咱是嫡亲一家,小胖墩跟着我,受不着委屈,天志跟着济仁,也不缺吃不缺穿,都是咱家的孩子,都祭祀景氏宗祖,日后济仁医好天志,再换回来也成。”

景济仁心里算盘啪啪啪,调换后,自己儿子就得奉景棠沐为爹,入祖坟也得随着景棠沐!天志跟了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家业,景棠沐随时可以染指!更兼父子情深,亲生儿子怎舍得拱手让人?便道:“德震叔,我有个设想,您听听!这么着,小胖墩跟着我,天志也跟着我,吃穿都不愁,我求医问药,想方设法为天志医病,医好再送还棠沐——大千世界,奇人异士很多,说不定就对症了——万一治不好,我也把天志照顾得好好的,不给棠沐添麻烦,就是大了,有穷人家贪财,娶上一房媳妇也是有的,生了男孩,自然是棠沐的孙子!再说,棠沐比我小两岁,大弟妹青春尚在,二弟妹更年轻,不愁添男丁。”

景棠沐鼻孔嗖嗖冒冷气,景济仁你忽悠吧,说破大天,没用!我好端端的儿子被撞成傻瓜,心里啥滋味你能体会吗?治好,我不想治好啊?韩先生都一筹莫展了,还能治好?什么什么,小胖墩、天志都跟你?我不成孤家寡人了吗?还给天志娶媳妇,猴年马月的事情,啥样人家的女娃,会嫁给傻瓜?还孙子,我呸!指望我妻妾再生儿子,我不指望啊?可接二连三,生的全是丫头——那边说,这边不住摇头,紧接着添枝加叶陈述自己的,末了强调济仁也是一妻一妾,不愁多子多福,怎就不舍得小胖墩?

局面就僵在了那儿,景德震笑笑,讲了泉下村一桩旧事。一对夫妻一儿一女,女大外嫁,儿子新婚当天喝多了,烂醉如泥浑身火炭,急着降温解酒,就喂了伤风感冒的药,结果不对路,脑瓜烧坏不通人事了!接连几年没抱上孙子,老两口着急,看先生吃了不少药,无济于事,只落个穷上加穷。婆婆有主见,既怕儿子老来无依又怕断了香火,竟主动牵线搭桥劝儿媳让公公扒灰,儿媳久旷竟也同意了,第二年便生了胖“孙子”,婆婆觉得反正是自家的种,家丑不外扬,一家五口倒也相安无事。谁想儿媳得了甜头,依旧找公公行云布雨,公公还在壮年,黄脸婆换娇娃,自然乐不可支来者不拒,第三年儿媳又生了个胖小子。公公儿媳烈火干柴似的,只苦了婆婆,婆婆屡禁不止,一怒嚷出去了,外人只当笑话传播,谁管这等闲事。

景棠沐听出味来了,景德震是借它山之石,讽喻子嗣之事,可这仅仅是子嗣的事情吗?年纪不老,倒糊涂了!自己与景济仁,都能再纳小妾,用得着自毁名节爬灰?付之一笑道:“德震叔,您老说家规是权威,可咱大德朝廷还有国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花钱可以买刑,我说得没错吧?”

景德震打了个激灵,方领会景棠沐打了两面旗,明说子嗣暗索赔偿——景济仁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不让小胖墩相抵,由景棠沐开价!绕了一大圈,方步入正题,在景德震撮合下,两人最终达成了契约:“第一、景棠沐继续为景天志治疗,费用由景济仁承担,三个月为限;第二、三个月后,景天志仍不见好转,景济仁退还景棠沐原来的家产,约合景济仁家产的一半;第三、景济仁赔偿景棠沐一半家产后,小胖墩撞伤景天志之事案结事了,双方再无瓜葛。具结是实。”当事双方、中人,分别签字画押,各持一份。

既毕,景棠沐起身告辞。韩傻儿也攀住树枝,溜了下去。

跑到小伙伴藏身处,学声鹌鹑叫,招呼两人出发。边走边通报,事情谈妥了,小胖墩换给县丞做儿子,不再找他麻烦,他可以高枕无忧了。火火信了,临别赠言似的:“胖墩哥哥,你当了小衙内,别学景天志欺负人啊!”小胖墩急得抓耳挠腮:“谁当小衙内?谁跟他当儿子?打死我也不去!我得跟你俩一块儿读书练剑!爹爹也是胆小鬼,说过保我的,还是怕了县丞老爷!”韩傻儿逗他:“还喊县丞老爷啊?以前是你叔父,以后成你爹爹,你到了县城,又开眼界又威风,多牛掰!”

小胖墩快哭了,半道要折回,找爹爹问清楚,怎么出尔反尔、断了父子情分?火火赞成,踊跃同去,要景济仁改弦更张——韩傻儿阻止,说逗着玩呢,景棠沐那样要求,景济仁死活没答应,用一半家产赔偿了......小胖墩山呼万岁,就是嘛,自己在爹爹心目中的份量,远远超过一半家产滴!火火脸色多云转阴:“笨笨,有啥说啥,不带捉弄人滴!你这样子,不是大丈夫所为,想让我竖大拇指,没门儿!”韩傻儿尴尬笑笑:“先忧后喜嘛,胖墩高兴不是?闹着玩呢,你咋滴又翻脸啦?”

火火小脸绷着:“什么闹着玩呢?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你前一套后一套的,快成跳梁小丑了,谁信得过你?人不自重无人敬,满嘴瞎话自轻自贱,何以立于天地之间?”韩傻儿辩解:“胖墩都不当真了,你还揪着不放?整天板着脸,关云长二大爷似的,累不累啊?东方朔滑稽能妙趣横生,叫花子唱戏不也自得其乐?说我自轻自贱,百里奚值五张羊皮,我值一张羊皮好啦!你一个女孩儿家,管得也忒宽了。”火火娇蛮地:“就管你咋滴?别人我还懒得管呢,不识好歹——你值一张羊皮?明儿我拿两张,交给你爹爹把你买回来,不听话,天天用羊皮鞭揍!羊皮鞭打羊皮,皮开肉绽——”

“木柴火烧木柴,柴尽灰出——嘿嘿,对得不赖吧?“韩傻儿半截腰抢过话头。他不愿听火火奚落,人横狗样地端着,就能成大丈夫?不是说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么?火火很气愤韩傻儿打断她,词儿都整忘了!斗嘴间进了剑南门,气鼓鼓道:“强词夺理,歪理胡说,走,咱们去练剑场!”嘴上说不过,手里见高低。

她也刻了木剑,几个回合下来,戳中肩膀、屁股好几下,戳得生疼,韩傻儿情知拿他撒气,技不如人,活该吗?嘿嘿,差不多得啦,咱脚底抹油,不奉陪了!“不许逃跑!“火火拦住,“逃跑不是大丈夫!“

“我就跑!我是小剑士,不是大丈夫!”韩傻儿让激将法轻飘飘落在棉花上。“认输不认?服不服?”火火动作快,没容他溜掉。“输也认得,服却不服!”韩傻儿仍啾机会找空档。火火严防死守,不给任何逃窜之机,并嘲弄:“不服?你跑啊?跑两步试试!”

“苟不雪,你太暴力了!”韩傻儿左冲右突不得脱,说了孬话,“你姑姑是大辣椒,你是小辣椒,谁也不跟你秦晋之好!”

“嘻嘻嘻!辣椒就辣椒!”火火找到了郝宝宝捉弄童心圆的感觉,“不服,就让你尝尝本大姐的厉害!管它什么秦好晋好的,不服就揍,揍到服为止!跑呀,没事跑两步!”

“火火一一”韩傻儿压低了声音,“你长大会嫁不出去滴!瞧,你爹爹回来了!”那边一回头,这边猎豹一般扑过去,摔倒在地,嘻嘻哈哈跑开了。

“骗子!使下三滥的招,不学好,跟景天志一个样,将来也成大傻子!”火火没哭,起来又追,扮可怜那招时灵时不灵的,干脆弃之不用。

小胖墩明知两人太铁,一直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这时觉得过于刻毒,就劝:“火火,你说话和气一些,笨笨是自己人,怎好拿小衙内咒他?”

火火一愣,犹自嘴犟:“就咒他!韩傻儿,大傻子,大傻瓜!还有,你以后不许喊他笨笨,我起的名儿,只能我一个人喊!”

故伎重演,火火又抄起小剑不紧不慢地追赶,威慑的乐趣,远远超过捉住的乐趣。韩傻儿跑罢一圈,不跑了,这次不同以往,好多师兄停下来,瞧热闹呢!他放下骄傲,嬉皮笑脸相求:“火火,咱和解了吧?”

“和解?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儿!”火火将取笑她的话,原封不动予以奉还。韩傻儿没辙,大方开价:“要不这样,明天早起,我让你摔两跤!”

“明天?明天是个什么东东?小本生意,概不赊欠!”火火模仿起郝宝宝来。韩傻儿硬着头皮:“好吧,现在就让你摔,饶本儿!”经验之谈,火火但凡在他手里吃了亏,不饶本儿决不肯收兵的;也是经验之谈,火火不会拿他怎样滴,消消气,转眼就会和好如初,依旧铁哥们儿。

火火提防有诈,学郝宝宝剑压肩头,问:“服不服?”韩傻儿瞅瞅四周,学苟不理小声奉承:“女侠饶命!女侠剑法高超,美若天仙!”火火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你也有今天啊——不行,敷衍了事,重新夸!”都喜欢马屁啊!韩傻儿搜肠刮肚编排:“剑法高超嘛,有泰山压顶之威力,变幻莫测之诡异,分毫不差之精准,行云流水之从容——美若天仙嘛,如西施沉鱼,昭君落雁,貂蝉闭月,贵妃羞花……”

“嘻嘻!你笨笨也学会拍马屁啦!不行,夸不到正题上,重来,本女侠没听够呢!”韩傻儿老实交代,没词了,火火启发:“咱仨谁跑得最快?谁最机灵?”

“火火最快,最轻盈灵敏!”稍远处,小胖墩没搞清内幕,抢答了。火火白一眼,没发作,放过韩傻儿:“今天不摔你了,先存着,再惹我不高兴,老账新账一起算!”为什么口角,为什么斗架,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边走来两人,是夫人和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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