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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医生说我只能吃软饭 > 69、番外重回前世

69、番外重回前世 (第2/2页)

    他思索了,勉强道:

    “魏子,把东边的偏殿收拾出来,给摄政王住。”

    又见到了活生生的王叔,却没跟王叔同榻共枕,这让迟阮凡有些悦。

    魏总管颤巍巍道:

    “陛下,从未有前朝臣子禁足于帝王寝宫的先例啊。”

    更何况锦王爷还是“罪臣”,武将出身的罪臣。

    他若是夜间对陛下下手,后果堪设想。

    迟阮凡不在意,“今后便有。”

    先例这种东西,都是靠人创造的?

    他看锦竹,道:“王叔今后就在朝阳殿住下吧。”

    “臣……遵旨。”锦竹垂首道。

    迟阮凡帮着布置摄政王的住处。

    最温暖的锦被,最舒适的枕头,再从国库取好些珍宝摆件做装饰,又让尚衣局为锦竹量身定制衣服。

    一番忙碌后,已经到了下午。

    迟阮凡让摄政王好生休息,自己则去了御书房。

    他倒是想一直守在摄政王身边,但他已经是那个有王叔宠着,万事无需操心的傀儡皇帝。

    他得批阅奏折,处理朝政,治理国家。

    迟阮凡在御书房待很久。

    他批阅其奏折来,倒是得心应手。

    那些当年发生的重大事件,迟阮凡脑海中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若是奏折中提起,他能很快联想起,并给出解决方案。

    时间主要耗费在了解现在的人和事上。

    他连现在的六部尚书分别是谁都记清。

    看到那些名字后,他倒是都能记起来,甚至还能说出那人一生中的重大成就和错。

    可问题又来了。

    他知道哪些成就是他们已经达成的,哪些成就是将来才达成的,又有哪些错是即将犯的。

    当迟阮凡理清这些复杂的人和事后,已经是深夜。

    他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摆驾回朝阳殿。

    进入殿中,迟阮凡解下狐裘,交给一旁的小太监。

    他往东侧偏殿的方向看眼,怕吵到锦竹,压低了声音问:

    “摄政王歇吗?”

    宫人道:“尚未。”

    迟阮凡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反正不管宫人回答什么,他待都会去看望摄政王。

    哪想到摄政王竟真的没睡。

    这都什么时辰,竟还歇息!

    迟阮凡快步走入东侧偏殿,先看眼床榻。

    榻上没人,锦被叠得整整齐齐,分明是从未动过的模样。

    环顾殿内,迟阮凡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锦竹。

    窗户还是开着的,有棉絮般的雪花随风飘入殿内。

    迟阮凡气炸了,快步走过去关上窗。

    他俯身一把抓住锦竹肩上的衣服,胸膛起伏,好一才忍住怒气,咬牙道:

    “你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竟还在窗边吹寒风!”

    锦竹抬眸看他,眼中带着解,“陛下生气?为何?”

    “你说为何?”迟阮凡俯身逼近,“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我、我……”

    迟阮凡突然发现自己没法解释。

    他因心爱之人作践身体而心疼生气,这理当然。

    可在这时的锦竹眼里,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关系,他们甚至还是敌对方。

    迟阮凡无力松开手。

    额头抵在锦竹的额头上,静静平复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

    他得慢慢来。

    慢慢对王叔好,把爱意化作温热的水,一点点温暖王叔,而是化作火,把王叔灼烧疼。

    良久,迟阮凡睁开眼,站直身,为锦竹抚平肩上衣服的褶皱,道:

    “王叔,很晚,歇息吧。”

    锦竹注视迟阮凡,没再坚持,解衣上榻。

    迟阮凡坐在榻边,俯身为锦竹盖被子,仔细掖好被角。

    抬眸时,视线落到锦竹没什么血色的唇上,他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又想吻他。

    迟阮凡移开视线,起身后退一步,交代道:“王叔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宫人,叫我也行,我就在南面的殿里。”

    锦竹垂下眸,“谢陛下。”

    迟阮凡回到自己的殿内。

    他这一生别无求,只愿能和王叔安稳平静的完一生。

    哪怕他要付出每日为朝政劳累的代价,也无妨。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安稳平静。

    迟阮凡无数次或亲自逮到、或被宫人禀报:

    摄政王在窗边吹冷风,摄政王喝凉的茶,摄政王拒绝用膳,摄政王夜坐榻上睡。

    迟阮凡说数次都没用,锦竹就算在他面前答应得好好的,之后也继续犯。

    几天后,迟阮凡让宫人把摄政王房里的窗户钉死;让宫人时刻守着,保证摄政王能接触到的茶水都是热的;自己亲自盯着摄政王用膳;抱来枕头跟摄政王同榻,抱着他睡。

    有措施实行下去后,锦竹安分一段时间。

    只是锦竹天天待在朝阳殿,根本不外出。

    迟阮凡怕他闷着,就说限制他在皇宫内走动,等天气好些,让他出去散散心。

    于是又出问题。

    锦竹在大冷天,跑去了湖心亭散心。

    迟阮凡找到他时,锦竹的皮肤都快被冻青。

    那次回去,锦竹生一场大病,养了半月才好。

    迟阮凡日夜守着照顾,奏折都搬到了朝阳殿来处理。

    病好后,锦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为何让臣死?”

    早在这半月,迟阮凡就猜到了锦竹百般折腾的用意,可真听锦竹亲口说出这句话,他还是感到寒意笼罩,冷彻心扉。

    锦竹是在寻死。

    从他把锦竹带回皇宫开始,又或许在更早之前。

    寒冬之中不烧地龙的摄政王府,只放着一个早就失去温度的炭盆的卧房……那时,锦竹就在寻死。

    迟阮凡没有回答。

    他放下奏折,端过汤药,亲自喂锦竹。

    锦竹抿着唇,侧过头。

    “王叔,乖乖喝这药,别逼我。”迟阮凡缓缓道。

    锦竹闭上眼睛,等待着帝王怒火的降临。

    他或许会被处死,又或许会被皇帝丢得远远地,眼不见心烦。

    迟阮凡放下汤药,让殿内的宫人都撤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他和锦竹。

    迟阮凡站起身,注视着榻上苍白消瘦的人,抬手缓缓脱去刚下朝没来得及换的龙袍。

    锦竹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睁开眼,就见皇帝掀开锦被,压到了他身上。

    迟阮凡俯身,在锦竹耳边低声道:

    “王叔,恨我吧。”

    ——如果我对你的爱,没法让你对这人世感到留念,那就用你对我的恨,来增加你的求生意志。

    迟阮凡知道这时的摄政王是恨他的。

    是他让对方失去权势,沦落自此。

    摄政王或许想要报复他,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以,他刚亲政那几年,摄政王活得好好的。

    直到他派出的将领灭了突厥的消息传入京中,摄政王看到成功报复的希望,便生死志。

    这一个月,迟阮凡和锦竹同塌而眠,却不是全然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摄政王手上,他的潜龙卫一直在暗处守着,护卫他的安全。

    潜龙卫,潜行于暗处,保护皇帝。

    这是他亲政后,设立的组织。

    据每日守卫的潜龙卫禀报,每晚他熟睡后,摄政王便会睁开眼,盯着他看上许久。

    迟阮凡不清楚锦竹为什么没有对他下手。

    或许是他武功高强,知道有潜龙卫盯着;或许是他清楚就算杀他,他自己也没法再掌权;又或许是为天下百姓,为了他。

    他的王叔一直是个心软的人,对百姓心软,对他也心软。

    “王叔,疼吗?”迟阮凡在锦竹耳后问。

    锦竹紧闭双眼,咬牙吭声。只有他那被汗水浸染的鬓角,在昭示着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迟阮凡为他拭去汗水,柔声道:“疼就多恨我一点。”

    越恨他,越想杀他,才升起更强的求生意志,才舍得死。

    迟阮凡给锦竹做完清理,又在榻边陪了他许久,哪怕锦竹始终肯看他一眼,他也在意。

    这代表着摄政王恨他恨到了极致,怕睁眼就露出了杀意。

    “王叔,汤药和膳食都在桌上,你休息好就吃点,我晚上再来。”

    迟阮凡起身去隔壁书房批阅奏折。

    临走前,他打个手势,让潜龙卫盯紧摄政王,别让他做出自伤的事情。

    迟阮凡正翻看着奏折,就听魏总管低声来报,摄政王把汤药和膳食都吃完。

    迟阮凡满意地笑笑,笑意不及眼底,苦涩弥漫。

    他想对王叔好,想跟王叔安稳过一生,最后,他却成把王叔伤得最深的人。

    迟阮凡批阅完奏折回去时,锦竹已经睡了,睡得很沉。

    显然白日里的经历,让摄政王消耗完本就剩无几的精力,摄政王疲惫不堪,连被他近身都没能察觉。

    他放轻动作,褪去外袍,在锦竹身边躺下。

    刚一躺下,锦竹就滚入了他怀,脸颊贴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带着对温暖的贪恋。

    迟阮凡动作微顿。

    摄政王没醒。

    他当然没醒,清醒时的他绝对不有这种作态。

    摄政王若是醒着,怕是会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抽他筋,吃他肉。

    迟阮凡伸手揽住锦竹。

    摄政王的身体总是很凉,哪怕在烧着地龙的殿内,也凉得像是躺在雪地里。

    迟阮凡尽量把锦竹全部拥住,再抱紧些。

    用体温将其捂热。

    翌日,迟阮凡起身准备上朝。

    锦竹也跟着醒。

    他没像往常一样静静躺着,等迟阮凡离开,而是坐起身,帮着迟阮凡穿好衣物。

    迟阮凡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王叔这是要忍辱负重?

    在锦竹准备跟下榻时,迟阮凡把他按回去,盖上被子,柔声嘱咐:

    “王叔再休息会,待记得吃药和用早膳,我今日会早些回来陪王叔。”

    最后一句话,是从前摄政王常跟他说的。

    如今却两人身份转换,变成他跟摄政王说。

    摄政王再刻意寻死,开始按照太医所说调理身子。

    也再对皇帝刻意疏远,偶然还能和皇帝聊聊天,说说朝政。

    迟阮凡也在根据摄政王的态度,悄然转变着对待他的方法。

    如果摄政王动声色与他亲近,陪他聊天,对朝政产生兴趣,就代表着对方有求生意志,正等着在合适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就能对摄政王逼的太紧迫,要更注意分寸。

    如果摄政王话少,怎么搭理他,对朝政也没了兴致,就代表对方又不想活。

    这时就得步步紧逼,重复那日的对待,让摄政王记起他带给他的屈辱,激起摄政王的恨意和求生意志。

    方案刚实施没多久,迟阮凡就发现摄政王的态度在这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这就像是摄政王在故意试探他的反应。

    迟阮凡无,只得把锦竹拉上榻,加深一遍对他的恨意。

    “陛下!”魏总管在外间高声禀报:“江州发生水灾!各部尚书已在御书房外等候。”

    迟阮凡一停。

    水患啊……

    哪怕他根据前两世的记忆和经验,把能做的都坐,终究无以人胜天阻止水患发生。

    迟阮凡跟锦竹道声抱歉,穿好衣袍,往御书房而去。

    锦竹等听到皇帝的脚步声离去,才缓缓睁开眼。

    一双如墨般的眸子,没有恨意,没有屈辱,只有着迷醉眷恋,和一丝担忧。

    锦竹挪动身体,从榻上探出身,伸手想捡地上的衣袍。

    但今日皇帝发现了他欲迎还拒的心思,格外气恼,扔衣服时用上十分力道,他捡不到。

    可若为这事,把宫人叫进来帮忙,他又开口。

    正犹豫着,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地上,拾起衣袍腰带,双手捧着,递给他。

    锦竹抬眸,视线从黑衣人袖口代表皇族护卫的暗纹上划,最后落到那人普通到难以让人留下印象的脸上。

    锦竹凝神回忆片刻,随后眸中闪过一丝然、

    “是你啊。”

    自从他进宫以来,就一直盯着他的人。

    皇帝的暗中护卫。

    也是他当年一手栽培,在出征前,特意留在禁军中的人。

    倒真是巧。

    锦竹伸手接过衣袍。

    黑衣潜龙卫等他穿戴整齐,才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睛,道:

    “王爷想离开皇宫吗?”

    锦竹的目光骤然锐利,抬眸看那人,“你要放我走?”

    “,我忠于陛下。”

    潜龙卫道:“如果王爷要离开,我拼上性命也将您拦下。”

    说完这话,潜龙卫就悄然回到了暗处。

    这是在警告他,要心存逃离之念吗?

    锦竹往后一倒,仰面躺在榻上。

    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的念头。

    数月前,他确实是心存死意。

    当年的小皇帝已经长大,能独挡一面,能让百官百姓臣服。

    那日,一众将士灭突厥,大胜归来,京中百姓山呼万岁,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安心去了。

    他的身体惧寒,于是,他特意让老仆停地龙,再送炭火。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锦竹做好了在某个冬夜悄无声息离开的准备。

    那几天,他时常梦到皇帝。

    有时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皇帝还是困于冷宫的九皇子。

    年幼的皇子天生就长着一副出众的容貌,即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光彩夺目得让人意不开眼。

    小皇子趴在冷宫墙头,好奇地看着他,道:“你是谁?宫里没有穿你那种衣服的。”

    他仰望着宫墙上的小孩,含笑回道:

    “镇南王,锦竹。”

    “啊,”小皇子有些欣喜地道:“你是我王叔啊。”

    更多时候,他梦见的是龙袍加身的皇帝。

    皇帝冷淡而疏远地唤他“摄政王”。

    那样的梦,通常不太好受,但能看到皇帝,他就心甘情愿一直睡下去。

    突然某一天,他的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他有些悦地坐起身,房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明黄的龙袍映入他眼帘。

    一时间,锦竹竟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若是梦境,那自然是好的,他能多看皇帝。

    若是现实,皇帝怎会来摄政王府,为了……杀他吗?

    皇帝没杀他,还唤他“王叔”,将他带回皇宫,为他调理身体,关心他的生活起居,用疼惜又依恋的目光注视他。

    这倒是比梦,还像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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