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名为喜欢谢清呈,你不疼吗 (第2/2页)
这是谢清呈作为精神埃博拉初号,唯一能给予同类的馈赠,也是最的馈赠。
是他告诉了贺予,精神病人应该对平对待。
是他告诉了贺予,要找到与社会重新建立连接的桥梁。
是他对贺予说,小鬼,你要坚强。
贺予因此尽成长为了一个看去与普通人没有太区别的少年,他甚至想把这种理念传达给每一个深陷在痛苦中的病人们。
只因谢清呈曾经说过,精神病患者的命和正常人的命没有任何区别。
贺家有一个疗养院,财团的一小块肉而已,贺继威不管,交给贺予练手。贺予把那疗养院做成了半慈善,给了来求助的许许多多心理存在问题的人最的帮助。
只因谢清呈曾经说过,笼是留给犯人的,不是留给已经遭受了太多痛苦的病人的。
他在谢清呈走,曾经摇摇欲坠,而又踉踉跄跄站起来,坚持着想要回到正常的社会群体中,他久都没有再伤害过己,他努克制着情绪,那把他曾经贴在手腕的美工刀,被他丢弃在旧时光里。
只因谢清呈曾经问过他,小鬼,你不疼吗……
你……
不疼吗……
是那时候开始埋下了仰慕的种吗?
他是不仅仅爱着谢清呈的身体,也爱了那个人的魂灵吗?
那个人的魂灵是怎样的……他之只是了入耳,却没有完全入心。
此时此刻,贺予呼吸沉重,手腕曾经仿照谢清呈刺下的文身,像在这一刻化作了引路的黑『色』丝带,指引着他不断往走……他跟着丝带往走。
丝带飘零,雾散去,面是谢清呈的身影,贺予在这一刻看的比谁都清楚。
此长眠者,声名水书……
少年终于试着与男人共情,他终于在己的心里寻到了谢清呈的背影……他看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给了他信念,给了他帮助,给了他全部沾着血的战胜精神埃博拉症的经验的人。
他看到那个人压抑着痛苦,冷静,无情,决绝说:“一个精神病病人的命,哪里比得一个医生重要。”
是两面三刀吗?
不。
不是的。
贺予已然明白,那是最刻骨的绝望。
最深的愧疚。
贺予终于知道,那个曾在会所让他恨的那么深的谢清呈,其实是在问秦慈岩——老师,我的命哪儿有你的命重要。
他仿佛到谢清呈在说——
我就是个病人。
我就是你血泊中拼凑回来的一具尸体。
你是国士无双,是杏林圣手,你有妻,有女儿,你有未竟的着述,你有未完的梦想。
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说,出了事要先找你呢?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呢?
贺予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能看到了……
他以第三人的视角,看到老人望着谢清呈,看到老人不说话,笑眯眯,像过去每一次看到谢清呈出疑问和困『惑』时一样,无声,宽容看着他。
贺予想起在摄影棚水库里,谢清呈曾经对他说过,那老头越来越年迈,心肠越来越软,脾气越来越了。
如果不是易北海的刀刺向了他的血肉,他本该与妻安度晚年,而谢清呈可以在探访他的时候给他带一束百合花,『插』在书房的藤编篮里。
可是来,谢清呈连在老人坟献一束花的资格都不再有。
谢清呈遥遥望着他的碑,都要被师弟师妹们赶走。
但是贺予知道,他没有悔过。
——这才是谢清呈的魂灵。
当男人机械吐诉那些砭人肌骨的句时,他是在把己往深渊里推。
他痛恨那些绑架着医生要求他们去为病人赴的所谓的弱者,他担忧那些天真的,莽撞的,过于善良的师弟师妹们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己。
或者说,他们不敢讲一句“医生能不能受到保护,因为医生的命也是命,医生也是人,也有家,有妻孩,是女儿是母亲。能不能不要赞扬着我们,却『逼』着我们要鲜血来对得起这份赞扬。”
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把己的名誉牺牲,把己的事业埋葬。
——这才是谢清呈的魂灵。
他付出了代价,像秦慈岩保护他一样,保护了面那些穿着白衣,疲惫的,忙碌的,充满热忱的,怀揣理想的人们。
一直以来,贺予都以为谢清呈是厌憎病人,是害怕病人。
但他厌憎的,其实是他己。
贺予竟不知己一直尊重着精神病患者,保护着那些在心理和生理都备受折磨的人,而谢清呈亦是其中之一。
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
——这,才是谢清呈的魂灵。
喜欢吗……
喜欢吗……
这样的人,这样的心,这样的魂……
胸口中那头巨兽有了名字,正疯狂在心腔里盘旋。
他仿佛借着这头异兽的眼,俯瞰到了当时那个在医院里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男人,看到那个男人与秦慈岩透明的灵魂遥相对望着,他们周围是漂浮着的古老的水精灵,布鲁克林的岁月里,泅到如今。
然秦慈岩转过身,老人把手『插』在白褂的口袋里,慢慢走了,背影年迈者的蹒跚,到壮年的容,最到了青年时期,一个年轻的留美求学者,胳膊下夹着一叠厚厚的书,他笑着看着漫天飞舞的水精灵,最回过头,朝追不他的谢清呈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
“小谢,我救你,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因为我知道你会做我要做的事情,你活着,就是我也活着。”
“你是我的寄托,是我的孩,是我的徒弟,是我的战友,你是我留下的希望。我老了,老的人总是要走的,老去的叶应该为保护新的叶而落下。我的师父们,也牺牲了他们的时间,他们的心血,然才有了来的我。”
布鲁克林的夕阳落下来,照在青年的身,那个穿着欧式西装,笑眯眯青年向他挥了挥手,然消失在了一片金辉灿烂中。
贺予看到谢清呈站住了。
不追去了。
谢清呈的脚步停下来。
谢医生看着秦医生一点点消失,像看着父母在雨夜里冰冷的尸体,天光如箭镞,如暴雨,如烟花,如那个人一生所铸的光明,在这一刻照着他的面容,他的表情霎时破碎支离,他僵硬着站着。站了久。
贺予知道,谢清呈去不了布鲁克林。
他必须回去。他必须回首。
于是,谢医生抬起手,无声,无情,戴了那张名为“背叛者”,名为“懦夫”,名为“逃兵”的假面。转过身,重新回头面向其他人。悲伤的,坚毅的,决绝的目光,那假面面透出来。
他走回去,和秦慈岩相反的方向。
他走到未尽的黑夜里。
由烈火烧他的身,由刀刃戮他的心,他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坚。
贺予看着……他借着那异兽的眼睛,终于把这一切看得那么清晰,谢清呈的每一步都像在叩击着他的心。
——这才是真正的谢清呈。
贺予所知的谢清呈。
喜欢。喜欢。
喜欢这个人的身,这个人的心,他喜欢这个人的伤疤疮痍,他爱着他的病躯残损。
喜欢。
喜欢……
这头巨兽,让他把一切,把己的一切,把谢清呈的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晰——
于是,在长夜将央之时,在黎明到来之。
少年终于沙哑,对着那脆弱的,轻盈的清晨。
知觉喃喃着,说了句:“谢清呈……”
“你……不疼吗……”
谢清呈,你不疼吗……
这些年。
你,痛不痛?
你……孤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