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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136章谢谢你。 (第2/2页)

一股酸劲直冲唐见微的鼻子,让她眼前迅速模糊:

“我不放心你,姐姐,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唐观秋被她一句话说哭了,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她将唐见微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说:

“我也舍不得你,阿慎。自小耶娘都忙,咱们俩姐妹是互相扶持着一块儿长大,从未分离两地。但……耶娘的冤死必须昭雪,我不想只是你一人奔波,我也想为咱们家翻案贡献一份力。”

唐见微听到此话,从她的怀里坐了回来,目光在她和沈约之间飘忽,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所以这次天子指派你去江南查案,便是查军资要案?”

沈约道:“天子令我去江南彻查澜氏一族根系。只有梳理了澜氏庞大的宗族网,才能明白与之利益相关者都有谁。”

“澜氏?”童少悬无法不被这个姓氏吸引。

沈约:“你知道澜氏?”

唐见微:“你说的可是当朝大鸿胪吕简的妻族?起源于江南丰州,如今已是京中豪族的澜氏?”

“正是。”

“我耶娘一案,与澜氏有关?”

沈约实话实说:“如今只是猜测,并未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才要去调查。”

唐见微牙痒:“也好,到时候旧仇新怨一块儿清算。”

唐见微将当初吕澜心来夙县作恶的始末简要说明,沈约冷笑:

“这吕澜心秋日时刚刚晋升了,如今已是鸿胪寺下司典客署的长官,典客令。这典客令是七品官,负责京中蕃客的接待、迎送等事务,平日里风光,油水也不少。”

童少悬发现沈约虽人在夙县,但京中消息竟了如指掌。

想必天子会重用之人,必有她独特的手段,只怕整个大苍都有可以利用的耳目。

说完这些,暖阁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唐见微率先开口:“三日之后就要走?时日已定?”

唐观秋:“是的,车马已经备好。我与阿应隐姓埋名,于暗中调查。一旦有了任何消息,我会立刻寄信回来。”

“转年春日,我就要和阿念一块儿去博陵应考了。”

“那。”唐观秋握着唐见微的手紧了紧,“咱们便在博陵见。”

唐观秋是个面上温柔,骨子里充满韧『性』的人。

唐见微知道她去什么地方,做任何事,都能做得特别好。

.

唐观秋和沈约就要离开夙县,宋桥和童长廷格外不舍。

宋桥还跟童长廷念叨:“这孩子病才刚刚好就要走,怎么也不多养一段时日。哎,江南虽是不远,可那儿的气候又与夙县不同,到时候她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怎么办?”

童长廷笑话她:“嫁女儿呢?『操』心这么多。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少掺和。而且她们还有要事要办,不得不走。年轻人嘛,天高地阔的,怎么愿意留在咱们这个小地方。你啊,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吧。”

宋桥当然知道童长廷说的都是大实话,可她就是舍不得。

年纪越大,越是怕失去。

唐观秋来陪宋桥说了一整日的话。

在一些模糊的片段里,宋桥这个人她是有印象的。

即便很多细节无法一一回忆,但一见到宋桥就觉得亲切,有种母亲般的温暖。

唐观秋之前还跟唐见微说呢:“你这婆母可真是让人喜欢。即便已是不『惑』之年,却依旧能从她身上寻到赤诚之心,宛若少女。”

唐观秋和宋桥特别聊得来,带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手作的衣衫,以及与沈约一块儿挑选的用物和滋补上品,一件件地地给宋桥交待如何使用,怎么入『药』,该在什么季节吃最好。

都快被她说晕了。

唐观秋心细如发,懂得也多,宋桥听得一愣一愣,恨不得拿笔一一记下。

唐观秋在宋桥这边的院子里待了一整日,沈约没跟着她,只在东院等着。

唐见微买了一大堆东西要让姐姐带着,来寻人,却见沈约一人在收拾物件,便问她姐姐去了何地。

沈约如实说了之后,唐见微的脸『色』略略一变:

“你不跟着么?若是她遇到了……”

沈约摇了摇头:“她想要和宋夫人多聊一会儿,回头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日,我不想让她有遗憾。若是会遇到季雪,遇到便遇到吧。这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我不想阻拦不愿强求,她应该是最完整的她。”

.

暮『色』四合,唐观秋就要离开院子时,见一位婢女正在收衣衫。

衣衫有些多,婢女已经抱了满怀,单手再去拿有点儿费劲,唐观秋便上前搭把手。

唐观秋刚收了一件衣衫,那婢女瞧了她一眼,神『色』僵硬,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因抬手的动作,袖子滑落,『露』出了上臂。

也就是这时,唐观秋发现她上臂有好几个可怕的咬痕。

“这……”唐观秋立即问她,“小娘子如何伤成这样?”

季雪立即将手臂藏了起来,将衣衫全部抱在怀中,低着头说:

“不小心伤着了而已,唐娘子无需挂怀。”

唐观秋将衣衫从她的怀中抱了出来,放到衣篓之中,拉着她的手,将她牵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

“唐娘子?”季雪不明所以,非常局促地想要挣脱,深秋时节她额头上竟开始冒汗。

唐观秋甜甜地笑:“你坐在这儿等等我哦。”

说完唐观秋就快步向东院去,生怕季雪会逃走似的,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罐『药』膏。

“来。”唐观秋让她把手臂伸出来,季雪本来已经站了起来想走,但终究是留下了。

唐观秋无名指上沾了些『药』膏,细心地将『药』膏涂抹在季雪的伤疤上。

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抹开。

“我妻子身上也有很多伤。”唐观秋说,

“她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时不时就会带些伤疤回来。这个祛疤的『药』膏特别管用,就算是陈年旧疤,涂一个月也会有明显的好转。之前我和我妻子去逛市集的时候正好瞧见,本以为夙县买不着,没想到居然也有,可真是赶巧了。”

『药』膏涂抹在季雪的手臂上,凉凉的。

唐观秋带着笑的语调四平八稳,有浓浓的博陵口音,却和唐见微急乎乎的调子不太一样,软软的,跟她生病时说话的感觉不太一样。

原来这是唐观秋原本的语调啊。

“这『药』膏,很贵吧。”季雪说,“我一个婢女,不要将贵重的东西用在我身上了……”

唐观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涂抹的动作微微一停,有点疑『惑』地抬头看季雪。

季雪目光移开,没和她对视:“我是说真的,唐娘子,我……”

“小娘子何必说这种话。”唐观秋眉眼有些低垂,不太好受,“我见宋夫人和童郎君对府里上下都很好,她们待你必定如同待自己女儿一般,肯定不愿你带着这些疤痕的。”

季雪没再吭声,眼神有点儿发直。

唐观秋刻意地想要将气氛弄得更好一些:“而且,往后小娘子寻到了良配,对方瞧见你这些伤肯定也会心疼的吧。”

唐观秋看这些咬痕似乎是人所为,有些不解。

谁能舍得对这么娇嫩可爱的小娘子下狠心,咬成这副模样啊……

思绪还在季雪的伤疤上,却见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唐观秋抬头一看,季雪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脸庞上有泪。

“对不住……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唐观秋有些慌,急忙拿手绢给她,解释道:“我先前生了一场重病,可能有些事不太记得了。若是犯了小娘子的忌讳,还请小娘子原谅。”

季雪没有接她的手绢,而是用自己的手背将眼泪擦干净,吸了吸鼻子笑道:

“唐娘子无需抱歉,你什么也没做错。”

唐观秋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且越看她越是眼熟。

“小娘子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为何要知道。”

唐观秋温柔地笑说:“我瞧你特别熟悉。我生病的这段日子里一直住在童府,承蒙你们的照顾我才能康复。对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我自然要记住恩人的名字。”

季雪沉默了半晌之后,小声说:“季雪。”

“嗯?”

“四季的季,冰雪的雪。我叫季雪。”

唐观秋重复了两遍之后,笑容更甚:“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而且……”

唐观秋瞧着季雪的脸庞,琢磨了片刻之后和蔼道:

“你……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必我没少给你添麻烦。”

她郑重地道谢:“季雪,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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