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在等朕给你发压岁钱？ (第2/2页)

渊帝搁下笔，毫不掩饰地皱眉：“朕又没批评你。野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哈？

宗洛的脑子一时没因为他爹的态度而转过弯来。

是听渊帝这句话的意思，又的确没任何发怒的迹象。

渊帝招手吩咐他起来：“过来给朕磨墨。”

不知何时，偌大一个宫殿静寂无比，连守候一旁的元嘉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只能听到更远处皇城冗杂的喧闹。

今已经接近子时，天空一片深沉黑暗。

等到正点的时候，将会无数盏孔明灯从四方巫祠飞往天际，铺开照亮几乎整座皇城。

宗洛惊疑不定地起身，拿起压缩好的墨棒，加水研磨。

“你以前就是太缺乏野心了。”

渊帝一边低头批注，一边平静地道：“仁慈并非坏事，没野心万不可行。”

帝王的语气随意，像是在同他普通闲聊：“只是你到底怎么想的？老四合，亏你想得出来。”

宗洛不知道说么，只能忙不迭点头，说父皇训的是。

年节当晚说这种话题似乎不大好，似乎把吓到，渊帝也就提了一提，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行了，朕来念，你把这东西展开放在一旁，分门别类放好。”

于是宗洛连忙笨手笨脚地展开放在一旁的奏疏，心底庆幸自己现在还是伪装不见的情况，迅速按照内容分门别类放好。

往里就算是元嘉，都从未获此殊荣。

渊帝宁愿自己多花一点时批阅，也不愿意别动这臣子直接上奏的文书，更别说纡尊降贵念了。

帮忙打下手，效率顿时提升不少。

渊帝省了不少心，一路紧拧的眉心也稍稍松开。

倒是宗洛，悄悄抬眸，出神。

暖『色』的宫灯放在桌案上，将帝王冷凝的面孔笼罩在内里，平里锋利同出鞘冷刀的眉眼柔许。

冕旒珠串投影下来深深浅浅的纵横，映得五官愈发深邃。

虽说没不能直面圣颜的规矩，却鲜少胆敢同渊帝对视，更别说像宗洛这样仔细端详了。

正是因为宗洛以前也不敢，现在才出神。

放到现代，五十岁正好是壮年，是在古代已经算龄。

至少宗洛以前从来没发现，原来他爹也到了这个两鬓开始出现斑的年纪。

在他记忆里，渊帝永远是大的，威严的，神秘莫测的，仿佛一座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山，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神明。

这也是为么，前世他听到渊帝突发急病，昏『迷』不醒的消息时，会那般不敢置信。

直到现在，宗洛才恍发觉。

蜡烛会燃尽，沧海终成桑田。

就连《淮南子》记载江汉平原上的云梦大泽，在千百年后，也会干涸，再无痕迹。

山也会老。

世万又么不会变的呢？

......

沉重的敲钟声从大巫祠响起时，渊帝正好在奏章上落下最后一笔。

他从桌案后起身，踱步从章宫了出去。

宗洛跟在君王背后，跨过宫殿深红『色』的门槛。

远处，孔明灯一盏一盏飞到天际，簇结在一起，缀满夜空繁星。

盛景画，河山静好。

这般盛况约莫持续了一炷香时。

等到灯盏民众的呼声逐渐小下去时，渊帝才侧过身来：“怎么？还不回去休憩，是在等朕给你发压岁钱？”

大渊守岁也发压岁钱的习俗，只不过那都是给小孩的。

宗洛大窘，刚想说话，就听渊帝命令下来。

“元嘉，送三皇子回宫。”

老内侍连忙接过下手上的宫灯，“三殿下，请随老奴来。”

手捧暖炉的皇子连忙垂首行礼，“父皇年节夜安，儿臣这就告退。”

说完，便跟在元嘉背后，朝着羽春宫的方向而去。

在他身后，向来冷肃的帝王负手而立，直到笼罩在宫灯下皇子的身影再也不见，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回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