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乌,你还说你不会生孩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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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晚会上, 乌罗再一次被迫营业, 被紧紧抓着晃头摆手。
首领的脸在吼吼兽的头骨下显得格外艳丽, 很有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感,骨头上有几处被打磨出孔洞的痕迹,她刻意簪上五彩斑斓的羽『毛』——这些羽『毛』大概是这几天来孩子们用弓箭猎鸟时得到献上的,白骨上还绘着骨灰跟不同颜『色』的植物枝叶, 看不出来在画什么, 不过挺漂亮的。
“吼吼——!”
男人们站在外圈,用长矛敲击着地面, 发出沉闷如同战鼓般的响声;女人跟孩子们雀跃地围绕在内圈之中蹦蹦跳跳。
篝火将所有人的影子于火光下拉长, 而最后散开的时候, 首领来了一场独舞。
首领先是双脚分开,蹲下身固定住姿态,将双手上举,展现自己孔武有力的模样,不时有人递上武器, 第一样是长矛, 她便做了几个刺跟挥的举动;然后是弓箭, 她拉弓『射』箭, 将箭镞『射』入篝火之中,最后是弹弓,这次她挽起弹弓面向月亮,将石头飞弹入茫茫夜『色』之中。
展示完这三样武器,又很快变换形态, 她披上草与蚕丝混合制成的草裙,将吼吼兽的牙齿悬挂在草裙上,将兽皮系住上半身,躬身变化,模拟鸟兽不同的动作,在模仿鸟雀时她叫声啁啾清脆,模仿野兽时又低吼粗哑。
战士们在一片寂静之中为她发出吼叫声,火光将女人玲珑的身影拉扯出各种各样的动物形态。
默击打着两块石头,放声而歌。
那单调的长『吟』若放在现世,只能称为极简单的嚎叫,可在这个时候却可以称之为是乐了。
乌罗还来不及欣赏,再一次被众人抓住拖进舞蹈之中,原始时的舞蹈大多是即兴表演的,没有什么编排,动作也趋向模仿动物甚至事物,所有人举起手微微抖动,绕着火堆转圈,看起来像是夜间大树被风吹过的模样。
如果没有猜错,首领应该是在表现墙,很快她又躬身模仿狼兽,众人也一同躬下身体,模仿跟随狼王的众狼,随着首领慢慢绕着篝火转圈,最后在一声巨大的叫声下哄散开来。
这是乌罗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过最盛大的一场祭祀了,往常发明任何东西都没有这样的规模。
充满着野『性』的舞蹈祭祀过后,就是快乐的篝火晚会吃饭时间,炎已经准备好了许多食物,随着食物的增加,首领也慢慢给予了她足够多的权力,比如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由她自己挑选几个女人或者男人帮忙处理跟一起烹饪。
当然,主厨还是炎本身,她在这个职位上做得很好,耐心,还愿意学习,而且勇于尝试——最重要的是没有随便把尝试失败的食物给首领吃,比如说洒满了盐的果子,否则首领可能会早早考虑把她换掉。
乌罗总算得以解脱,他喘着气掏出纸笔,其实来到原始社会之后他的体质反而比当初好多了,要是放以前这么折腾一整天,估计早散架了,按摩椅都不好使。
“乌,吃肉!”
篝火晚会上的食物难得不限量,首领略微有些膨胀,她解开了今天的粮仓,把冻在雪里的果子跟肉都拿了不少出来,还有囤积许久的实,只要大家想吃,就可以尽情地吃,不需要她来分配。
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实跟肉混在一起的确很能填饱肚子,而大多数实采摘下来后时间一长要么开始发芽要么开始发瘪,是该定时吃掉一批了。而肉则新增加了不少,暂时不必发愁,加上木墙诞生之后,他们以后说不定有源源不断送上门来的肉。
这年头会爬树的野兽可不少。
不过首领还是确保有一半的粮食好好地待在储存地,避免他们会有意外出现。
人们先自己吃了个半饱,见乌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写东西,身边没有碗,便陆陆续续拿着碗跟陶罐去找他,将食物放在他身边。
还有一碟子切好的烟熏腊肉。
烟熏肉是蒸出来的,油脂鲜亮剔透地沾在棕红『色』的肉片上,白『色』的肥肉近乎透明,微微颤动着。
这种肉的量非常少,吃起来咸咸的,带着点烟火气,白『色』的地方看起来油亮,吃起来却一点都不腻人。
蚩以前吃过大口大口的脂肪,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肥肉除了猪油渣之外还有这样的口感,他只吃到了一片尝尝味道,不由得口水横流,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递给乌罗,这是首领命令的,他要是偷吃了,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这个,好吃。”蚩快要克制不住口水的蔓延了。
“你吃吧。”乌罗漫不经心地说道,“跟其他人分了,别自己独吞啊。”
蚩很心动,可还是下意识看看乌罗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乌,你不吃?”
乌罗摇摇头,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微微蹙起眉头,略有些忧虑。他最近总结了下最近的工程结果,才发现有许多事过于侥幸。
主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太长期的计划,毕竟一切为零,发展食物都还来不及,更何况基础就是五十多个人。
到了冬天还以为兽群不会出来了,结果哪知道原来还是会有饿死鬼出来袭击其他动物。
要不是在此之前发明了弓箭跟掷矛器,女人跟孩子们都训练过,在建墙时好几波袭击可能应对起来就会比较艰难了,起码会有不少人受伤。虽说雪大,没有真正的猛兽或是兽群来袭击,不过正是因为雪的缘故,众人的建墙事业进行得也相当艰难,不光是挖开的泥土跟厚厚的积雪,还有人冻伤过。
还好乌罗一直有所警觉,提前给他们擦上冻疮膏预防,又让炎分三顿烹煮兽肉驱寒,毕竟这会儿大部分的兽肉都算得上是热『性』食物,加上在人冻伤后及时治疗,才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过部落能这么不眠不休地在雪地里长时间工作,除了这些预防措施,还多亏他们身体素质足够好。
而且这次心太大,他圈了很大一片地用以围墙,虽然有益于之后造房子,不过等人真正多起来的时候,还是要拆掉部分围墙外扩,不能说没有好处,可无疑延长了现在的建造时间。更何况木墙跟树墙连在一起,范围太大,他们如果想要安排哨塔,起码得安排四到五个,就现在的部落大小而言,有些人力浪费了。
还有弓箭……弓箭……
啧,没有适合男人的弓箭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一件事。
其实在搜集木头的这段时间里,乌罗的确发现有些木头质量较为坚硬,不过它们能不能承受住狩猎队的力量还是两说,得看之后打磨出来的情况,造墙之前他们没有时间,今天之后才能开始试验。
如果那些木头也不能的话,就要考虑其他材料了。
这里基本上成型的树木最矮也有近十来米高,树冠占据了近一半左右,他们没办法修剪活木,只能从烧了根系的木头上下手,而不同的木头高度不等,加上打桩,可以说实际上木墙只有三到五米左右。也许防不住会爬树的,不过防御人的冲击跟绝大多数野兽是绰绰有余了,包括不会跳的兽群。
虽然考虑跟实施计划并不谨慎,中间浪费了不少时间跟人力,但好在结果是完美的。
“巫?”蚩有些忧心忡忡地蹲下来看着乌罗,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直觉地感受到巫者这会儿并不开心,然而他想不通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不懂就要问,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的,既然巫可以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那这个肯定也行,“你在想什么?”
“我?”乌罗看着这个孩子微微笑了下,他举起本子,将自己总结过后的计划告诉了蚩,轻轻叹息道,“我觉得我做得不够好,许多事本该早就想到,可能是我太懈怠了。”
蚩仔细想了想,他其实看不懂乌罗的图画,那密密麻麻如同小虫子般的文字,对他来讲只是抽象的图形,不过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歪过头想了想,他说道:“这个,我不懂,不过,箭出去弓,偏了,才知道要怎么,变。风也,很重要。”
“哈——”乌罗忍不住『摸』了『摸』蚩这个小鬼头的脑袋,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鬼头安慰到了,他点点头重复道:“没错,风也很重要。”
天时地利人和,运气本身就是这场人生游戏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还没等乌罗跟蚩多说两句,篝火旁忽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毫无任何战斗力的巫者“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下意识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拽,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蚩的战斗力远胜自己,又赶紧自己往后挪了挪,把高大的身躯藏在孩子身后。
“怎么了?”撇开行为不看,乌罗的声音充满着威严跟冷静,的确是位合格的领导者。
蚩老实地说道:“应该是小孩子,要出来了。”
这句话说慢了,因为乌罗已经看见青流着冷汗被女人们簇拥出来,腿上似乎有什么『液』体流下来,因为火光的缘故,看不清是羊水还是血。
青在部落里的肤『色』都算得上是比较黑的女『性』,不过她的五官长得相当大气,有种『性』冷淡的风格。跟她搭伙的那个男人在今年开春时死在了狩猎之中,直接被野兽的獠牙顶穿了肚子,谁都救不了。
不过青倒并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失去同伴是部落里共同的悲哀,可是这种悲哀并不会延续太久。
乌罗不能拿以后的婚姻跟感情来衡量现在的身体关系,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确保部落不会灭绝,能繁衍下去。
而首领正摇头晃脑地在人群里寻找着乌罗的身影,很快她就用食婴鸟一般锐利而广阔的视角发现了躲在蚩身后的巫者,欣喜地奔过来抓住了他。乌罗没花三秒钟就反应过来首领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他下意识高喊出声:“等下!这是另外的价钱!”
“另外的,价钱?”首领困『惑』地询问道。
“不——不对!”乌罗及时用脚刹住车,义正言辞道,“你加钱我也不干,这个我是真不会,你看我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吗?我老婆都没一个,你让我进去就是草菅人命,伤天害理外带被迫旁观,搁在另一个世界能扣我个『性』/『骚』./扰的帽子。”
首领困『惑』而带着点哀求的意味看向乌罗:“你,不会?”
女人生育差不多就等于在生死关头走一遭,这时候女人们的身体大多足够强健,能支撑每个孩子出生,可有个巫在无疑会令人更安心一些。更何况不是每次都百分百能好好地诞生孩子,有些时候,孩子跟母亲会一起死亡。
“我已经被迫从金融转职成外科护士了!”乌罗也很崩溃,“还选修了简单的土木跟历史学,你还『逼』着我去『妇』产科,你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这些词汇基本上都是他们没必要接触到的,首领听得更茫然了,她只听懂了土木两个字,便带着希望地试探道:“要,土和木?”
“不要!”乌罗绝望道,“这样吧,我不进去,我把大概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你,你们按照往常的方法自己解决,可以吗?”
与此同时,青的惨叫声愈发凄厉起来,生产过的女人跟孕『妇』都陪同她进了山洞,她们认为这样能保佑新生的生命平安降生。而堇已经来拽拉首领了,她们都需要一个主心骨,年纪最大生育过最多次的首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乌。”首领固执地拽着乌罗,“你,来。”
乌罗摇摇头:“我不能去,我没有陪产的经验,去洞里除了增加细菌毫无半点用处,你让我待在外面还好一点。不是我不想帮忙,是真的没有办法。”
首领没有听明白,她从刚刚就没有太明白乌罗在讲什么,只是通过对方的态度猜测出他不愿意来,不由得十分失望。不过青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进到山洞里再说。
蚩有点担心地抱住乌罗,他下意识询问道:“青,会死吗?”
他们在这个世界还不到食物链顶端,疾病跟瘟疫不像后世彻底浸透每个角落,人们生活在无污染的大自然之中,身体素质较后世要远胜许多,寻常小病小痛都能自我痊愈,因此最大可能夺走他们『性』命的就是狩猎跟生产。
“不知道。”
乌罗冷淡地说道。
男人去狩猎无非是缺乏食物,他可以通过治疗外伤挽救他们的『性』命,可以制作工具跟陷阱来捕抓动物,制造围墙来抵抗猛兽,还可以准备一块地用以种植,只要他们想,食物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得到。
可是生产不是,生产从古到今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无能为力。
“好了,别撒娇了,去找干净的罐子烧点水。”乌罗拍拍蚩的脑袋,“我们等会给孩子洗个热水澡。”
蚩摇摇头说:“小孩子不可以下水,会死。”
“热水就可以,还得避开脐带。”乌罗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前提是母子平安。
蚩“哦”了一声,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乌,你懂,生孩子呀。”
“这就叫懂吗?”乌罗叹气道,“你可太天真了,你知道女人生产有多少情况吗?光是我侄女出生那会儿,我就被迫旁听了几百种可能的危险情况,而且产前产后激素变化跟心理疾病还得再添。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为财害命过的商人,以前不想遇到有关生死的事,以后也不想。”
“你要是亲眼看到一个生命消散在你手上,有可能是因为你,那该多内疚啊。”
避开了看不见,说句同情悲哀,就轻松容易多了。
更何况他对『妇』产科是真的一窍不通,是个现代人就敢说自己比那些生产过无数次的孕『妇』有经验吗?那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算是个真学外科的医生在这儿,都不敢说自己能直接跨科,何况他一个半路出家连护士都算不上的三脚猫。
乌罗旁的东西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一箩筐的。
而对于生育除了播撒种子之外毫无用处的男人们则跪在地上,以乌罗在石板里看到过的姿态,极尽畏惧地贴服着。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祈求上苍垂怜。
这并不是悲伤与痛苦,而是新生与死亡最为接近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着新生命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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