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2/2页)
不过管他呢!
见着乌罗点头,孩子们雀跃地欢呼起来,将首领围了个密不透风,被女人慈爱地拍拍脑袋瓜,冲去吃饭了。
而这个晚上除了乌罗没人能睡好。
被子是乌罗换来的,更何况巫本身在部落里就有相应的权力,因此并没有任何人对乌罗独占一床被子表示出任何质疑。在商城里待了许久的乌罗,吃完饭后没有多久就产生了浓浓的困意,将被子一掀,窝进去睡着了。
下雪大多时候是安全的,低温不光对人类产生伤害,连同野兽一视同仁,虽然它们有较长的皮『毛』,但也不可能在雪地里待太久。只不过雪天的野兽会更为凶猛,毕竟这时候猎物极难捕抓,加上风雪吹散气息,它们有时候甚至会为了温暖袭击人类的营地。
不必太过提防,可是也不能太松懈。
孩子们少些,横七竖八地躺在被子上,每个人都挨得紧紧的,仿佛要上演人体蜈蚣,他们正直勾勾地看着山洞顶部,疑心自己是不是睡在云里。
虽然乌罗不停重复这是棉,但是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云。
男人们商议后决定将被子放在门口,他们生起大火,坐在被子上围成一道人墙,替洞里的孩子与女人们挡风。平日本该是轮流换班的,比如四人先睡下,守过半夜再换睡过的人当这座人墙,尽管效果不显,可聊胜于无。
今夜每个人却都十分激动,并没有人入睡。
不光是为了被子,今天他们还做了一次新的尝试。
狩猎的队伍里虽然没有格外明显的队长之分,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听较有经验的默跟白连,而今天是另两个人被派去巡逻,队伍里白连跟默都到齐了一块儿指挥,他们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尝试。
“会,有用吗?”
绿茶略有些忧心,他们并不常做出格的事情,难得尝试一次,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事实上,他们今天并不是没有完全没有收获,而是将今天的收获做了一次在此之前盘算许久的准备。
起因说起来,还是因为蚩开始捕鱼,自从孩子们能够增加大量食物之后,男人们就一直在暗暗较劲儿,加上乌罗无心遮掩,他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办法。
将鱼的内脏洒在篓子里,会引来很多鱼。
这种事不会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当搏斗时留下伤口,鲜血的气味一旦飘散出去,回去的路上被袭击的可能『性』就会增加,这片森林里除了狼群还有数不清的野兽,它们有些吃肉,有些吃草,还有些什么都不挑。
活下来最多的就是什么都不挑的这类野兽。
而它们会抢夺各种各样的资源,采集的植物,捕到的小兽,甚至是人。
只是一直以来,男人们都把这件事当做是麻烦,生怕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野兽,生怕到嘴的猎物会飞走,这种事并不少见,甚至是时常发生。他们还习惯于用身体跟武器去与野兽光明正大地搏斗,就如同另一群训练有素的兽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与狼群的抗争,更像是两波狼群对地盘的争夺。
然而这次乌罗提点鱼内脏的事情,却给予了男人们灵感。
他们一直试图去寻找兽,为什么不让兽来寻找他们。
只是新的问题同样诞生,谁都不知道被吸引来的兽是不是能够对付的,因此默就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把兽装进篓里不就好了吗?”
这个想法固然是美好的,出来后所有人几乎拍案叫绝,恨不得阅览网络吹上默一千五百多字的彩虹屁,不过一个问题的解决总会伴随一个问题的到来。
可是,哪有这么大的篓?
这次连默都想不出来了,他们只好暂时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按照老办法找寻野兽的足迹跟『尿』『液』来确定兽的范围,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不管男人们怎么想办法,始终想不到篓该怎么解决。
毕竟部落里的篓只能拿来装一窝兔子跟一头狼崽,再多就不太可能了,就连手艺最好的敷敷,尝试更大的筐后都放弃了。
部落里没有那么多资源。
后来他们搬了个小篓出去,可等待的结果就是扔在里面的鱼内脏被吃个精光,篓子翻在地上,毫无作用。
男人们彻底陷入茫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不切实际的办法了。
直到今天下午快要回程的时候,绿茶不慎踩进野兽的足印里去,雪很轻薄,浅浅地覆盖着足印表面,而那野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或是体重使然,足印相当深,差点没让他崴了脚。
不过人虽然没事,但到底还是将草鞋的带子挣断了,绿茶就蹲下身准备重新修补一下草鞋,毕竟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草鞋隔绝石头跟冰雪,他的脚要难受上好一阵子,往年的经验就是这样,手脚总会冻成奇怪的颜『色』,又痒又痛,只能硬生生忍过去,等到开春才会慢慢好起来。
“绿茶,你,没事吧?”提着一只兔子的白连在前头问他。
绿茶头也不抬,回答他:“没事。”他整系着绳子,目光瞥看向地上的脚印,又看看自己的脚,忽然把自己站了进去,一瞬间福至心灵,急忙叫喊起来,“来!来!我找到,篓了!”
众人闻声立刻跑过来,可是左看右看,除了薄薄的霜雪,就只剩下个印着绿茶脚印的大兽足印。
“篓?”白连疑『惑』道,“在哪里?”
绿茶神秘一笑,他指指地面,说道:“这个,篓。”
这话说得过于抽象,加上男人们都是动手派,绿茶非常干脆地站起身来,用石矛开始铲地,他把地面刨出个小小的坑洞后,众人这才慢慢反应过来。默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绿茶,他问道:“地,是篓?”
“嘿嘿。”绿茶猥琐一笑,几个大男人带着两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开始疯狂刨土,他看着垒在边上的泥土,忽然有些唏嘘,“好多,陶。”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加上这会儿泥土还松软,没被彻底冻上,等再过几天,就算把他们几个都硬磕磕死在这块儿,估计都挖不出个陷阱洞来。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刨完了一个大洞,而为了不让猎物逃走,挖坑之前他们把所有猎物都杀掉了。
“丢?”默有些犹豫不决。
“丢!”白连倒是果敢得多,他点点头,让大家一块儿把手里的猎物扔进坑里,而旁边挖出来的泥土则闲置不管,他说,“明天,我们,再来,看。”
初雪过后的第二天会格外冷,好像风会吹到骨子里一样,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一番,他们很难病,可不是不会冷。
狩猎队没有带回猎物的情况非常少,加上今天乌换回这么软的‘被子’,男人们多少有些害怕自己的尝试不能如愿,不光浪费了一天,还白白丢了几只可以吃的猎物。部落里没有洗脑这个说法,可是每个人都在努力为了活下去奋斗,像是这种尝试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乌罗之所以推迟鱼跟武器的改进,同样是出于这个考虑,他老『奸』巨猾,一步能下到人家十步之后去,男人们却没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多少有些担惊受怕,饱受心灵的谴责。
淳朴的原始人民,完全没有遮掩陷阱的意思;而淳朴的原始动物,还不知道陷阱是什么意思,因此一场悄无声息地谋害,静静发生在冰冷的夜晚里。
犯罪嫌疑人们正在火堆前发愁。
孩子们直勾勾地看着山洞没多久就睡着了一批,软被加温暖的火堆,实在太煽动瞌睡虫的到来了。而羽没有睡着,他悄悄从床里爬起来,『摸』到男人们身边,自发自觉地坐在乐的大腿上。
羽就是当初跟乌罗搭讪的那个男孩,他不光胆子小,连身板都小,明明跟蚩是同一年出生的,可看起来仿佛小了两三岁。他的母亲叫梨,因为脸上的雀斑很多,像极梨子,所以乌罗才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梨跟乐是夫妻,在他们不跟外界交配的时候,首领是这么定下的。
他们俩虽然都很健康,但可能是因为出生在冬天的缘故,羽的体质相对部落其他男孩来讲较为一般,力气既没有同龄的孩子大,体力跟耐力也不见长,只有跑得快跟眼神好可以说道说道。乌罗本来想给他起名叫“语”,意为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人,可仔细想想这样未免过于轻浮,又看他身板单薄,估计是成不了大力士,那就勉强走个刺客流,加点敏捷好了。。
因此就起名叫羽。
不过羽对自己的名字完全不是这个理解,他只知道首领簪在头发里的那些东西叫做羽『毛』,还以为乌罗起这个名字是夸他有用,颇有些美滋滋的。
人们当然已经诞生对美的概念,只是这个时候美还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它通常会被放在第三第四位去考虑。
“你,来,干嘛?”
乐拍拍羽的脑袋,又挠挠他的脖子,像是只猛兽在『舔』舐自己的幼崽,他们亲昵的行为并不多,有时候养孩子跟撸猫似的。羽在他怀里咯咯直笑,看着几个大男人倒不『露』怯,不过其实也用不着『露』怯,部落里死了父亲或是死了儿子的不在少数,绿茶原先的配偶就因为难产死去了,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死在狩猎里,另一个则永远没办法来到世界上。
所以对于孩子们,几乎所有大人都非常珍视。
羽很快就拿出手里的东西,那是乌罗做完的弹弓,只不过他忙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将这玩意忘记了。早上乌罗出门换东西的时候,羽去帮华的忙,他是所有孩子里最细心的那个,而华顺手就将弹弓给了羽,两个人一块儿琢磨这新武器的用处。
“乌,咻咻。”羽解释道,他还不懂很多词汇,没办法形容这个东西,早上他们在山洞里研究了好一会,最开始的时候华是学着乌罗掰树枝的模样拿皮子往自己胳膊上弹,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样压根不行,于是思考这个东西的用处。
而弓箭激发了他的灵感。
华陆陆续续拿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实验,从小树枝到藤条再到小石头,他终于发现,圆形的石头不会像锋利的石头那么『乱』飞。
只不过在山洞里,华不敢随便『乱』试,加上他的力气对这小小的弹弓而言过于强大,因此只是稍稍拉紧,尝试得并不畅快,有颗石头飞进火堆里弹出来的时候,还把他的兽皮烫出个焦褐『色』的印记。
华大概已经知道弹弓的用处了,他这人相当“薄情寡义”,对知道的东西兴趣立刻下降百分之八十,因此将弹弓塞给羽,让他帮自己去实验,而自己则将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发明之中去,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弓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而老实的羽则带着一兽皮裙的小石头跑到山洞外不停锻炼,弹弓这玩意讲究个悟『性』,有玩七八年还是打得歪歪扭扭连石头都不会挑的普通选手,也有刚上手就能打出神『射』手这个外号的天才玩家,羽恰好就是后者。
他最开始只打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鸟,眼,打打,死。”羽先比划了鸟的形态,又指向自己的眼睛,用手拉开弹弓表示姿态,严肃道。
羽的动态视力很强,预判也很准,直到一只飞鸟路过上空,他下意识抬起头,来了个弯弹弓『射』小鸟。
石头直接打穿了一对眼睛,那只鸟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弹弓,忽然被自己吓懵了。
这世界上的鸟千奇百怪,而且反应迅速,羽最开始并没有抱有太大期望,然而石飞出手之后,他呆呆地看着那只鸟坠入深林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来是长期对自己不自信导致这瞬间的情感是惊大过喜,二来是他不能随便离开部落,更别提进入林子里了。
孩子们被勒令不能外出,可不是不能离开山洞,冬天的河水跟神秘的森林一样可怕。因此羽只是站在部落山洞外面的空地上随意尝试,打完就再捡一波石头,直到他盯上那只飞鸟。
被震惊的羽本来想先告诉华,奈何孩子们终于发现他压根不是去帮华的忙,而是拿着个新东西在瞎打,因此赶紧把他拖回去做掷矛器。
在晚饭面前,什么好奇心跟乐趣都得暂时移位。
而之后乌罗换完东西回来,大家的重点又转移到被子身上,加上羽本来就是个不善表达的内敛『性』格,愣是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说。
“你,打,鸟?”乐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乱』羽的头发,“睡,睡的吗?”
男人们哄笑起来,不怪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就连他们想跟天上的飞鸟奋斗,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可能在鸟落地进食那一刻发动攻击,正是因为如此,有羽『毛』首饰的人少之又少。要是今天换做是那个男人来说这句话,他们肯定会信,可是像羽这样的一个娃娃,又不是多么出挑的人,他们听来只觉得荒诞,无异于天方夜谭,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只除了默。
“我看看。”
默管羽要弹弓。
小孩子将武器放在他手里,似乎有些犹豫,小声道:“要,轻。重的,绳,断。”
默点了点头,他用指腹一搓就感觉到绳子并不完全,已有断裂后再续上的痕迹,看来是羽打弹弓的时候用力崩断过好几次。弹弓非常小巧,温顺地躺在默的手心里,表面甚至还有些粗糙,有人起哄道:“默,你,来。”
“我,不行。”默摇摇头,试图拉了拉,“太小,会,断。”
他仔细观察着,看着线拽动两边,忽然说道:“这个,是树。”
“树?”绿茶饶有兴趣地问道。
白连似乎反应过来,他仔细看看,在默的比划下,他恍然大悟道,“风,压树,起!”
按照地球的历史发展,弹弓最初时就是弓的模样,只不过不『射』箭,而是弹丸。乌罗受困现代思想,所造出y型的弹弓其实是后来的改造了,弓的受力点并不是弦,而是弓臂,而现代弹弓恰好相反,将力受向弦,只不过男人们的力气太大,硬生生拉动了弹弓的弓臂,想起见过的自然景物,不由得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解题时思路错了可答案对了。
改卷老师乌罗还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起来要看到一个死状悲惨的弹弓。